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夫人長得嫵媚動人,雖有六十歲上下的年紀,可是卻保養得宜,依然丰姿綽約,轉盼多情,一聽說來的這些人是赤霞老人的愛徒,不但沒有責怪,反而對他們很慈愛。
果然是愛屋及烏啊......
谷中,百花盛開,蝴蝶翩纖起舞,穿着七色彩裙的婢子穿梭在其中,剎是美麗,遠處有瀑布流泉,近處有雕樑畫棟的古屋,玉色翠亭,春風微拂,輕紗飛揚,好一個世外桃源,這裡比起無情谷,分毫不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廳裡,擺設高雅,分佈細緻,名貴的古董玉器數不勝數,瑤池夫人高坐在上首,眉似曉月,目如點漆,流光溢彩間,慈愛的示意流尊和青瑤坐下。
“今日真是雲澗谷大喜的日子,好久不曾如此熱鬧過了,來人,立刻備宴。”
瑤池夫人一言落,坐在下首貴賓位置的赤霞老人忙舉起了手:“等一下,瑤池。”
瑤池夫人一聽赤霞老人的話,滿目的光輝望過去,眸底是掩不去的神彩,脣角笑意盈盈,柔聲細語:“怎麼了?”
“流尊受傷了,我要幫他修復經脈,稍後再設宴吧。”
瑤池擡眉望去,果見俊美不凡的男子,眉宇間是一抹隱晦的黑氣,只是先前自已太高興,而忽視了,當下點頭:“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瑤池說完,走下高座,身形優雅,走動間,身上的環佩叮咚有聲,憑添無限風情。
青瑤沒想到瑤池夫人竟然輕而易舉的答應出手了,再加上赤霞老人的內力,幫助流尊修復內力,根本是小菜一碟,連日來壓抑在心頭的巨石落地,趕緊起身恭敬的開口:“謝夫人相助。”
“嗯”
瑤池夫人點頭,人已往正廳外走去,赤霞老人跟着她的一起往外走,大家心知肚明,如若不是這夫人愛戀赤霞老人,只怕根本不會輕易出手的,這一切都是赤霞老人的面子罷了。
雲澗谷專用的秘室,瑤池夫人領着一行人來到石室之外,示意衆人守在面,只有流尊跟他們進去。
青瑤等點頭,守在石室之外。
那先前高傲的蓮姑娘知道青瑤的出處後,忽然一改先前的清冷高傲,笑意盈盈的伸出手拉住青瑤的手:“姐姐,原來你就是弦月的皇后,一直聽說有姐姐這樣的傳奇人物,很想見見,沒想到這會子竟然見到了。”
青瑤擡眸,並未多說什麼,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叫蓮姑娘的前後判若兩人,變化得太快,她還真不能適應。
一旁的小魚兒冷哼,瞪了蓮姑娘一眼,先前還不屑看到她們呢?這會子倒親熱起來了,可惡的女人。
“虛僞。”
蓮姑娘就好像沒聽到一樣,依舊親熱的拉着青瑤,喋喋不休的說着:“姐姐別擔心,師傅和赤霞老人的內力修爲是極高的,天下間也是絕無僅有的,所以一定可以幫助皇上修復內力的。”
青瑤真有點受不了這女人的熱情,原來是個聒燥的女人,先前的那份高雅是裝的嗎?
