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羽暮受傷的事情最終還是讓遠在蓉城的佘寓言知曉,當天便直接飛到盛京,一慣的好脾氣在見到躺在病‘牀’上的兒子的時候也無法繼續柔和下去。
燕南生最先知道佘寓言要來盛京,早就讓紀予帶着人去機場等候。等佘寓言到達醫院的時候燕南生還在佘羽暮的病房裡陪他聊天。
“賢侄也在啊。”
見到燕南生,佘寓言牽起嘴角敷衍一笑完全沒有之前的親切熱絡。
“賢侄爲您在皇朝備了房間,您探望後就可以去休息,賢侄先走一步晚點再來。”
“嗯。”
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就在沒有下文,看樣子佘寓言應該是知道了佘羽暮因救他而受傷的事情,不然怎麼解釋這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態度。
跟佘羽暮告別後燕南生便離開了醫院,把空間留給佘家父子。
“你怎麼會在哪個時間出現在那裡?”
佘寓言忍不住氣憤的質問半靠在病‘牀’上的兒子,雙眼睜大表情有些猙獰,以往慈父的樣子盡數被顛覆。
只是看了一眼在責問自己的父親,佘羽暮便轉過頭去望着外面的藍天白雲。湛藍的‘色’彩好像她身上神聖的護士服,讓人心安。
“誰告訴您我受傷的事情?”
半天才開口,聲音沒有‘波’瀾,和佘寓言微喘的生氣來比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
“你做事之前怎麼不好好考慮,子彈是隨便就替別人擋的嗎?”
這應該算是在關心他的吧,其實關心不關心佘羽暮都毫不在意,因爲從來他就沒有真正的體會到過父親的關心是什麼樣子的。
自覺自己的失態,佘寓言輕咳幾聲掩飾住,瞬間恢復原來的和藹的樣子。
佘寓言在人前絕對是好領導好軍人好黨員,甚至很多人都說他會是個好父親。本就清俊的臉上總是掛則溫和慈愛的笑容,他的母親經常說他現在和二十年前他的父親是一模一樣。
他的溫潤有一半是天生有一半是掩飾,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否全是掩飾。
“我和阿生情同手足,替他挨一槍天經地義理所應當,您說是不是。”
擡起頭直視佘寓言憤怒和溫和夾雜的眼眸,很真誠的問他,這個問題他的父親比他自己更加清楚。
“天經地義?你欠他什麼就是天經地義,親兄弟也做不到你這份上吧?”
佘寓言雖然已經瀕臨發怒的邊緣,但多年來的剋制力讓他很好的壓制住自己的怒火,面上依舊平靜無瀾,只是變調的聲音出賣了他不平靜的心緒。
“親兄弟當然做不到這個份上,親兄弟是用來捅刀子放火陷害擋暗箭用的。”
佘羽暮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佘寓言不曾離開半分,這樣的話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不喜歡暗喻他從來都說明話。
只是他的父親他不能咄咄‘逼’人。
“跟你的燕子就學到了如何拿話暗諷?看來盛京你不用待下去了。”
佘寓言怕再在病房裡待下去會忍不住想拿菸灰缸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怎麼離開他身邊就十年就變得讓他陌生讓他‘摸’不清他的心思。
“病好了後就回琴島到海底思過去,想不明白就回蓉城,盛京這邊的任務我會讓你表哥來管理,你不要再跟燕南生接觸了!”
佘寓言說完就拉開‘門’離開了病房,燕南生讓他的兒子成了這樣,他要好好跟他聊一聊才行。
“伯父,下榻的酒店已經爲您預定好,飛行勞累,您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來看羽暮。”
燕南生一直在佘羽暮的病房外沒有離開,等佘寓言出來便將行程告知他。
“你父親呢。我想看看你的父親去,年前一別到現在已經有小半年未見了,我們現在這個年紀能多見一面就是一面。”
“家父攜母親現在在德國休養,預計年末才能回國,您這次是錯過了。”
燕南生並不希望燕宗庭和佘寓言見面,他認爲就算兩個人是至‘交’老友,可一旦其中一個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就沒什麼好敘舊見面的。
“看來又少了一次和宗庭敘舊的機會,下次有機會的吧,人老了不中用,我先去酒店休息休息,晚上我們一起吃個便飯吧,地方你安排。”
佘寓言‘揉’着太陽‘穴’一臉的疲態盡顯,他年過六旬,就算身體比同齡人硬朗,可終歸也是老了,身老心也老。
“您放心的去休息吧,晚上紀予會去接您的。”
佘寓言在隨身秘書的陪同下離開醫院前往皇冠假日酒店,燕南生就算再不喜歡佘寓言,給他的待遇也會是最好的。
“你父親是來興師問罪的?”
