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頭一次見到他如此形象狼狽,不顧一切地伸手向前,慌亂接住仰面倒下的他,兩個人同時倒地。
他壓在她身上,很重,很沉……
“宋天楊……天楊………”
眼淚糊花了眼,她在自己的掌心裡看到大團大團鮮紅的顏色,他黑色的大衣敞開,她看清他暗色的襯衫上清晰的兩個血洞,那裡,離心臟的距離不過一公分。
大批的醫生護士跑過來急救,宋媽媽、姑奶奶,還有好多好多的宋家人,看向她時都是吃人般的可怕眼神……
有人拉開了她,有人咒罵着她,有人甚至狠狠扇了她一記耳光。眼冒金星,她看不清來時的路,只是死死握着手中已染上一片鮮紅的人工流產證明,那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夏波清說的話。
不是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讓他放手的…………
呼嘯聲,嗡鳴聲,還有揮之不去的救護車嗚笛聲。
她踩着大片大片的血紅,在那刺目的顏色中看到了自己闊別以久的父母,他們的手裡牽着一個小孩子,兩三歲的樣子,眉清目秀。正笑米米地看着一個男人笑。
慕千雪看不清男人的臉,於是拼命地揉着眼睛,沒有眼鏡看只看到朦朦朧朧的片,甚至連男人的笑都那樣不清。他聽到父母說要帶着那個男人一起走,那個男人便伸手去牽那個小孩子。
他說:“想想,爸爸和你一起走。”
終於,似撥開了眼前的重重雲霧,她看清男人的臉。宋天楊那顛倒衆生的眉眼依舊,只是脣角還帶着抹之不去的一片血紅。他慢慢地回過頭來,看着她卻只是不說話。
那一眼萬年的傷,是她心口沉沉落落的石。
瘋了一般地撲了上去,她緊緊捉住他的雙手,求他不要走,求他不要離開,可他只是看着她笑,用一種陌生到近乎拒絕的眼神。心裡的空洞感越來越大,她低頭看到自己的心口缺了一個大洞,透明的洞口越開越大,直到那種撕裂的痛意漫延至全身…………
“不要,不要走…………”
她大聲的哭喊,在夢魘中不肯醒來。有人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甚至用力拍打着她的臉,麻麻的痛意刺激着她,可她卻還是緊緊抓住宋天楊的手,死也不肯鬆,死也不肯鬆。
“小雪,你做噩夢了,快醒醒!醒醒!”
實在叫不醒,許初見急得額頭直冒汗,最後沒有辦法,扔了塊浸了水的毛巾到慕千雪的臉上,冰冰的感覺太刺激,她一個激靈終於刺激到醒了過來
。
猛地坐起來,跳下chuang就往外跑,許初見眼疾手快攔住了她,驚喝:“小雪,你要幹嘛?”
“我要去看他,看看……他……”慕千雪頭還暈着,可一心掂記着宋天楊的傷,根本不肯聽人勸。只是,勸自己的那個聲音太耳熟,一擡頭,她的臉色更是青紅交加:“許阿姨?你,你不是……”
知道她又誤會了自己,許初見似是習慣了一般,解釋道:“我不是許虹,我叫許初見。”
“…………”
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在她是人是鬼的感覺中反應不過來,可她突然否認自己是那個人的時候,慕千雪卻根本就不相信。就算是雙胞胎也沒有像成是這樣的吧?雖然面前女人的衣着打扮什麼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就是許虹,是那個爲了乾爹能不顧一切的許阿姨。
許初見自是不懂慕千雪的思量,見她看到自己反倒平靜下來了,心裡略略安慰,又勸道:“你現在最好不要過去醫院,凌雲醫院那邊現在裡三層外三層的都是人,你去了也見不到他。”
“就算見不到我也要去,至少應該守在那裡,至少應該等他醒來。”
聞聲,她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如果他醒不來了呢?”
“……”
如果他醒不過來了呢?
慕千雪眼前一黑,搖搖欲墜,眼看着又要倒下去,許初見卻緊張地護住了她。扶着慕千雪坐到沙發上,又給她親自穿好拖鞋,才又安慰道:“沒事的,有四少在,他不會有事的。”
“許阿姨,我怕…………”
“別怕!別怕!啊?”