“嗯,多謝蓮姑娘的關心了。”
“姐姐,我叫阮小蓮,你叫我小蓮就行。”
原來這蓮姑娘本名叫阮小蓮,武學天份極高,因此深得瑤池夫人的喜愛,再加上她心性高傲,平素並不是多言之人,只是遇到了傾慕的對象,難免高興幾分,她雖然在這雲澗谷,卻早就聽聞天下間有這麼一個奇女人,成了十萬兵馬大元帥,這樣的人在她心目中好似神,沒想到竟然就在眼前,怎不叫她高興。
青瑤點頭,淡淡的扯了一下脣:“小蓮妹妹太客氣了。”
小蓮見青瑤提不起精神來,知道她的心思放在密室內的皇上身上,所以根本不想多說什麼,便安靜下來,陪着他們一衆人站在石室之外。
莫愁和冰綃對於小蓮的舉動有些不以爲然,她先前高傲的舉動深植在她們心中,對這丫頭一點好感也沒有。
密石之中,三個人席地而坐,流尊坐在中間,瑤池夫人坐在他的背後,赤霞老人坐在他的對面,雙掌一伸,對上他的手掌,那瑤池夫人內力一凝,手掌升騰出白霧般的真氣,瞬間印上他的後胸,一前一後,同時運力,三個人的身形慢慢的轉動起來,白煙從頭頂嫋嫋升起,越來越多。
流尊只覺得周身的舒暢,再無阻滯之感,甚至於真氣比之前更強大,流竄極快,反覆迴旋,直至經脈活躍,運行自如,那赤霞老人和瑤池夫人才收回手,兩個人張開雙目望過去,同時開口。
“運行一下內力,看看是否還有不妥之處?”
流尊一運力,真氣平順,運用自如,那裡還有半點逆流之相,俊美的臉上立刻露出笑意,恭敬的開口:“謝過夫人出手,謝過師傅。”
“好了,起來吧。”
赤霞老人見流尊已無大礙,立刻高興了起來,躍起身輕快的笑起來:“你小子是因禍得福了,這下內力比以前又高了一個層次。”
他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爲剛纔他和瑤池夫人同時輸送了一點內力給他,所以他的內力現在幾乎和他們不相上下了,這天下間是極難有人能高過他的內力修爲了。
“謝謝師傅和前輩。”
流尊一言落,伸出手扶起瑤池夫人,夫人擡眸望他,滿意的笑起來,想起自已的愛徒小蓮來,小蓮一向心高氣傲,少有心儀的對象,但是今兒個見她的眸光似有意無意的瞄了流尊幾眼,只是流尊似乎有中意的對象,這還真是落花有意水無情呢?
“嗯,我們出去吧。”
瑤池夫人領先走出了石室,石門一開,門外的幾個人同時回過神來,望着走出來的三個人,最後面高大俊美的皇上,霸氣逼人,那種渾然天成的王者風範,肆意散發出來,青瑤等一眼望去,放下一顆心來,他終於沒事了。
“沒事就好。”
流尊走到青瑤的身邊,雙瞳泛着柔光,深深的凝視着她,如果沒有她,也許自已不會逃過這一劫,想來她真的是他命定的貴人,不但是貴人,還是他的愛人,一輩子不離不棄的至親。
“走吧。”
流尊伸出大手牽過青瑤的手,緊跟上師傅的身後,南安王流昭看着皇兄恢復過來,心底很高興,這一陣子以來,他的心思清透了很多,也許他曾喜歡過皇后,但是從此以後,她永遠的埋在他的心底。
他只希望他們相親相愛的一輩子。
“皇兄。”
流昭追了上去,流尊停住腳步,放開青瑤,回身摟過流昭:“謝謝你,皇弟。”
“嗯,我們是一家人。”
流昭輕聲的開口,現在的他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冷漠,時光的沉淪,讓他學會了寬容,理解,還有用愛看這個世界。
“父皇,還有我。”
“嗯,走吧,”流尊爽朗的笑,領着一行人往前面走去。
莫愁冰綃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全都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皇上終於恢復了,接下來只要回京處理掉上官昊就行了,從此之後再不會有風雨了。
一行人往前面走去,最後面的小蓮脣角浮起一抹曖昧不明的笑意,谷中的女婢紅兒,小聲的詢問:“姑娘,我們要不要過去?”