燕南生並沒有立即離開醫院,剛纔雖然佘寓言面上無‘波’,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但燕南生是什麼人什麼眼睛,怎麼會被表面現象所‘蒙’蔽,更何況越裝還越差,想來不是讓佘羽暮給氣到了就是來跟佘羽暮發火來了。
“他也不可能是來關心我的。”
對燕南生佘羽暮很少隱瞞,三個人當中莫臻和燕南生關係好,他也和燕南生關係好,好到同穿一條內‘褲’的情誼,所以就算不跟莫臻說,他也會跟燕南生說的。
“晚上我會跟他解釋明白的,你就安心養病不用想其他的,有我在。”
“不用跟他解釋,只要他認定了,你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還‘浪’費時間。”
“這你就不用管了,對了,是不是齡齡做了什麼你不滿意,你要有什麼不滿就跟她說明白,她大度寬容不會跟你計較的,你要不說她會胡思‘亂’想。”
前些天小丫頭就特別認真的問過他佘羽暮是一個怎樣的人,喜好厭惡都有什麼,他以爲就是爲了能夠更好的照顧佘羽暮也沒多想。但昨天小丫頭一臉怨念的出現在他面前問他是不是佘羽暮討厭他,不然怎麼會對她比對專護還要客氣冷漠。
有什麼不滿的就說出來,憋着對大家都不好。
“齡齡做的都很好,我很滿意她對我的護理,可能受傷之後在醫院待得,脾氣有些不好,你回去告訴她讓她不要多心。”
又是這個他迴避了好多天的問題,他能怎樣說,說因爲愛上了她所以要疏遠她嗎?這你要他如何說的出口。
“她就在醫院你當着她的面說吧,齡齡很好,一直把你當做她的朋友看待,你不能讓她傷心了。”
竹晏齡這幾天的確是蔫蔫的心神不寧,幾次靜脈輸液直接扎到他的組織裡,還有一次差點送了他十毫升的空氣。想來這個樣子跟他對他180度大轉變的態度脫不了關係,沒想到自己也可很深的影響到她,心裡竟然覺得有幾分喜悅。
“我會跟她的說的,不會辜負她的好意。”
不辜負她就要辜負自己,看來註定要犧牲自己成全她了。
不過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齡齡,這些天你看起來很不好。”
下午竹晏齡來給他換今天的最後一次‘藥’,一開始兩個人都是相顧無言病房裡靜的只有呼吸聲和物體撞擊的聲音。等竹晏齡收拾東西要離開,佘羽暮才支吾的開口留住她的腳步。
“被好朋友疏遠冷漠的對待,任誰都無法很好。”
沒有轉過身來,而是用自己的後背對着他,來表達自己無聲的控訴。
“齡齡,這些天是我情緒不好傷到了你,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原諒我好嗎?”
“你情緒不好我理解你,可你喜怒無常‘陰’晴不定難以捉‘摸’,我不要跟你做好朋友了。”
想幾句話就得到她的原諒也太便宜他了,非要他說很多的好話來討好不成。
“你說過我們是一輩子,你不可以反悔。”
聽她這樣說,佘羽暮慌了神,開始怨自己非要做什麼好人不想去傷害她,反而傷害了她,這下又有可能有失去她的風險。
真是得不償失!