看着她這樣子,許初見直搖頭。
在醫院的時候她簡直就已經癡了,要去看宋天楊的情況宋家的人不許,她就一直守在那邊,怎麼說也不聽,怎麼勸也不聽,整個人也不哭也不笑的,就那樣癡立着。
是怕她刺激太過對肚子裡的孩子有影響,夏波清最後才找了三四個護士強行將她帶離醫院,送到了她這裡,結果一進門她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一直昏昏沉沉地叫着宋天楊的名字,直到現在被她強行叫醒,卻還是在鬧着要過去。
許初見心裡暗自嘆氣,也不知道怎麼勸她纔好。
昨天宋天楊動的是大手術,宋家在最短時間內調集了能立刻趕到這裡的所有頂級醫生,凌雲醫院更是傾巢而出,整個醫院的氣氛都格外緊張。宋家三少聚齊,就連宋老爺子和宋家姑奶奶也一直守在醫院裡,夏波清擔心那邊有情況不能及時傳達回來,放別人在那邊也不放心,只能自己,照顧慕千雪的事情,便落在了她一個外人的身上
。
其實,許初見是被夏波清綁來京市的。
這中間她還逃了兩三次,可次次都是剛逃出去沒多久,就又讓他抓了回來。按理說她是應該恨他的,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反過來幫他照顧乾女兒。就憑乾女兒這三個字,她原本應該甩都不甩一眼,可對於慕千雪,她總覺得有股子親近感,所以,也就勉爲其難地應下了這份差事,只想好好照顧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許阿姨……”
慕千雪啞着嗓子喚許初見:“我要見他,我想看看他是不是沒事了!你想想辦法,求你了……”
“小雪,別說那裡現在那裡人圍人、頭挨頭、蒼蠅都飛不進去,就是我能有辦法我也不可能帶你去。”說着,她又撇了撇嘴,怨懟道:“我都是夏波清那混蛋綁來的,自己都出不去,哪有本事帶你走?”
聽她這麼一說,慕千雪兩眼一紅,又哭了起來。撲到*頭顫着手拿過自己的手機,給夏波清撥去電話。夏波清沒有接,她不死心再打,卻還是被按掉,隨即那邊發來短信,送來簡簡單單五個字:“手術很成功。”
看着那五個字的短信,慕千雪反反覆覆看了十幾分名目,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把手機貼在滿是冷汗的額頭上,她痛苦的閉上眼睛,蜷縮着身體窩在消發上,另一隻手,卻不自覺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好孕期已經過了三個月,幸好,幸好………
“小雪,是不是不舒服?”
“………”
她搖頭,說不出話來,只是心裡沉甸甸地壓着難受。
慕千雪出不去,有人卻找上門來。
當宋老爺子直接把紅色的離婚證,放到慕千雪的面前時,她還恍惚中感覺自己是在做夢。這段時間所有的糾結,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都是爲了這一個小本本,當她真的盼來了,心裡的洞卻越來越大。
“當初建仁選了你,我是很喜歡的。”
話到這裡,老爺子微頓,一雙深沉的雙眼又落在慕千雪的臉上:“你爸爸是個很能幹的人,我也相信他教出來的女兒的品性不會差,包括現在,我也依然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不過,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既然你這麼不想呆在我們家,我就替天楊做了這個主,放你離開。”
始終還是擔心那個人,她紅了眼圈:“爺爺,他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休養幾個月就能好,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讓小四找專家過來仔細地跟你說說病情,一定讓你走的沒有後顧之憂
。”
慕千雪問的是宋天楊傷,可老爺子講的卻是讓她走的沒有後顧之憂。她不是個傻子,自然聽得出來老人的意思,可眼淚還是沒忍住,她又伸手握了握老爺子的手:“我,想去看看他。”
記得他倒下去的時候,記得心裡那個可怕的夢,慕千雪總是記得爸媽說要帶他走,她怎麼能不害怕?她想去看看宋天楊,想確定他的平安。哪怕,一句話也不能說,哪怕,他一眼也不看她。
“這就沒必要了吧!” шωш ▪ttκд n ▪¢ ○
“……”
沒想到老爺子會這樣直接地拒絕,慕千雪愣愣地看着老爺子,心裡的痛意更加濃烈。
“你不是這麼拖泥帶水的孩子。”
“我只是,擔心他………”宋天楊出事了,受的是槍傷,她想問問那是怎麼來的,沒有人肯告訴她,她想關心關心他,竟然也變成了不可以。關心他的安危就成了拖泥帶水麼?那麼是要她充耳不聞纔可以?
