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夏聽言,手下漸漸捏緊,又看了這屋子一樣,說道:
“是不是我要不是今天發現你了,你就打算這麼一直在這裡過下去?”
“不然呢?”許宋安說道,“你別看着這裡哪裡都不好,我剛開始也是這麼覺着的,但是現在都已經在這裡過了幾年了,就算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現在都因爲習慣,而變得可以接受了。
而且吧,我現在這麼過着,也明白了很多自己以前不明白的問題,主要就是沒有那麼多誘惑和壓力在那裡了,所以就有了那個精力去想很多,以前自己不會想的問題。
就比如,人啊確實是應該學會滿足,你要是不滿足,就算你掙了再多的錢,有了再高的地位,你也不會覺得高興,但是你要是願意看看周圍的話,你就會發現,你現在的生活,是很多人相求都求不來的。
我這幾年就是學會了要怎麼滿足了,撿了垃圾,賣了幾十塊錢,我可以去買一塊一人量的肉了,我高興,我滿足,這都是以前的我體會不到的。”
看着自己父親聊着這些,儼然是一副越聊越停不下來的樣子,面上也煥發出了一種不一樣的神采出來。
許寧夏就知道,他是真的對他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了,也覺得開心,如此,許寧夏心安了不少。
但是想到一個問題,許寧夏目光沉了沉,然後便就開口問道:
“不過爸,我記得五年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雖然境況確實是比不上之前了,但是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啊?是因爲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纔會這樣?”
面對着女兒的疑問,許宋安面上的神情變得複雜了起來,像是在回憶什麼,還是一段比較苦澀的回憶,半晌後,許宋安纔開口道:
“本來卻是也是沒什麼的,老二他如願當上了家主,每天怎麼威風怎麼來,我就安心的去做我自己的生意,反正我手頭上有我自己之前掙下來的錢,夠用後半生用的了。”
說到這裡,許宋安頓了頓,然後面露冷色,然後繼續道:
“但是沒想到的是,老二在生意上面,很快的中了別人的圈套,也就是之前那個幫了他的人,人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幫他,其實是想要把我們整個許家的產業給吞下去。
雖然這一點我早就知道,後來也不打算管了,但是看着許家的產業,在老二手上被一點一點的敗出去,我還是覺得很有些心痛了,勸了他好幾次。
但是你知道的,老二這個人向來就是跟我過不去的,我說什麼,他就一定要跟我反着來,最後還是在他實在無路可走,打算就這麼把宋家產業送給對方的時候。
公司的股東終於還是分得清利弊了,再次把我給選了上去,讓我帶領公司度過這個難關。
誰想到,我剛接替老二重新管理公司第二天,老二就攜帶着公司的錢款,跟他老婆孩子跑了,看起來就像是早就計劃好了一樣。
他這麼一跑,公司內憂外患,我沒有辦法,就把我自己的那些錢給投進了公司,然後最後的結果,自然是蜉蝣難以撼大樹。
眼看着公司就要被其他公司給吞併了,幾個股東不想着出力,一個個的就知道爲了保住他們最後的利益,都棄公司於不顧了。
後來公司還是被吞併了,沒有我什麼事兒了,家裡面的人都怪我沒有能力,對我各種排擠,而我自己,原本有的錢都投進了公司,現在真的是窮困潦倒了。
在以後的發展也就不用我多說了,反正許家最後能分的東西,都被那些人給分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去的時候,許家就剩下一個空殼了,連房子都被他們給耍着手段給賣了。
我當時就在許家門口坐了一夜,然後天亮的時候,我就開始了我現在的這種生活,當然了,我也是因爲被生活逼了一段時間才選擇撿垃圾的,一開始這種事情,想都沒有想過。
現在想想,這也都是命啊,說不定你在大街上看到一個乞丐,你衝他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然後你第二天就也變成了一個乞丐呢?這都是說不定的事情。”
聽着自己父親把這一
段,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一一敘述出來,然後又看着他此時雲淡風輕的表情,好似想通了很多東西的樣子。
許寧夏在心情變得越發的沉重了的同時,也有些感慨萬千了。
感慨於父親的這種變化,因爲在她記憶中,無論是今天父親說的話,還是他面上的雲淡風輕,和平靜的笑容,都是以前的他從來都不會說,不會有的。
當然,這對於許寧夏來說的話,完完全全是好事情。
但是,是不是好事情那是一會兒事,要不要讓父親繼續過着這種生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像父親一樣,不只是他在這幾年裡面,看開了很多東西,許寧夏自己也看開了很多東西。
其中就包括,之前她擁有的,對於父親不滿的情緒以及怨氣,現在都已經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早就煙消雲散了。
現在的她只是覺得,生活再怎麼不如意,那也是完全可以重新開始的,接受一些原來你不遠接受的,放下一些原來你不願放下的,只爲了向美好前進。
有了這些想法,許寧夏便就面色一橫,然後用着強硬的語氣對許宋安說道:
“不管怎樣,現在我找到你了,就沒有道理再讓人繼續住在這裡,你現在就收拾收拾東西跟我走,以後就在我那兒住了,我負責養你。”
說完,又怕父親因爲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再加上還抓着五年前他們之前的那個決議不放,會拒絕她,於是許寧夏又突然放軟下了語氣,繼續說了一句道:
“爸,以前我們之間,沒有好好的像真正的父女一樣的相處過,現在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彌補一下這個遺憾吧,從今天開始,讓我好好的照顧你,孝順你,你看可以嗎?”
許寧夏情真意切的如此說着,而許宋安則是低着頭,不知道是在想着些什麼。
許寧夏話說完,就一直把視線放在他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半晌後,才見着父親擡起了頭來,面上的笑容依舊平靜,但同時還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