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予很認真地回答：“所以我找到了鍾楚熙，她絕對符合新電影的要求。”
《重慶森林》的初稿劇本，王奈傑寫好之後，她自然第一個就看過了。
“好吧，我只能保證三個主要女性角色裡面有她一個。另外你別忘了，保利公司纔是製片方，你想讓鍾楚熙演，還要他們點頭。”王奈傑揉着腦門，想想說道。
《重慶森林》這部電影，嚴格來說是一部雙男主、雙女主的戲，甚至連第一女配角，都相當出彩，鍾楚熙的條件確實不錯，就算拿不到女主角，女配角是沒問題的。
“保利公司既然鬆口，就說明對於你要求的選角權，他們同意了。”祁安予點頭，算是認可他的說法。
“只是一部分選角權，最終還是要給錢的老闆點頭才行。”王奈傑可沒有她這麼樂觀。
到時候還有得扯皮。
……
保利集團。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陳雄主動起身，笑意融融地把兩人迎進來。
這位來自香江的常務副總裁非常健談，從喝茶聊到京城的天氣，又聊到對王奈傑才華的欣賞，足足兜了一大圈，說到助理都進來給茶水續杯一次才進入正題。
“王導，我們保利集團原則上同意投資你的新片，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疑惑，不知能否解釋一下。”陳雄放下手中茶杯，擡頭看着王奈傑。“你給出的製片成本是2200萬到2700萬之間，請問這個波動區間達到500萬的部分是因爲什麼？”
“相信陳總應該看過劇本了，其實這是一部雙男主、雙女主的電影，由兩個故事組成。我希望影片第二個故事中的女主角，能請到一位比較大牌的女星來出演，這也是爲了影片的商業價值考慮。額外多出的500萬，就是預估的彈性片酬部分。”王奈傑早有心理準備。
在解釋的時候，他儘量避免提及電影的文藝屬性，因爲那往往是讓投資人最恐懼的部分。
之所以《重慶森林》這部新電影，如此爽快地找電影公司投資，一方面是因爲自己沒錢，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墨鏡王的電影太文藝了，要算上長期版權和海外票房，才能保證穩賺。
哪怕《重慶森林》在他的電影裡面已經算是最通俗易懂的代表作，又經過了自己的精心修改，也無法確定票房前景。
當然，虧損應該還是不至於的。
說的直白一點，就是用別人的錢捧紅自己，順便提升逼格。
“所以你在寫劇本的時候，已經考慮過這個角色有哪些適合人選了？”陳雄敏銳地指出了他語中未盡之意。
“的確有一些考慮。”王奈傑沒有否認。
“這樣的話，片酬部分可能就要佔到成本的一半左右，甚至更多。真正用於拍攝的資金只有1000萬到1200萬，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往往意味着電影質量的下降。”沉默片刻之後，陳雄身體向後靠，鄭重地說道。
他的笑容已經斂去，眼神充滿考教意味。
“這已經是100萬的十倍了，說實話，我都有點懷疑是否用得完。”王奈傑看看他，毫無壓力地攤了攤手。
這是提醒對方，製片成本只有100萬不到的《情人節遊戲》，票房正在緩慢而堅決地越過1.5億，而且還沒有到極限。
拍電影不是簡單的算數遊戲，沒人會相信，製片成本是《情人節遊戲》十倍的電影，票房也能達到十倍。
但是他這個有些張狂的玩笑，卻成功讓辦公室內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陳總，《重慶森林》是王奈傑擅長的都市類型，您應該對他更有信心纔對。”祁安予恰到好處助攻。
“有信心！王導這麼有信心，我就更有信心了!”陳雄哈哈大笑，霸氣地說道。“千萬不要幫我們保利省錢，用完它！”
他取下鼻樑上的眼鏡，仔仔細細、裡裡外外擦拭了一遍鏡片，又重新戴好，接着換了一個話題：“我看劇本，這部電影打算在香江拍攝？”
“是的，這方面就要靠陳總幫忙聯繫了，畢竟我雖然是粵東人，但對香江不算熟悉。”王奈傑鬆了一口氣。
很顯然，對方已經同意了。
“沒問題，我介紹一位金牌製片人，她能幫你解決幾乎所有遇到的困難。”陳雄用有點誇張的語氣說道。
緊接着，他撥通桌上的內線電話，示意助理通知製片人進來。
很快，一位留着短髮、身材微胖的中年女性推門進來，穿着也相當隨意，如果不是陳雄介紹，王奈傑只會把對方當做鄰家阿姨，絕對想不到這是一位製片人。
“合約簽訂之後，樑豐英女士將會是《重慶森林》的製片人，提前預祝兩位合作愉快。”陳雄爲雙方簡單介紹之後，又開玩笑道。“不過王導，你要有心理準備，樑女士是一位非常敬業且嚴謹的職業監製，很多人都認爲她比較嚴苛。”
“沒關係，我喜歡職業。期待我們的合作。”
王奈傑起身，和祁安予一起離開。
等到助理將兩人送走之後，陳雄重新坐了下來。
“陳生，坦白說。”作爲陳雄的老部下，合作多年的金牌監製，樑豐英與他顯然不是一般的熟稔，私下說話也比較直接。“從這位王導演寫的劇本，以及現在正在上映的那部電影來看，都不是現在主流的商業電影模式，我們的市場調查和風險評估，幾乎不能準確預判盈利水平。”
作爲專業的電影公司，保利集團當然不是簡單拿到一個劇本都拍腦袋投拍，內部的風險評估以及市場調研部門，早就已經做了不少前期工作。
但是王奈傑連續兩部作品，都與主流商業電影有很大差異，幾乎很難找到類似先例作參考，給這項工作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
這樣的導演，往往意味着小衆。
“不是什麼事情都能用模式去套的。”陳雄笑了笑。“現在我們不談調研，以你的經驗和感覺來看，新電影會虧嗎？”
樑豐英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這位王導的才華毋庸置疑，很有靈性。以計劃的投資規模，虧損的機率很低。”
“那不就結了。”陳雄悠然地靠在椅背上，點燃一支雪茄。“也許王奈傑寫的劇本看起來有點像文藝片，但我和他談過之後，發現這是一個非常清醒的年輕人，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考慮問題也很商業，我相信他能權衡好。”
接着，他意味深長地笑笑：“話又說回來，我始終願意給成功的人機會，因爲他們繼續成功的概率很大。反正就算意外失敗了，也不用我們虧多少。”
其實對於保利集團這樣的規模而言，兩千多萬真的不算什麼，他們有一百種方式拉到聯合出品人分擔風險。
反之，如果王奈傑繼續成功，那他們又能確保，自己總能咬到最美味、最大份的那塊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