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不 離 不 棄

浣洗局是整個皇宮最低等的地方,那裡居住的是這個皇宮最低等的奴婢,平日只知道洗衣服,連溫飽都難以周全,西門新月去那個地方幹什麼?恐怕皇上藏在那裡。

浣洗局,不但活多,人累,聽說還會鬧鬼,平時根本沒人去哪裡,因爲後面有一排廢棄的空房子,平時堆放一些雜物,另外還擺放一些受不了苦日子自殺的宮女太監,因此便有鬧鬼的傳說。

聽說白日也陰氣重重的,根本沒人敢一個人過去。

西門新月一定把人藏在那鬼屋之中了,那女人習武爲生,根本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對於這些虛幻的事,根本不可能相信的,因此一定把人藏在了那裡。

這正是她聰明的地方,誰會想到真正的皇帝關在那裡,只要派兩個人暗中看住他便成,那些浣洗局的人,一輩子也沒有見過皇上,所以只當是尋常太監,哪裡知道那是皇上。

青瑤一想到這個,恨不得立刻趕過去,可是夜色還未全黑下來,所以她只能捺着自已的性子。

“娘娘?”

“等亥時再行動,千萬不可驚動其她人?”

青瑤壓抑的聲音響起來,莫愁和冰綃還有明月等皆點頭。

小魚兒想到父皇的下落,把心頭毛雪球死的悲痛稍稍的壓抑一些,腦海中似乎多了盼頭,只要父皇沒事就好,她們會對付宮中這些個可惡的傢伙的,爲毛雪球報仇。

梅妃,你個賤人,你給我等着,只不過被一個假皇帝給寵了,就以爲自已飛上枝頭當鳳凰了,那麼殘忍的對待一隻小狐狸。

鳳鸞宮,掌上了宮燈,亮如白晝。

裡裡外外的一片安靜,大殿內,不時的響起皇后教訓公主的話,殿外的太監和宮女面面相覷,看來這次娘娘是真的生氣了。

“以後如果再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本宮一定重重的罰你。”

“是,娘。”

嬌嫩的聲音響起,事實上,大殿內,兩母女正對面坐着,喝茶吃點心,而一側侍候着她們的莫愁和冰綃,不時的還雜夾着一句。

“娘娘,饒過公主一次吧。”

“哼,下次再犯,絕不輕饒,”青瑤咬了一口香酥餅,好幾個日子,她吃不下睡不好,今晚多少吃一點,因爲待會兒會夜闖浣洗局,救出皇上。

“娘,我知道了。”

小雨兒吃飽了,懶散的坐到一邊,隨口應着,她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因爲小狐狸死了,心頭的酸楚揮之不去,即便有父皇的消息,可還是不能全然的舒展心胸。

夜越來越深,薄霧籠罩着整座皇宮,天地間一片迷離,遠遠近近的宮燈晃悠,綿遠而鬼魅。

半空,稀稀落落的星辰遍佈着,暗淡的光芒灑下來,映着薄霧,分外的蒼涼。

深秋,夜風涼薄,不時有太監和宮女走過,腳步飛快,單薄的宮衣,在夜色中行走,涼颼颼的,一手提着燈籠,一手呵着氣兒,那氣兒很快凝成輕霜,凝結在指尖間,更涼更寒。

暗夜中,兩三道黑影滑過,快如鬼魅,一閃而過,好似晃神間花了眼,走神而已。

幾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行走着,一路往皇宮最後面的浣洗局而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這些人好似天生便是夜的魂魄,與黑暗融爲一體。

浣洗局,低矮的房屋,空蕩的水井邊,楊花飛舞,殘葉飛卷,不時的掃過,此時一片寂靜,那些勞累了一天的低等宮奴,只怕已沉入了夢鄉,冰綃這一陣子,早已把皇宮的位置打探得清清楚楚,因此知道浣洗局的方位,徑直在前面領路。

很快越過一排低矮的房屋,穿過凌亂的翠石林,隱約可見那雜亂無間的廢棄的屋子。

有一盞孤燈閃閃爍爍的在暗夜冷風中搖曳,好似幽冥彼岸的鬼火,隔世而來,配合着簌簌的響聲,饒是膽大心細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何況那些膽小的,誰敢到這種地方來......

燈影晃動間,似乎有人影走過。

冰綃一揮手沉着的開口:“主子,走吧,好像就那間房。”

說完當先在前面飄過,身後的兩道影子如影附隨,悄然的往鬼屋而去。

果然有人在外面監視,是兩個婆子,端坐在房前一側的大青石上聊天,不時的罵着。

“這鬼天氣的,真駭人,偏我們在這裡守着。”

“也算是個輕閒的活兒了,不比那些洗衣服的人輕閒。”

另一個婆子乾笑着開口,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起屋子裡面關着的人。

“這傢伙是怎麼得罪娘娘了?”