“口說無憑誰能相信,你還說你是我永遠的好朋友,可你又是怎麼詮釋這個好朋友的定義,如果好朋友都像你這個樣子,那我真的不需要。”
竹晏齡就是打準注意不正面對着他說話,既然他能低頭認錯就說明他還是把她當朋友的,可不治治他不讓他長長記‘性’難保還會不會有下回。
男人都是欠治療的。
“齡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疏遠你,我是……”
因爲愛上你怕你困擾纔在這樣做的。
差一點就要說出他的原因他的內心,可最後還是生生的卡在喉嚨裡不讓這句話說出去。
他沒立場沒資格,那就不要造成她的困擾。
竹晏齡靜靜的等着他的下文,很久佘羽暮都沒有再說話。竹晏齡感覺到一股怒火直攻她的心頭。什麼好朋友,都是騙人的,虧她還相信他。
“說不出來原因了吧,因爲你的心就沒把我當做朋友看待,所以你這是本能,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以後就是護患關係,其他的也不要有了。”
說完這些竹晏齡快步離開把病房‘門’摔得響亮,什麼好脾氣這個時候也沒有用,佘羽暮實在是太有本事氣到她。
“齡齡,對不起。”
晚上六點,紀予準時在皇冠假日酒店的正‘門’前等候佘寓言,六點一刻一過佘寓言出現在酒店‘門’口。
“佘將軍,首長讓我來接您去聽雨小築用個便飯。”
禮貌的將賓利商務車的車‘門’打開,佘寓言什麼也沒說直接坐進去,同行的還有根本不離開他身邊的秘書江楓。
聽雨小築是燕臣旗下一個很有名氣的‘私’人會所,只有京都盛京滬蘇四個地方有,其他的地方也就只能聽說一下。
佘寓言到的時候燕南生已經點好了菜等着,並沒有因爲他的晚到而表現出不耐的神‘色’。
“點的都是些本地的特‘色’,考慮到您是水鄉人,又加了一道松子桂魚和西湖牛‘肉’羹,您還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廚房去做。”
“紀予,你帶江秘書去三樓的雅間細雨閣,那裡都已經準備好了。”
紀予領命帶着江楓離開。
“這些我就很喜歡了,就我們兩個人,菜太多‘浪’費。”
“好,伯父說好就好,上菜。”
身着粉緞繡荷葉短旗袍的‘侍’‘女’端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餚魚貫而進,身姿窈窕面容秀麗,當真是秀‘色’可餐,這也是聽雨小築的一大特‘色’--美人美景美食。
“伯父,小侄先自罰三杯表示歉意。”
燕南生拿起酒束向自己的酒盅裡倒滿一杯,這飯吃的意義不用說都心知肚明,那就不要賣關子猜啞謎,大大方方的拿到檯面上來說,既痛快又利索。
“賢侄你這是做什麼,你哪來的歉意需要向我道,咱爺倆就是來吃飯的,不說其他。”
佘寓言按住燕南生的手腕,不讓他罰這三杯酒,既然是表示歉意,那就該說明白道的是什麼歉,這樣不明不白三杯下肚,他就是不想原諒也非得原諒不可了。
“我知道伯父待我如親生,不願責怪我的錯誤,但事情已經發生,是我沒有能力辦好案子還連累羽暮爲我受傷,其罪當誅。”
這話一半真一一半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說的都不是給人聽的話。
“伯父何曾責怪過你,這也是聽說羽暮的情況很不好很擔心就趕過來了,沒有其他的意思賢侄不要多心,你父親與我就是堪比親兄弟的關係,曾經也在戰火中救過我一命,現在是羽暮救了你,說明我們兩家親緣不淺,當世世傳承下去。”
這話水分摻的太多幾乎沒有真話,燕南生也不計較,只是應承下來。
“當真要世世傳承下去,伯父教誨小侄謹記在心,多謝伯父不怪,他日羽暮需要我,我一定萬死不辭。”
“好孩子,和你父親一樣重情重義。”
佘寓言原定好的興師問罪最後也成了大度寬容的包容宴,沒辦法,要是別人他還可以百般刁難,可這是燕南生,是燕宗庭的兒子。他除了打落牙齒和血吞自己憋氣也不能真的怪罪他什麼。
佘寓言只在盛京停留了兩天,第三天上午便坐蓉城軍區的專機飛回蓉城,一區司令長,他比燕宗庭要忙的多,人家燕宗庭的兒子還能幫他看管一程,他兒子早就叛變水軍不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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