一夜無話,翌日一早醒來百刃想起昨晚的事有些訕訕的,看了祁驍一眼,正想接着裝睡時祁驍轉頭看向了他:“醒了?”
百刃點了點頭,祁驍轉身拿過榻邊上放着的藥膏來,拉過百刃的手,撩起袖口來給他擦藥,百刃揉揉眼睛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淤痕已經輕了不少,百刃想了想低聲道:“昨天半夜裡……太子起來給我上藥了?”
祁驍手下一頓:“吵醒你了?”
百刃搖搖頭:“沒有,夢裡依稀覺得有人動我手腳,困得太厲害,沒醒過來。”
祁驍拉過他的另一隻手接着上藥,低聲道:“這藥要勤擦着些才能好的快。”
百刃不是記仇的人,對着祁驍更是不會,這會兒早就消氣了,見祁驍眉宇間還是有些愧意忍不住道:“沒事……已經不疼了,我肉皮原比旁人白些,所以顯得傷的厲害,其實也沒什麼。”
祁驍嘆口氣,俯身撩起被子,一面給百刃腳腕上的傷處上藥一面苦笑:“自你來了後,身上的傷竟沒斷過,好容易養好了祁驊那畜生給你撓的那幾道,又添了這幾處……”
“這就是點淤青,幾天就好了。”百刃不自覺的寬慰祁驍,“真的不疼了,現在幾時了?一會兒不還得上香麼,別在這上面耽誤功夫。”
祁驍搖頭:“剛卯時,不急,給我那隻腳……”
百刃手腕腳腕都讓祁驍用藥膏搓的熱熱的,舒服的很,外面天才剛發亮,陷在軟軟的狐皮褥子也懶懶的,祁驍看出他還想睡,笑了下:“再眯一會兒,到時辰了叫你。”
百刃笑着搖搖頭,外面太冷,他只是貪戀被窩裡的暖意,祁驍給他掖了掖被角,上好藥後將小藥罐放到了榻邊上,低聲道:“以後這個不要收起來了,就放在這裡。”
百刃撐不住笑了:“下次太子再打了我,好接着用?”
祁驍失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把它放在這裡,好提醒我時時刻刻的記住昨日之事,以後萬萬不可再對你發火。”
百刃乾笑一聲:“罷了,過去了的事了,忘了吧……”
祁驍看向百刃,只覺得心疼不已,這麼小的年紀,一個人在這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自己竟一時昏了頭將人傷了……祁驍低頭在百刃額上親了親,低聲道:“一輩子也忘不了。”
百刃抿了下嘴脣,輕聲道:“以後……就是再有齟齬也沒什麼,只是……不要過夜,哪怕還像昨日似得鬧得那麼大,也要當時就說清楚纔好,不要……不要誰也不理誰,昨天你推門就走了,我心裡很難受。”
“百刃……你是故意惹我心疼麼?”祁驍忍無可忍,狠狠的在百刃眉心親了下,“你放心,以後就是有齟齬……我也一定讓着你,不管什麼事我們都說開了,一定不過夜,讓你夜夜都能睡個好覺,好不好?”
百刃心裡暖暖的,點了點頭,祁驍見他戀戀的不想起,索性起身將暖閣裡的幾盞燈都熄了,蓋上錦被,祁驍攬着百刃輕撫他的後背,惹的百刃不住的往他懷裡蹭,祁驍輕笑:“喜歡這麼着?”,祁驍也是昨夜才發現,這種哄襁褓小兒的法子對百刃很管用,昨夜他給百刃上藥,百刃將醒未醒時他就這樣輕輕摩挲百刃的後背,百刃馬上就能再睡過去,看那樣子很是受用。
百刃臉稍稍泛紅,愜意翻了個身,祁驍一笑不再逗他,不多時兩人又沉沉的睡下了。
宮中鳳華宮中,馮皇后坐立不安,她接着了消息,皇帝要她今日當着衆人的面將那宮女賜給祁驊,看似是將事情解決了,但皇帝並未消氣,沒有人比馮皇后更清楚了,皇帝並不是好性子的人,隱忍之後,定是十倍百倍的報復。
皇帝收走了她統領六宮之權,只讓她安心“養病”,這一病要養到何時馮皇后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她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局面……皇帝徹底放棄祁驊,轉而扶持薛貴妃的三皇子,若那樣的話……皇帝就讓她在這鳳華宮裡慢慢的“病死”都有可能。
一想到皇帝私下裡那些對付別人的法子皇后心裡就一陣陣的發冷,以前她也沒少幫皇帝處理過那些不可爲外人道的事,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有可能也會輪到自己。
馮皇后正胡思亂想時外面一個宮人進來了,馮皇后看見了他就像是看見救星一般,忙斥退衆人壓低聲音急切道:“太爺是怎麼說的?啊?”