“不知道,不會是娘娘的情人吧,我看不是太監。”

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嘀咕着,冰綃一伸手擊昏了兩個婆子,揮手示意娘娘進最東面,掛着燈籠的那間屋子。

木製的門被推得吱呀聲響,門內的地方不大,並沒有雜物,只有一副架子,此時在架子上用鐵鏈鎖着一個人,一個披頭散髮的人,亂糟糟的遮蓋住了面容,使人看不真切,一動也不動的垂掛着頭。

青瑤上前一步站定,試探的叫了一聲:“流尊,流尊,是你嗎?”

她的聲音有着一抹顫抖,如果他真的是流尊的話?

這念頭一起,胸腔鑽心似的疼痛,就連冰綃和莫愁也鎖起了眉頭,這是皇上嗎?如果真的是,真的是太悽慘了,手上和腳上有鐵鏈鎖着,因爲鎖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手臂和腳脖子上,有一圈黑黑血痕,似乎磨的時間太長了,那血跡已黑了。

不管這個人是誰,受了多大的苦啊,西門新月這個歹毒的女人,真是做孽啊,如果這個人是皇上?

三個女人的眼瞳瞬間全都罩上了一層霧氣,齊刷刷的盯着那個人,可是那人一動不動的,好似睡着了,抑或是昏迷了。

時間緊迫,青瑤掉頭望向身側的莫愁,沉着的命令:“砍斷鐵鏈。”

“是,娘娘。”

莫愁領命,她的武器,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劍,劍光一閃,咣噹有聲,鐵鏈應聲而斷,跌落在地上,那架子上的男人手臂慢慢的垂掛了下來,頭晃了晃,似乎極不舒服,嘴裡不知道輕喃着什麼。

青瑤走過去,伸出纖長細膩的玉手,打算分開他的頭髮,看看他究竟是何人,可是她的手還沒靠近那個人的頭髮,身子陡的被一股強大的狂風撩倒在地上,那個披頭散髮看不見臉的男人,整個人的坐在她的身上,凌亂的墨發中,隱約露出一雙眼睛,似狼似豹般的殘恨,瑩瑩冷光嗜血的射到她的身上,雙手大力的掐上青瑤的脖子,整個人好似顛狂了一般,發出獸似的嗚咽聲。

眼前的狀況完全出了衆人的意料,莫愁和冰綃一震,眼見得毫無防備的主子,被掐得臉色發白,呼吸困難,飛快的上前,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去拉那男人的手臂,輕冷的喝止:“放手,放手,你幹什麼?”

青瑤的兩隻手也下意識的去拉他的大手,他大手的力道十足,而且似乎全無意識,神智不清,只知道一味的下了力道掐她,可是從那隱約可見的墨發間,她已認出了這個人,真的是皇上?

眼見着冰綃伸出手想打昏她,青瑤掙扎着阻止:“別,他是皇上。”

她的聲音一落,冰綃怔住了,莫愁也呆住了,皇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連娘娘都認不識了,他快要掐死娘娘了。

青瑤望着他,眼眸一片清波,升騰起溫和的光華,柔柔融融的開口:“流尊,你不記得我了嗎?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是我的錯,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我來救你了。”

說完,她的眼中滑落一滴淚,她的淚使得那個用力掐着她脖子的男人鬆開了一些,她的呼吸順暢無阻了一些,只聽到男子粗嘎的聲音響起:“我是誰?”

他竟然不知道自已是誰了,青瑤驚駭而憤怒的想着,他們究竟對他做了什麼,老天真是太殘忍了,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啊,把天下間最霸氣**的男人,變成這樣一個連人都認不出來的人了。

她擡手,輕觸他的發,男子頭往後仰,想避開,但看到她眼底的淚光,不禁升起迷惑,掙扎,定定的望着她,青瑤分開他臉上亂糟糟的頭髮,露出一張俊逸卻不堪的面容來,這面容,眼睛很大很黑,像一汪深潭,注滿的卻是死氣沉沉的湖水,眸底是一片空白,但他千真萬確的是她們要找的那個人,弦月真正的皇帝,慕容流尊,雖然整個人瘦弱了幾分,下巴尖尖,但是那俊逸的輪廓清晰的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莫愁和冰綃唬得撲通一聲跪下:“見過皇上。”

男人冰冷的眸子掃過去,好似沒看到一樣,整個人依然坐在青瑤的身上,執着的問:“你又是誰?”