“當然要,走吧。”
小蓮優雅的緊走兩步,跟上前面的一行人。
雲澗谷,從來沒有過的熱鬧,難得的來了外客,還一次來了這麼多人,瑤池夫人命婢子設宴款待貴客,這可是弦月的皇帝和皇后,又是心愛之人的徒弟,所以谷中上下熱情無比。
宴席設在百花之內的玉色亭子中,輕紗在風中飄揚,亭外有婢女撫琴,悠揚至極。
亭內,玻璃盎,瓊漿玉液,甘香撲鼻,不時的輕蕩起歡聲笑語。
小魚兒嬌俏的說話聲不時的響起來,逗得氣氛分外的濃烈,歡樂無比。
“小丫頭,先前怎麼能罵師尊呢?”
赤霞老人不依不饒的逗她,這小丫頭膽子真大,而且是有異賦的人,想來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不過對於小魚兒罵他的話,還是很鬱悶,所以一直纏着小魚兒。
“好了,人家不是道歉了嗎?”
小魚兒嘟起嘴巴,表現得楚楚可憐的樣子,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盛着水汪汪的光澤,伸出小手摟過赤霞老人的脖子,柔柔的哀求着:“師尊,你別生氣了,小魚兒給你揉揉。”
說着還真伸出小手裝模做樣的給赤霞老人揉胸口,這動作惹得亭中的人再次大笑,連赤霞老人也笑了起來,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俏鼻子:“你啊,就是個鬼靈精怪的小搗蛋。”
小魚兒吐着舌頭笑。
一頓宴席吃得溫馨無比,宴後,婢子把殘盤斷羹收拾了下去,另奉上茶水,讓大家吃茶說話。
整個宴席都沒說什麼話的小蓮姑娘,此時忽然站了起來,含羞帶怯的望了一眼流尊,最後瞄向自已的師傅,柔柔的喚了一聲:“師傅?”
亭中的人一看她的動作,心裡咯噔的響了一下,這小蓮姑娘不會是想?
尤其是青瑤,更是心底難安,她可沒有再讓流尊納妃的習慣,既然認定了他,她就不會再讓別人搶他,她是那種認定了自已心意,便會真心付出的人,即會允許別人搶她的男人,心底冷哼,眼瞳便罩上寒光,先前看這女子一副熱情無比的動作,原來是安了這麼一副心啊?
瑤池夫人一看愛徒的動作,心裡也提了一顆心,如果說先前她還不瞭解皇帝和皇后的感情,這宴席之上,皇帝一家親密無間的情意,又即能容得下別人,只怕一絲一毫都不行吧,可是小蓮?
瑤池夫人擡首望過去,小蓮已笑意盈盈的開口:“師傅不是一直想讓我嫁人嗎?我現在有願意嫁的對象,就是弦月的皇上,他仍人中之龍,正是小蓮最喜歡的那種人?”
小蓮說完,亭內死一樣的寂靜,所有的眸光齊刷刷的盯着她,很多人睜大眼,眼底染上氣憤,這女人是眼瞎了,還是腦子出問題了,難道看不出皇上和皇后有多恩愛嗎?竟然還想橫插一腳,她以爲她是誰啊?
瑤池夫人臉色有些難堪,緩緩的開口:“小蓮,弦帝有喜歡的人了?”
“我不在意,皇上不是可以有三宮六院嗎?何況姐姐還是小蓮最喜歡的人,小蓮願意侍奉皇上和姐姐。”
她低眉順目,柔婉至極,再加上長得飄逸出塵,如果這不是發生在自已的身上,青瑤幾乎想爲她喝彩了,這樣一個無私的女人,但是現在她想嫁的男人,是她的男人,所以想都別想,臉色罩上寒霜,正待發作,一側的流尊卻搶先一步站了起來,他俊美的五官上,布着的是冷如冰的寒意,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小蓮。
“除了瑤兒,朕不會再娶任何女人。”
肆意狂霸,涼颼颼的飛出碧色小亭子,亭中一下子尷尬起來,瑤池夫人的臉色紅白交錯,半是生氣,半是心疼,這時候赤霞老人站了起來,緩緩的開口:“小蓮,世上好的男人很多,不是隻有皇上一個?”