那宮人一臉苦色,想來方纔在馮府沒少受教訓,磕了個頭哭道:“太爺……太爺發了大火。”
馮皇后臉色發白,那日之後她一直懸着一顆心,想找個人商議又不敢同別人說,左右思量,能真正信得過的也只有自己的孃家人了,故而讓心腹宮人將前因後果跟自己父親和哥哥和盤托出,只盼着孃家人能給她想個法子,馮老太爺性子溫和,甚少動怒,如今竟發了大火,可見情勢要命了。
宮人抽噎道:“太爺大罵了奴才一頓,問奴才爲何不知道勸導娘娘,還說要打死奴才……娘娘您是知道的呀,奴才何嘗沒勸過呢,太爺發了一頓火後將舅爺叫了來,又讓奴才將前事說了一遍,好麼……舅爺脾氣更大,抄起椅子來當場就要砸死奴才,娘娘啊,奴才跟了您多年……”
“且說他們是如何說的,先說這些沒要緊的作甚?!”馮皇后本就心虛,讓這宮人哭的更心煩,急聲斥道,“太爺可想好什麼法子應對了嗎?”
那宮人連忙收斂哭意,搖搖頭道:“舅爺倒是想了不少法子,太爺都說不好,聽太爺那意思……這次的事實在是棘手,也不知那謠言是那個殺千刀的傳出來的,忒個毒辣,若照實說二皇子酒後寵幸了皇上的人也罷了,偏偏反過來說是皇上要搶二皇子的人,這一下子讓那些老百姓都以爲皇上纔是橫刀奪愛的那一個,這……這外面一下子多了兩股流言,越說越熱鬧,都沒個好話,皇上自然忍不下去了。”
馮皇后心急如焚,惶然道:“連……連父親都沒法子了嗎?”
宮人苦聲道:“沒有,太爺只是讓奴才帶話給娘娘,讓娘娘萬萬不可再輕舉妄動,現在只要一心一計的聽皇上的吩咐就好,忍耐些……等流言散去,或還有轉機。”
“轉機?什麼轉機?”馮皇后咬牙,“本宮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了……現在皇上讓本宮稱病,六宮的事宜都讓那幾個賤人協理,再這樣下去……誰還知道鳳華宮裡住的纔是正宮娘娘?!”
宮人無奈道:“那也沒法子了,娘娘……現在皇上已然是懷疑到娘娘母家頭上了,娘娘和娘娘的母家是多說多錯,動輒得咎,索性忍住了,待流言平息後再做籌謀,娘娘……您還有二皇子啊,只要二皇子還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娘娘就總有復起的一天的。”
馮皇后苦笑一聲:“嫡皇子……祁驍還是嫡皇子呢,呵呵……本宮以前真是讓豬油蒙了心,只知道順着皇帝的心思,一心讓驊兒同祁驍爭高低,無端讓驊兒惹上了這麼座瘟神不說,卻讓薛貴妃養的那下賤坯子得着空子,安安穩穩順順當當的長這麼大了,呵呵……驊兒得罪的人本就多,現在遭了難,誰不都得來踩上一腳麼……哪裡還能再爬起來呢……”
這些事宮人心裡也明白,別說馮皇后,就是精明如馮老太爺,不也讓皇帝擺了一道麼?同祁驍明爭暗鬥的爭了這許多年,什麼好處沒撈着不說,現在也快要被人過橋抽板了……
鳳華宮中風雨飄搖,宮外太子府庫房中卻是一片暖意,祁驍和百刃看着賬冊子,一點點核對年下往來的東西。
“你看好了,等回府後也這樣寫賬冊子。”祁驍一想起百刃那一院子人還是很不滿意,想了下道,“罷了,哪日你回去時我送你,那些東西……總要時時教訓着纔能有些記性。”
百刃失笑:“不敢勞煩太子殿下,上次你去過一次後他們已經老實多了,橫豎那些外人也不會貼身伺候我,現在他們也都沒什麼要緊差事做了,隨他們去吧。”
祁驍冷哼:“就是個掏糞的,只要在你府裡,想要害你也能尋着法子。”
兩人剛吃了早膳,百刃一聽這個大感不適,不由得皺起眉毛:“我倒不知,掏糞的現在都可以害我了?”
祁驍撐不住笑了:“罷了罷了,說這個作甚,你看看這個……”,祁驍拿過一匹雲錦遞給百刃,道:“看看……這個花色如今已經沒有了,做衣裳極好,我記得我這裡有十二匹,你一會兒帶回去。”
百刃忙搖頭:“不用……再說這不是胭脂就是石榴紅……這個是桃粉的,我又穿不得。”
祁驍失笑:“誰給你穿了,過不了幾天柔嘉就要來了,你留着給她裁春衣。”
百刃心中一暖,抿了下嘴脣沒在接話,祁驍一笑:“這屋裡多是古玩,綢緞首飾都在裡間屋裡,你一會兒自己看,有喜歡的就拿去給柔嘉添妝。”,不等百刃說話祁驍又道:“那些東西我如何也用不到,你不拿也是在那黴放着,行了,別多話,過來看我如何料理這些,守着那一庫房的東西還能沒銀子花,我也服了你。”
百刃吶吶,只得乖乖的捧着另一本賬冊子跟在祁驍後面亦步亦趨的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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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般都是下了班就奔醫院,完事兒才能回家,更新時間很不穩定,給大家道個歉,順便分享一個喜事,^^今天上午我的小外甥女終於平安落地了,六斤四兩,母子平安。下面一段時間可能會更忙亂,儘量讓更新時間穩定一下,不然還是用存稿箱好了,雖然總是會不顯示吧--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