青瑤柔和的望着他笑,想到他所受的苦,眼神旋旎得好似香花飄落在清泉之上,順水婉涎而下。

“我是你的娘子,相公,我找到你了。”

“娘子,你是我娘子?”

慕容流尊錯愕,隨之冰凍一樣的臉龐,好似化開了,罩上春日的暖流,身子一翻,扶起被他壓在下面的青瑤,大手一伸摟她入懷,話裡是濃得如雨似的欣喜。

“娘子,太好了,你來找我了,我好害怕啊,那個壞女人一直綁着我,娘子,你可來了,以後再也不要拋下我了好嗎?”

他說的時候,聲音帶着幾分悲慼,莫愁和冰綃看呆了眼,眼前究竟是怎麼狀況,她們實在有點適應不了,所以眼睛睜得很大,嘴巴都合不擾了,兩個人腦子熱熱的,神情恍惚,好似身在夢中。

不過青瑤可沒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一邊柔聲安慰流尊,一邊攏了攏滑落到一側的衣衫,沉着的吩咐:“我們快走吧,若是驚動了人,麻煩可就大了?”

“娘子,我們這是去哪啊?”

“娘子,我們回家嗎?”

一行人出了浣洗局,暗夜中不時響起皇上迷茫的聲音,青瑤緊拉着他,迅速的溶入夜色之中,身後的莫愁和冰綃小心警戒的注視着四周,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點動靜,幾個人很快便過亭越橋,眼看着要到鳳鸞宮了,青瑤怕慕容流尊大聲嚷嚷,驚動鳳鸞宮內的那些太監和宮女,誰知道這些人裡有多少別處的人,所以還是小心一些。

“相公,我們來玩個遊戲好嗎?從現在開始,我們誰也不說話,誰說話誰輸了?贏的人可以要一個獎勵。”

青瑤哄勸的開口,夜色中,她的眼睛晶亮如璀璨的星辰,使得清冷絕豔的面容,越發的迷人,莫愁和冰綃對於眼前的狀況再次的呆住了,現在倒底是啥情況?

娘娘從來沒有如此柔聲細語的說過話,一向霸氣偉岸的皇上竟然變得像小孩子一樣神智不清,兩個丫頭糾結得一臉痛苦,這時候,慕容流尊歡喜的聲音響起來:“好,不說話,不說話。”

說完,他果然安靜了下來。

青瑤伸手拉着他的大手,卻正好被他反握過去,兩個人相揩而行。

這一握,青瑤發現,他的內力仍在,可是卻很亂,真氣若有似無,時而沉如雨點落地,時而虛如輕風飄渺,青瑤蹙眉,這是什麼情況,不過鳳鸞宮到了,也沒時間再探究了,等到進去後,讓明月好好給他診治一番。

一行人不敢從大門而入,以免被守夜的太監發現,順着來時的幽徑從後面拭身而入,越過花園,寢宮的窗戶仍然打開着,幾個人閃身進去,莫愁立刻關上了窗戶。

這時候,青瑤鬆了一口氣,掉頭望向身側的男子,瑩瑩光亮下,只見他一身白色袍子上,烏漆巴拉的全是灰塵,頭髮亂糟糟的,似乎幾個月沒洗過了,有很多都打了結,身上還有一股異味兒,大概好久沒有洗澡了,青瑤一陣心酸,心疼至極,可是隻要一想到他還活着,至少是活着的,沒有人知道她內心此刻的歡欣,感謝老天爺還讓他活着,想到他以前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那些疼寵關愛的日子,她的心便注入滿滿的情愛,伸出手緊摟着他。

“流尊,感謝你還活着,感謝老天爺。”

流尊回身摟着她,指尖輕觸到她的臉頰,一手的潮溼,這潮溼滾燙了他的心,他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心疼,他讓娘子流淚了嗎?不捨的言語忍不住脫口而出。

“娘子,你哭了,是我不好嗎?”

“沒有,你很好,是我不好,”青瑤自責的開口,越發大力的摟着他,流尊大手一伸緊摟着她,兩個人靜靜的簇擁着。

寢宮內安靜無比,這時候小魚兒領着明月和沈鈺衝了進來,一看到父皇的身影,早飛奔過來想抱住父皇,誰知她的手連邊都沒沾到,便被一道內力甩了出去,流尊瞬間像一隻警戒的野狼似的豎起周身的防線,冷沉的盯視着小魚兒,如狼似的怒吼:“滾。”

寢宮內,所有人都呆了包括青瑤,沒想到流尊不肯讓別人靠近,可能是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對人有一種防備,不準人隨便靠近,連小魚兒都不讓靠近,小魚兒的眼裡浮起淚珠兒,心痛的望着他。

“父皇,我是小魚兒啊,我是小魚兒啊。”

小魚兒擡頭望着娘:“父皇怎麼了,父皇怎麼了?”