他意有所指的拿眼瞄向南安王,眼前不是就有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男人嗎?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惜小蓮很固執,不看任何人,一雙美麗的俏目緊盯着青瑤:“姐姐認爲呢?”
這下大家都望着青瑤,不知道她如何面對這種事,青瑤身側的小魚兒早氣得瞪眼睛了,真想扇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巴掌,生怕孃親不舒服,趕緊伸出手握住青瑤的手。
這時候青瑤緩緩的站起身,一字一頓的開口。
“想搶我的男人,你做夢。”
“那麼再打一場吧,如果我仍然輸了,不會再提這件事。”
小蓮忽然開口,神情恢復了清冷,直直的對上青瑤,青瑤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流尊冷沉的開口:“瑤兒,別理會她。”
青瑤擡首,笑意橫生,俏麗妖魅:“好,打一場吧。”
這時候她心底已有些瞭然,小蓮似乎並不真的想嫁給流尊,而是想和她再打一場,那麼她奉陪,擡首見流尊的眸底是一抹擔憂,忙給他一抹柔和的笑意:“沒事,這是女人的戰爭。”
說完飛身而起,直竄出玉色小亭子,小蓮緊隨其後而去,亭外不遠處有一明清的碧湖,兩個人在湖上掠過,好似兩朵俏麗的蓮花,耀眼至極,亭中的人先前都捏了一把汗,等到看清楚兩個人並沒有真正的打起來,只是交手過招罷了,才都放下了一顆心。
所有人都站到亭邊觀望,其實青瑤的武功和小蓮的武功不相上下,只是她的實戰經驗比小蓮多得多,而且出手又快又準,最重要的是,她的武器是凰尾琴,此琴有靈性,憑她習性而爲,因此,小蓮很快處於下風,氣喘起來。
青瑤一邊打,一邊清冷的開口:“這下搶別人的男人不?”
小蓮撲哧一聲笑了,陡的收手往湖堤之上落去,施施然的收起長凌,還有那朵蓮花,別在腰間,優雅的抱拳:“姐姐,我是逗你呢?雖然開始有點喜歡皇上,但是一聽到你的身份,便不敢想了,所以姐姐還是收起敵意吧,我只想和你再打一場而已,現在甘拜下風了。”
她的話音一落,很多人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她是瑤池夫人寵愛的弟子,而剛剛夫人才救了流尊,如果兩下傷了和氣,倒底心裡過意不去,沒想到小蓮姑娘並無此意,大家總算緩了一口氣。
不過青瑤並不打算放過小蓮,伸出手捶了那丫頭一下,陡的俯身開口:“如果你能喜歡南安王爺,姐姐會很高興的?”
說完陡的抽身離去,而留在湖堤之上的小蓮,一張臉瞬間染上紅光,好久跺腳閃身離開了。
流尊的傷好了,他們這一行人不宜久留於此,必須儘快回京除掉上官昊,真不知道這男人在臨安城會做出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不過天色已晚,明日一早離谷回京。
夜晚,一彎新月籠罩着整個山谷,兩個人散步在其中,說不出的愜意,十指相扣,心緊緊的相連,從來沒有想到能在古代收穫這樣深入骨的感情。
青瑤慢慢的走着,想起前塵往事來,竟然從心底原諒了肖銳,也許是他們愛得不夠深,或者是命中註定了這一切。
她終究是要來到這裡,守在這個男人身邊的。
不由得擡頭望着流尊,他的側臉線條分明,優美動人。
“流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相信這世上有鬼魂之說嗎?”
青瑤擡首望着他,這種事說出來只怕一般人不會相信吧,自已的問題根本是多餘的,她緩緩的低下頭,流尊的長臂卻伸了過來,圈住她的身子,輕潤的聲音如水的響在夜色之中。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冥冥中肯定有着非人力能理解的事,所以不足爲奇。”
“你是說?”