青瑤想起他所受的苦,多少個日日夜夜被人鎖在鐵鏈上,所以他的潛意識裡是恨人的,再加上他現在的神智不清,所以不準任何人靠近他的身邊,誰靠近他的身邊,他就攻擊誰,先前還差點掐死了自已呢,不過他似乎從心底接受了她,但他還沒接受別的人,似乎還很牴觸......

“小魚兒別怪你父皇,他被人鎖在鐵鏈上,足足幾個月,現在他的神智不是太清楚,所以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兒,慢慢他會接受你的。”

寢宮之內,衆人的喘氣聲都很重,誰會想到,堂堂一國的皇帝,統一七國的霸主竟然淪落到被人鎖在鐵鏈上過日子,這真是一場劫啊,若不是娘娘找到了他,只怕他最終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誰會躲得出這樣浩劫。

青瑤和小魚兒說完,伸出手拉過毛髮倒豎的流尊,柔聲的開口。

“流尊,我是你娘子,你是我相公,小魚兒就是我和你的孩子,我們的女兒。”

“女兒?”流尊低喃,似乎對於這個名字很陌生,青瑤招手示意小魚兒走近前,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放進流尊的大手裡,柔柔的開口:“她是我們的女兒,你忘了,她一直很喜歡粘着你的,以前你很寵她,很愛她的。”

“女兒,小魚兒,她是我女兒。”

流尊似乎有些接受了,一隻手指着小魚兒,一隻手指着自已,慢慢的笑了,他俊逸的五官上,肌膚瑩白,再加上瘦弱,眼睛大大的,少了往日的深驁,一片清明,乾淨純明得好似生的嬰兒,什麼都不想,什麼都沒有,單純的接受着這些信息,然後便很開心的笑了。

“娘子,你輸了。”

他還記得剛纔青瑤說過的話,聽着他純明清悅的聲音,衆人只覺得心頭酸酸的,眼瞳一片霧氣。

青瑤卻坦然,不管他變成什麼樣的,這一次,她都會陪着他,她會醫好他,然後殺了上官昊還有西門新月那個女人,他們一個都別想有好下場。

青瑤的瞳底一片冰霜,周身的戾氣,慕容流尊立刻感受到了,不安的開口:“娘子,怎麼了?”

他清瘦的面容雋美如玉,長長的眼睫毛抖動着,瞳底清晰的映出不安,手緊抓着青瑤,不明白娘子的臉色怎麼一下子難看了。

青瑤回過神來,揚起笑臉,現在的流尊很易驚,而且很冷漠,難得的他還願意相信她,如果連她都不信,只怕就難以制服了,偏偏他的武功還在,這樣纔是危險的,可是他的脈相爲何很亂,很雜,不平順。

“沒事,是我輸了,流尊想要什麼呢?”

青瑤柔柔的笑起來,流尊的心一下子溫暖起來,只要看到她的笑臉,他心底的不安便消逝不見了,多少日子以來的肆虐沉浸下去,但是他的眸光越過衆人的時候,很冷很防備,似乎只要誰走到他三尺之內,必被他的寒氣所傷,而且他的性情不穩定,很容易便顛狂起來。

“娘娘,皇上怎麼會?”

明月忍不住開口,想靠近一點,流尊立刻警戒的盯着他,直到青瑤拍着他的手,柔聲的開口:“流尊,沒事,他們都是你的朋友,不會害你的。”

“朋友?”

慕容流尊從鼻音發出一聲冷哼,這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狂妄,和以前的神情倒是極像,不過隨之是面無表情的冰寒,再轉過頭來望着青瑤,又是一番春意盎然的柔軟,好看的薄脣勾出孤度,融融的開口:“娘子,我困,我要跟你睡。”

此言一出,寢宮內的所有人皆面面相覷,是徹底的愣住了,雖然聽着曖昧,可大家只覺得彆扭,青瑤的臉頰在一瞬間燒燙起來,雖然知道他現在的腦子很純淨,可是還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歪,再看他的周身,凌亂不堪,還有一股餿水的味道,怪怪的怎麼休息,青瑤擡首望了莫愁。

“立刻準備一桶水進寢宮。”

她的話音剛落,忽然眼瞳跳躍了一下,順手摘下頭上的玉珠對準窗戶打了出去,只聽得撲通一聲響,窗外有人跌倒了,青瑤一揮手,莫愁飛身而出,窗下立着一個簌簌發抖的小太監,正是鳳鸞宮內的小太監,莫愁可沒有憐香惜玉的感覺,這小太監偷聽,一定是奉了誰的命令,她也懶得問他是誰派來的,手起刀落,一刀斬了這個不知深淺的傢伙,自找死路,然後乾脆俐落的提着小太監往鳳鸞宮後面的古井走去,那是一口廢棄的枯井,反正沒人看見,順手扔了進去,這事便煙消雲散了。

莫愁回來的時候,冰綃已準備了洗澡水。

高大的圓形浴桶,騰騰熱氣繚繞出來,寢宮之內,很快罩上一層溼漉漉的潮溼之氣。

青瑤掉頭望向明月和沈鈺,淡淡的吩咐:“你們兩個幫他清洗一下。”

青瑤的話音落,沈鈺和明月立刻點頭,往皇上身邊走去,誰知道他緊抓着青瑤的手,根本不鬆開,掉頭朝明月和沈鈺怒瞪雙眸,瞳底一片赤紅,似乎已起狂怒之意,使得明月和沈鈺不敢近前一步,若他不想讓人靠近,只怕誰靠近便會受傷。

“流尊,你在做什麼?你不是困了嗎?讓他們幫你洗完好睡覺。”

“我要娘子陪。”

慕容流尊理所當然的開口,那語氣中帶着軟軟的撒嬌意味,順帶晃着她的手,此刻的他的心智就好似七八歲的孩童,很是依賴青瑤,似乎只有靠着她,他才能感受到暖意,燥動的心才平穩下來,不那麼煩燥。

“啊。”

青瑤再次的窘了一次,這男人,雖然她和絃帝有了兩次的肌膚之親,但是兩次都在朦朧的狀態下,何時與一個男子如此坦呈相見了,一想到大刺刺的幫一個男人洗澡,她的臉頰一直紅到耳朵根子,頭都快擡不起來了。

寢宮之內,幾個人中都望着她,眸底有壓抑着笑意。

連心情不好的小魚兒都舒展開了眉頭,調侃的出聲:“娘,你就幫父皇洗吧,反正都是老夫老妻了?”

“誰?誰老夫老妻了?”

青瑤不滿的瞪着小丫頭,眼看夜色不早了,而且身側的男人雙瞳可憐楚楚的盯着她,她只得硬着頭皮開口:“好了,我來幫他吧,你們都退下去,待會兒等他洗完澡了,明月幫他查一下,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是,主子。”

衆人退了出去,只留下青瑤和慕容流尊兩個人。

寢宮內,高大的慕容流尊,眼神清明得好似孩童,沒有一點的雜質,可是他的高大挺拔的身子可是正宗男人的身材,青瑤牙一咬眼一閉,摸索着上前,乾脆俐落的脫掉了他的衣服,掉頭命令他:“進浴桶去。”

“嗯。”

難得的這傢伙乖乖的聽話,跨進了浴桶,等到他蹲下身子整個人泡了進去,青瑤纔敢掉轉頭望過去,只見那寬闊的背,明顯的瘦了很多,想着他所遭受的罪,她的心便難受,默然無語的伸手幫助他洗澡,而他一動不動的任她擺佈,久久的一句話未說,寢宮內只有水流滑落的聲音,濺出無數朵的水花。

“娘子,以後你別離開我。”

他忽然開口,仰頭望着她,眼睛清亮得好似天上的星星,璀璨好看,已洗淨了的墨發一甩,披散在他的肩上,露出一張精緻的面容來,眉狹飛鬢,眼細長有型,鼻子很挺,脣很薄,很好看,世人都說薄脣的男人寡幸,其實萬事不盡然,他卻是個癡情的人,青瑤的手指輕輕的滑過他的臉頰,從眉毛,到鼻子,到嘴巴,他瘦了好多,但是眉宇間依然那麼俊美,和以前的霸氣不同,是一種冷冰冰的,阻隔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冷,似乎只有她才能靠近他的心。

“好。”

青瑤的喉頭有些痠疼,緩緩的點頭。

“嗯,那我就可以放心的睡一覺了。”

他揉揉眼睛,真的真的好睏,似乎很久很久沒有睡一覺了,因爲有一個壞女人,總是喜歡跑來對他上下其手,所以他不敢睡,要一直保持清醒,只要她一靠近,他就發出咆哮,怒吼,那女人就會嚇跑了,但是現在他有娘子了,娘子會保護他的。

“來,洗好起來吧,待會兒到牀上去睡。”

青瑤看他頭垂下來,似乎馬上就能睡着。

不過青瑤一說話,他便認真的聽,用力的點頭,似乎真的很害怕她生氣,那份小心翼翼的樣子,使得青瑤的眼淚滴落在浴桶裡,手指觸摸到的是一片冰涼,燈光恍然照過,她的臉頰一片水溼,不知是霧氣所溼,還是淚水所浸?