青瑤驚訝的擡首,想開口,這時候身後響起了爽朗的笑聲,兩個人掉轉身望過去,只見赤霞老人一身白衣,滿頭銀絲,就好像那世外的天仙踏着月色而來,停在青瑤的身邊,笑望着她。
“大千世界中,什麼都是存在着的,包括鬼魂,包括異世空間。”
赤霞老人一言落,青瑤不由想起他的能力,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而且他此刻的話深藏玄機,是不是說明,他其實知道她並不屬於這裡,而是來自一個異世,青瑤眼瞳泛起栩光,緊緊的盯着赤霞老人/。
“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只要我能幫到,一定幫你達成這人心願。”
“讓我夢迴從前,我想看看他們過得好不好,開心不開心。”
這是她一直隱藏在心底的遺憾,想看看他們過得好不好,祖母的身體是否還好,父母是否還是聚少離多,肖銳是否已重新的接受了一份戀情,她此心只願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快樂。
“這,試試吧。”
赤霞老人遲疑了一下,最後竟然答應了青瑤,一般情況下,這種事是不好辦的,但是她和別人不一樣,她的磁場感應能力極強,所以很可能憑着意念的召喚,重新回到從前去也說不定。
流尊從頭到尾沒說什麼,只是緊握着她的手,給予她支持,而且對她所說的事也不敢到驚訝,似乎早已心中瞭然。
一行人在亭中坐下,赤霞老人取出一個閃光的儀器,是水晶球,上次在書房內打碎了一個,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
水晶球在夜色中散發出栩栩的光輝,赤霞老人把它放在石桌上,招手示意青瑤近前,握着她的手按在水晶球上,嘴裡輕喃起來:“水晶球,仁慈的神啊,請幫助她回到從前,她想去的地方。”
青瑤的眼睛慢慢的粘了起來,身子往一邊歪去,流尊大手一伸抱住她,只見她呼吸均勻,好似睡着了,流尊擔憂的擡首望着師傅:“她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不過能不能回到從前,就看她的意念是不是夠強了。”
青瑤飄飄忽忽的一路順着亮光,往前走,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引力,帶着她走過了時光之門,回到了現代,熟悉的街道,熟悉高樓大廈,天黑沉沉的,街上還很熱鬧,青瑤一路往自已從前和肖銳結婚的新房走去,停在樓下,她以爲會沒有人,可是竟然發現二樓上亮着燈,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身體竟然自動穿門而入了,上了二樓,他們的新房。
新房內,一張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自已,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照片已有些發黃,但是仍被擦得很亮,可見擦的人是極其用心的。
青瑤的視線慢慢的掃視了一圈,新房內什麼都沒變,只是很多東西舊了,卻仍然保存得完好,而且這裡一直有人住着。
難道肖銳一直住在這裡,如果真的這樣,他的心中該有多痛,時時的提醒着自已,深愛的女人是因爲自已才死的,那是怎樣的一份煎熬啊,青瑤不免爲他心疼起來,從前,他是很愛她的,也許一切都是天註定了的,不是他的錯,也不是她的錯。
腳步一移,往隔壁的電腦房走去。
她看到了肖銳,他很瘦,臉色很蒼白,此刻正靜靜的睡着了,青瑤走過去,現在的她是生前的模樣,也就是蘇塵,她握着肖銳的手,輕輕的喚他:“肖銳,肖銳。”
肖銳慢慢的睜開了眼,望着青瑤,也就是蘇塵,難以置信的大眼睛,揉了又揉,最後喃喃的開口:“蘇塵,你總算入夢來了,你知道嗎?幾年了,我一直住在這裡,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你終於回來了。”
青瑤聽着他的話,鼻子酸酸的,好久纔開口:“肖銳,放過自已吧,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我還活着,好好的活着,還有了深愛我的男人,我的孩子,你忘了我,好好的活着吧,一切都是命運註定的。”
“塵塵,你在說什麼?”