因爲寢宮內沒有男子的衣物,青瑤正困惑着,屏風外面已響起沈鈺的聲音:“主子,衣物拿來了。”

“好,”青瑤立刻走過屏風,接過沈鈺手上的衣物,他的身材雖然沒有流尊的高大,但也幾近相同了,衣物正好適穿,青瑤拿了衣服,走進去侍候着流尊穿起來,面對着他澄明的眼瞳,她也坦然得多,而且他們本來就是夫妻,不過看着他身上的傷痕,她再一次的流淚了,幫他穿好衣服,讓他坐到牀沿邊,找了乾布爲他拭乾頭髮。

一邊爲他打理頭髮,一邊朝外面喚着:“莫愁,進來。”

幾個人都進來了,莫愁冰綃,明月,沈鈺,還有小魚兒,洗淨了一身鉛華的皇上,依舊那麼俊美,墨發微溼的披散在肩上,白色的褻衣微敞,說不出的誘人,雖然人瘦了,但是並不影響他的姿容,可是他雙眸隨意的掃過來,便是寒潭一樣的冰凍,三尺之內,誰也不敢靠近。

“把東西收拾下去。”

“是,娘娘,”幾個人一起動手,很快把浴桶擡了出去,收拾了地上的潮溼的水跡,又打開了窗戶透了一下氣。

小魚兒看着這樣乾淨的人,脣角勾出笑,父皇又回來了,慢慢的走過去,那冰冷的人望着她,慢慢的總算露出了笑意,淡淡的開口:“小魚兒,我的女兒。”

“是,父皇。”

小魚兒高興的笑了,這是她整晚最開心的事了,走過去,握着父皇的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她和娘都會對他不離不棄,而且她們會治好他的,父皇,你放心吧。

等到寢宮之內收拾乾淨了,青瑤掉頭望向明月:“你過來幫皇上查一下,究竟他是怎麼了?爲什麼心智好似七八歲的孩童,而且他的脈相很亂。”

青瑤一開口,明月趨步上前,可惜他還沒靠近皇上的身邊,那男人陡的坐直,冷沉的怒視着她,那張華冠一樣的俊容上瞬間罩上嗜血的殺氣,手指一握,便待出手,青瑤忙伸出手握着,緩緩的開口:“流尊,娘子在這裡,他不會害你的,他是給你治病的。”

誰知道,皇上雖然心智低,卻很孤執,冷冷的回絕。

“不需要。”

“你?”青瑤一聽他的話,哪裡如他的願,因爲他必須儘快恢復過來,如果不能治好,一個低能兒,如何統治江山,難道真的便宜了上官昊不成,而且他們也沒有兒子,只有小魚兒,誰來繼位?

“娘子生氣了。”

青瑤說完,作勢起身,臉也不看他,慕容流尊一下子被嚇住了,飛快的伸出手握着青瑤的手,萬分委屈的開口:“好,娘子,你別走,我給他看就是了。”

說完乖乖的伸出手來,不過俊逸的面容上,卻嘟起了嘴,萬般不情願似的。

青瑤哪裡理會他,飛快的示意明月近前,雖然他同意了,可是青瑤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僵硬,爲防他下意識的傷到明月,因此一直坐在他的身側,緊握着他的另一隻手,不時的說話安撫他。

“沒事的,他是個好人,是爲了給你治病的。”

明月給皇上診脈,很快臉色陰暗下來,似乎很嚴重,寢宮內誰也不說話,都靜靜的等着他,直到他放開皇上的手,恭敬的起身,青瑤理了理他的鬢髮,安置他睡下來,他似乎真的累了,一躺下來,便閉上眼睛,但是一隻手緊緊的抓住青瑤的手,牢牢的不放開,睡夢中,眉還緊蹙着。

“皇上,怎麼樣?”

青瑤心疼的掃視了一下,擡首問明月,明月輕聲開口。

“皇上的內息凌亂,是因爲他的經脈受傷,所以纔會導致,氣流混亂,他這樣的狀況,根本不適宜運用內力,如果經常運用內力,他會走火入魔的,而且他的心智受損,是因爲他腦子似乎被撞了,有血塊。”

“有沒有辦法解?”

這是青瑤最關心的,眼下一定要皇上儘快恢復過來,這樣纔可以除掉上官昊,上官昊那隻瘋狗,如果知道皇上沒死,一定會逮住人就咬的,到時候,死的人會更多,他的能力並不差,所以這纔是最讓人擔心的事。

“血塊倒好解,銀針刺穴,只是需要些時間,短則一兩個月,長則兩三個月不等,只是他的經脈受損,需要儘快修復經脈,而這需要內力修爲極高的人,也就是比他內力高的人才可以幫到他,我根本辦不到,就是我們這一羣人恐怕也辦不到。”

“那怎麼辦?”