肖銳有點不懂,睜大眼睛,她說她還活着,可是他親眼看到她死了的啊,幾年過去了,他都無法原諒自已,她既然活着,爲什麼不見他,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嗎?
“肖銳,原來時空有平行線,其實我和你一樣活在同一個平行線裡,只是不交集,但是我活得好好的,我希望你放過自已。”
“塵塵。”
肖銳俊毅剛挺的臉上,黑瞳中閃過釋然,似乎真的放下了,幾年的時間裡,他一直纏纏繞繞着,害得很多人傷心,痛苦,現在知道塵塵還活着,有了深愛她的人,他很開心,雖然知道這是一場夢,可他寧願這樣相信着。
“塵塵,一定要幸福,用力的幸福,我會永祝福你的。”
肖銳揮手,青瑤的影子有些模糊,慢慢的不見了,他不叫,暈在燈光裡,笑得開心,只要她幸福就好。
而青瑤怕時間趕不上,憑着心頭的一股念力又去看望了自已的祖母,祖母很老了,但是還和從前一般優雅,而且很坦然的接受了她的說法,陪着她說話兒,最後柔柔的笑:“塵塵,能在死前見到你,這是祖母最開心的事。”
“祖母。”
青瑤伸出手緊摟着祖母,眼淚如雨滴一般落在兩個人的心頭,融爲一池的親情......
不過還是有點小小的遺憾,因爲無論她如何努力,也走不進父母的夢裡,也許她和他們之間的感情較薄,所以無論她如何努力都不成功,最後反而被一股波光給帶了回來,青瑤發出一聲輕喚,流尊緊張的執着她的手叫她。
“瑤兒,瑤兒,怎麼了?怎麼了?”
青瑤醒了過來,睜開眼,便看到眼前的男子眼瞳沉沉濃濃的愛意,他大掌中的熱意,源源不斷的傳遍她的全身,使得她瞬間清醒過來,從此後,她是再也沒有過去的人,唯有今生,與他相伴。
“我沒事,”她動了一下身子,臉上細密的汗珠子溢出肌膚,亭內燈影交錯,她的容顏嬌美如花,一掃之前的淡漠,揚起如風的笑臉:“謝謝你了,師傅。”
她隨着流尊親切的叫赤霞老人,老人滿意的點頭,意味深重的開口。
“世間萬物皆有緣,時光短暫,還是珍惜身邊的人和事吧,望你好自爲之。”
他說完收起了水晶球,領着身後的小弟子緩緩步出亭子,亭中安靜下來,青瑤回頭望向身後的流尊,只見他執着的望着她,修長的手輕輕的摩娑着她的細膩柔滑的面容:“以前你叫什麼?”
青瑤揚起笑臉,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也認同了那樣的她。
“蘇塵。”
“蘇塵,朕喜歡的從來只是蘇塵,”他執着的開口,伸出手摟她入懷,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她初進宮的巧笑嫣然,低眉冷目,那時候,她就是她了,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也才能真正的吸引她,因爲她是蘇塵,來自於異世的一縷魂魄,卻是他真正愛的女子。
“謝謝,流尊。”
她伏在他的懷裡,一動也不動,以後他的懷抱就是她的家,有他便有她,她再也不會彷惶寂寞,再也不會害怕,不會不相信男人,流尊不說話,更緊的摟着她,暗香飄浮在空中,兩個人一起望天上的明月,月圓人團圓,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第二日,一大早,雲澗谷前的懸崖邊,聚集的了一堆人,流尊和青瑤還有小魚兒領着幾個手下,頻頻的回頭,遠山近水中,天然的美景,此時谷中還很安靜,他們準備悄悄的出谷回去,再也不能耽擱了,臨安城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
“走吧,”流尊一開口,伸手偕青瑤施身往鐵索之上躍去,而南安王帶着小魚兒緊隨其後,然後依次是莫愁,冰綃,還有沈鈺等人,眨眼離開了雲澗谷。
衆人遙遙回首,正待離去。
忽然一陣香風過,有嬌俏如銀鈴似的聲音響起:“等一下。”
竟然是阮小蓮,她腳尖輕掂,長凌輕舞,從鐵索之上飄過,好似踏着霧氣而來的仙子,眨眼到了一羣人的面前,她的神情一掃之前的聒噪,整個人優雅淡然無比,不看衆人,徑直走到青瑤的面前。
“姐姐,相見一場,你是我喜歡的人,昨兒個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你打一場。”
青瑤知道阮小蓮本性純良,並不是什麼壞人,也許曾傾慕過流尊,但知道流尊意不在她,便放開了,這樣的人倒是讓人覺得可敬。
“沒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有空來京城找我們。”
“好,”阮小蓮咧脣輕笑,那白齒好似晶瑩的貝殼,手一伸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透明的琉璃瓶,裡面盛着綠色的液體,雖然沒有打開來,空氣中卻浮動着清幽的暗香,好聞極了,衆人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神情氣爽,便知道此物一定是好東西。
阮小蓮把琉璃瓶放在青瑤的手中,緩緩的開口。
“相聚一場,這是妹妹送姐姐的禮物,此物名羣芳髓,百花提取而至,可解毒,養顏,姐姐帶着吧。”
阮小蓮說完,也不待青瑤迴應,身形一拭,翩然離去,青瑤望着她的背影,輕輕的嘆息:“其實她倒是真情至性之人,來不得半點虛假,好就是好,壞就是壞。”
說完眸光似有若無的移向一邊地南安王慕容流昭,她知道流昭曾喜歡過她,但是時間的長河裡,很多東西會慢慢的沉浸下去,而他一定會有自已命定的姻緣。
“這就是羣芳髓,”明月感興趣走過來,拿過青瑤手中的瓶子,看了又看,後遞給她,青瑤奇怪的挑眉:“怎麼了?這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嗎?”
“這羣芳髓,聽說是很難得的解毒藥丸,又是養顏佳品,千金不換之物,只是沒想到竟然來自於雲澗谷,難怪瑤池夫人六十歲的年紀,仍然像少女一樣美麗動人。”
“原來真的如此神奇。”
青瑤細心的收起來,笑望着衆人,現在流尊好了,他們就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
“走吧,回京。”
“是,”幾個人同時應聲,青瑤掃了一眼莫愁,沉着的命令:“莫愁,立刻發信號給鳳宸宮的人,派人把爹爹送回臨安城,只怕現在的臨安城很亂,有很多事要打理。”
“是,”莫愁點頭,一行人踩着早晨的薄霧,飛快的下山。
半空薄霧繚繞,清潤的露珠掛在碧綠的草茵上,晃出清潤的光澤,密密枝林中潮氣更甚,一干人很快溼了衣衫,頭髮粘連臉頰上,一路往山下走去,霞光破層而出,山腳下,清泉奔流,碧湖蕩波,好一幅春意盈然的美景......