青瑤有點急了,這男人不準別人靠近他的身側,動不動就會運用內力,這可是會加快他的血脈逆流,致使走火入魔,所以短時間內,不准他運用內力。

“娘娘別急,這世上武功高強的人很多,我們可以找世外高人幫忙。”

明月的話落,冰綃立刻上前一步,緩聲開口:“可以找赤霞老人幫忙,他是主子的師傅,仍是世外高人,一定可以幫助到主子的。”

“好,”青瑤立刻點頭,等這裡的事情妥善處理之後,她們立刻去天山,這樣可保流尊沒事。

“今夜天色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從明兒個開始,明月就留在皇上的身邊,幫助他除掉腦子裡的血塊。”

“是,娘娘,”幾個人都下去了。

寢宮內,小魚兒站在青瑤的身側,看着大牀上沉沉熟睡的男人,睡夢中他的眉還緊蹙着,小魚兒不禁心疼的開口:“娘,父皇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她的眼睛瞄到父皇手腕處和腳腕處,黑色的血痕,他竟然被人鎖住了嗎?

有誰會想到,霸氣威震天下的皇帝,竟然也有被人用鐵鏈鎖住的一天,還一鎖幾個月,若不是孃親發現得早,只怕?小魚兒不敢想接下來的事,現在父皇沒事就好,只要他活着,剩下的她們會一一辦到的。

上官昊,西門新月,你們等着,一定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慕容流尊留在鳳鸞宮裡,他一直很安靜,只要青瑤說的話,他便乖乖的聽話,似乎很害怕她生氣,偶爾心情好了,也和小魚兒說說話,但大部分的時間,他會一身白衣飄飄的躺在軟榻上冥思。

他不再排斥別人,只不過依舊很冷,要想靠近他的身邊,要得到他的許可,否則只有自找苦吃,雖然青瑤一再警告他不可用內力,但偶爾他還是會使出來,但因爲用得不多,再加上明月調製了藥物給他服用,短時間倒沒什麼大礙。

一晃眼,三天的時間過去了,再有三日,便是公主下嫁永寧候之子的日子。

青瑤早命令了下去,在大婚的那一天,劫牢,然後讓花離歌去搶親,帶着公主遠走高飛,當然暗中有鳳宸宮的人配合着他的行動,務必要把人劫走。

至於慕容流尊,青瑤偷偷的吩咐了沈鈺去把南安王秘密的請進宮來。

現在該把皇上送出宮去,藏到一個讓人找不到的地方,皇宮倒底是非多,若是時間長了,只會露出破綻,而她不能在短時間貿然的離開,只有找個籍口,和皇上發生衝突,藉機離開,纔會保全住沐家,還有京裡和沐家有關連的所有人家,這上官昊可是虎毒之人,如果惹到了他,只怕沐家一家大小都會倒黴。

所以青瑤只能先把皇上送出去,但是這男人不隨便讓人接觸,再加上他心中的傷痕太重,所以把他送出去,怕他反彈,所以青瑤才冒着風險留了他一些日子,這兩日他已平靜得多,雖然依然阻人於千里之外,但好歹不發怒了。

沈鈺剛走,風鸞宮便來了不速之客。

淑妃西門新月,幾日不見,這女人的臉色很難看,眼下一圈黑色的眼袋,明顯的睡眠不足,眼瞳間是惶惶不安,小心翼翼的給青瑤請安,順帶打量着鳳鸞宮,看鳳鸞宮有什麼不同以往的動靜,但是什麼都沒有,高座上的女人依舊很冷,鳳鸞宮上上下下一片安靜,看不出絲的端睨,可是除了這個女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從浣洗局把真正的皇上劫走,這事如果落到上官昊的耳朵裡,那男人一定會殺了她的。

即便她肚子裡有他的孩子也沒用,好在眼下他還沒發現這件事,所以她只能強裝鎮定。

今兒個藉着請安爲名,前來鳳鸞宮打探虛實。

“淑妃生病了嗎?”

青瑤隨意的開口,西門新月盯着沐青瑤,只見她悠然自得,一臉的不爲所知,如果她真的知道宮中的是假皇帝,而她鎖了皇帝,這女人還能如此靜嗎?

這還真讓人懷疑,只怕恨不得殺了她吧。

可是不是她,還能有誰呢?特地跑到浣洗局去打昏了兩個婆子,劫走了那男人。

這件事斷然不可能是上官昊做的,如果是他做的,只怕他早就過來找她算帳了,而且他派出來的太監視着她,她是知道的,所以有幾天一直未動,根本沒去浣洗房。

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這可如何是好,西門新月心急如焚,不過可不敢在皇后的面前露出來,這女人精明得很,如果她真的不知道宮中的皇帝是假的,而她露出破綻,可麻煩了。

西門新月一想到這個,挑起眉淡笑,只不過那笑帶着苦澀,怪異至極。

“妾身因爲肚子裡的孩子,所以飲食下降,纔會有所倦怠。”

“喔,原來是本宮想多了,”青瑤心知肚明這女人爲何過來,看她的眼神遊移,在鳳鸞宮裡裡外外的張望着,她自然沒有小魚兒的膽量敢跑到鳳鸞宮裡搜人,而且這事上官昊還不知道,如若知道,只怕她死路一條。

“淑妃娘娘爲了肚子裡的龍種可要保重身體。”

青瑤的聲音暗沉得好似焦石之下的暗流,涌動着不知名的隱晦,那西門新月聽得心驚膽顫,總覺得這女人似乎知道些什麼?

可是認真的細看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似乎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可是那個男人倒底被誰帶走了?

西門新月一臉的迷茫,陷入了深思,心裡很害怕,如果讓上官昊知道?她不敢往下想,手指不經意的觸上肚子。

孩子還保得住嗎?

不,她不能讓孩子出半點事,所以現在還是保密的要緊,千萬不能讓上官昊知道,反正他一直以爲那男人死了的。

“謝謝姐姐的關心。”

西門新月知道再坐下去也不會有收穫的,而且坐在這裡,尷尬得很,那女人一臉的冰冷,似乎不屑與她爲伍,自已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了,還是趕緊走吧,到別處找找,看看是不是被別的什麼人擄走了。

“嗯,好說。”

“那妹妹告辭了,姐姐萬安。”

“莫愁,送淑妃娘娘,”青瑤冷淡開口,西門新月心底一窒,阻得難受,這女人可真是一點也不和她客氣,在她的眼中,也許從來沒有過她們這些女人吧。

“是,娘娘。”

莫愁恭敬的施了禮:“淑妃娘娘請。”

雖然言語恭敬,不過神色卻很冷,今日公主被娘娘留在內殿了,否則依照公主的脾氣,只怕饒不過這女人,這也是娘娘爲何要把公主留在內殿的原因。

西門新月離去後,青瑤起身往後殿走去。

寢宮之中,一抹翩然俊秀的身姿,林立在窗前,半敞開的窗戶,有落花捲飛進來,他周身的淡漠,卻增添了他出塵的味道,就那麼定定的站着,光芒四射,讓人移不開視線,這幾日的調養,他的臉色好看多了,整個人水潤有朝氣,長長的如墨一樣濃黑的發,用藍色的絲帶攏着,慵懶隨意,透着冷峻之色,讓人不敢靠近,整個人美麗而出塵,連女子都自嘆不如了,可是卻沒有一絲讓人褻瀆的念頭,神聖而不可浸犯。

聽到琉璃屏風邊的腳步聲,他驀然回首,眼瞳中一閃而過的喜悅,晶亮有神。

“你回來了。”

“嗯,流尊想什麼呢?”

慕容流尊未說什麼,高大的身子走過來,一直停在她的身邊,伸出大手執着她的小手,溫熱的灼燙瞬間溫暖了她的周身,她的腦海不由浮現起他們第一次握手,那時候,他的手很冰很冷,就像二月的霜降,不但冷而且徹骨的寒,但是現在,他的手是熱的,義無反顧的拉着她,沒有一絲兒的遲疑。

“在想你,我在想,以前我們一定很好很好。”

他一說話,便露出孩童的幼嫩,乾乾淨淨的好似一張白紙,不說話,和常人無異,完美無暇。

但是青瑤相信,他會好的,她絕不允許他出事。

因爲這天下還等着他來打理呢,除了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把這江山打理得服服貼貼。

“是,那時候你最喜歡吹蕭給我聽。”

她不想讓他知道從前那些不開心的付出,現在她要記得的都是他的好,其實那一次離宮,並不全然是他的錯,他從頭到尾都是喜歡她的,只是她因爲前世的情傷,而懦弱了,現在她不會輕易的放開他的手,風雨之中,兩個人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要容易得多。

“蕭呢?”

他掉頭尋找着,努力的想着,腦海中似乎真的有些影像,他喜歡吹蕭給一個人聽,還說過此生只爲她一個人吹蕭,看來她真的是她的娘子,想到這,他大手一收,把她整個人窩進胸前:“娘子,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好,不離不棄。”

她的話裡有濃濃的喜悅,沒想到兩個人坦呈真情的時候,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渾沌如幼童的時候,真不知道日後他醒過來,是否還記得今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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