山腳下,馬車和駿馬仍在,衆人上馬的上馬,上馬車的上馬車,動作整齊俐索,離開了雲澗谷。
不但是慕容流尊和青瑤,就是其她的人也都知道,接下來進京,只怕會有一場惡戰,因爲那上官昊一定會佈下天羅地網的招呼着他們,他現在最害怕的大概就是面對慕容流尊。
在天山之上,他很少有勝過流尊的機會,所以他知道,只要慕容流尊出現臨安城,他們這一局棋,他就敗了,所以他不惜花重金騁請了江湖最頂尖的高手來殺他們,一路往京城,足足有十八道的佈防,他就不信,殺不了這些人,阻止不了這些人,誓要拼個魚死網破。
成者王敗者寇。
慕容流尊等人,日夜不停的趕路,連喬裝改扮都懶得去做,一路直殺進京城去,那些江湖高手雖然武功厲害,可是面對着的眼前這幫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小魚兒還製造了很多的手雷奮用,那些傢伙何時見過這些東西,有時候,甚至並沒有大動手,便被炸了個稀巴爛,死相慘不忍睹。
一批批的殺手被殺,宮中的上官昊心急如焚,日夜難安,整日整日的不理朝政,和那些后妃抵死纏綿,那些妃子在亨受魚水之歡的時候,從來沒想過這個男人的陰險狠辣之處,只有西門新月心知肚明,這男人的氣數只怕近了,而他這種狗心狼肺的人,即便死,只怕也不會放過她們這些人的。
西門新月想到了憐煙的死,還有肚子裡失去的孩子,從此後她再也不是一個女人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那男人所賜,也是自已的虛榮招來的一切,悔恨如蝕骨,夜夜難成眠,日日恨纏身,活着只是殘喘苟延,也是一種折磨。
皇上不上朝,有忠心的臣子上奏摺,立刻被拉出去斬了,整個朝廷內外,搞得人人怨恨,個個小心,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臨安城的上空,籠罩着一層腥風血雨,飄搖欲墜,大臣們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皇上仍千古一帝,能夠一統江山的有爲之人,爲何如此荒唐。
似乎從他把皇后關入大牢開始,所有的事便脫離了原有的軌跡,與原來不一樣了。
可是誰敢多說什麼,只不過死路一條,臨安城的大街小巷上,人人警戒,誰也不敢多言,一向熱鬧繁華的京邦,竟生生的透着窒息的死亡之氣,半點歡愉都沒有。
臨安城外,三十里古道口,此時密密麻麻的站了一排面無表情的殺手。
這是他們一路之上遇到的最後一批殺手了,除掉了這些人,他們就可以進京了,接下來便是對付上官昊那個賤人了。
夕陽的餘輝斜斜的射下來,薄薄的煙色的簾子一掀,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了出來,高大冷魅,一身的霸氣嗜血,那狹飛的眉,冷凝成冬日的寒霜,眼瞳幽深得好似萬丈深淵,鋪天蓋地的殺氣瀰漫在山道之間,對面的那些人已得到消息,這些人連續闖過了多少佈防,這是最後的一道防線了,看他們氣定神閒,雲淡風輕,似乎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害怕的倒是他們。
那些殺手,眼中閃過驚悚,同時倒退一步,面面相覷。
慕容流尊冷徹骨的話響起:“一起上吧,別浪費了時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退無所退,他們是拿了人家的銀子的,辦不了事,維有一個字,死,所以只得硬着頭髮,上。
十幾人黑衣人,爲首的漢子一揮手:“上。”
十幾個人瞬間飛身過來,這一次慕容流尊只想速站速決,因爲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他已陸續得到消息,臨安城快被那個男人攪亂了,所以他必然儘快除掉他,哪裡還有時間和這些江湖殺手拖延時間。
寬大的長袍飄過,手中的物體俐落的拋了出去,鋪天蓋地的內力凝成一張大網,使那些人退不出去,好似被困住的獸,轟天的巨響,眨眼炸死了十多人,剩下的幾個人呆住了,動都忘了動,而南安王領着耿寒等,飛身而起,手起劍落,眨眼兩三人便被斬落在馬下,人頭滾動,血液噴涌。
最後一絲夕陽落下,青暮之色籠罩住了整個京邦......
衆人翻身上馬,策馬狂奔,席捲起滿天的塵土,直奔臨安城,而皇宮,上官昊終於得到了最後的一點消息,他的十八道佈防,盡數而毀,這一局他敗了,他敗了,仰天狂笑,琉璃宮內,他揮手打翻了金樽琉璃,推倒了龍椅,好像發了顛狂似的,眼神赤紅無比,慕容流尊啊,慕容流尊,就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如此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