“我們家人很多。”
言外之外,不差她一個,也不用她關心。
“爺爺,對不起!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可是,讓我看看他好嗎?就一眼。”
老爺子沒有拒絕,也沒有點頭,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還是叫我老爺子吧!這樣比較適合咱們現在的關係。”
“我知道您在怪我,可我保證不打擾他……”
“你也打攏不到了。”
說這話的時候,老爺子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染血的紙,只看了一眼,慕千雪便全身顫抖起來。
似是未看到她的反應,老爺子輕輕將底放在了桌上,點了點上面那人工流產幾個字,才又擡頭看了她一眼:“我是看到這個才知道你的決心有多大,既然你連孩子也忍不了,可見,有多恨我們家天楊。也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慕小姐,不再是我們宋家的三少奶奶了。”
“……”
從一開始的客客氣氣,到現在已經是強勢霸道,果然都是宋家的人,骨子裡的硬性都是一樣的。習慣了宋天楊這樣的風格,又看到宋老爺子如此,慕千雪心如刀割,那一聲慕小姐,竟是叫得她心都要滴出血來。
她知道宋家的人素來雷厲風行,從最初逼着她結婚開始,到現在的逼着她離婚,宋家的方式一直都是這樣的獨斷專行。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們自己可以決定的,所以結束的時候,也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慕千雪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裡的那份感覺,只是覺得,她確實該走了。
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一個與宋家格格不入的人,一個不適合宋天楊的人。她可以走,只是,臨走之前還想看看他是否平安,可到現在,她才發現,竟然連這也不被允許
。
從宋天楊倒下的那一刻開始,她便被隔離在了宋家的圈子之外,她確實已經不算是宋家的人了,雖然,她根本就沒有捨得打掉宋天楊的孩子………
明明很想說些什麼,可看着宋老爺子鬢間的白髮,很多話都再說不出。她就那樣怔怔地坐在那裡,盯着茶几上那本全新的離婚證,甚至 ,沒有勇氣翻開看看裡面到底寫了什麼。
身體幾不可見地顫動着,是許初見不經意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擡起雙眼,想正視宋老爺子的厲眸,卻看到夏波清正大步而來,嘴裡還不客氣地抨擊道:“不就是想去看看您的寶貝孫子麼?老爺子何必這麼大脾氣?再說了,慕家兩條命還抵不過一個未成形的孩子不成?”
老爺子目光一沉,只淡淡又語:“波清啊!聶老最近還好麼?”
“……”
提到自己那個岳丈,夏波清溫潤的眸光孔攏上點點寒意,不解釋不代表心虛,只是,聶家和夏家的事,還不至於拿到一個外面的面前說。就算對方是個長輩,也不行。
“心思別總用在別的地方,多關心關心你那個岳父,也沒幾個年頭可熬了。”老爺子這話說的含蓄,但用意也相當明顯,這是在怪他插手了這件事,‘弄沒了’他的金孫的意思。
夏波清眸光一閃,“您也得保重,這麼大年紀了還到處瞎跑什麼?”
“是啊!以後也不用再跑了。”
看兩人似乎要扛上,慕千雪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一下,可一開口,都爺子便擺了擺手,一幅什麼也不願多聽的樣子:“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是管不動了,不過,這婚也如你所說,原本就是沒有法律效力的,結的時候就不是你們籤的字,離的時候不是你們籤的也什麼的吧?你說呢?”
“……”
一如老爺子說看到了自己的決心,她也看到了老爺子的決心。宋老爺子素來不摻和小輩們的事情,當初自己嫁進宋家,他對自己也一直不錯,可現在,她也看得出來他對自己曾經有多好,現在就有多麼的嫌惡。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傷了老人的心,手,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想跟她解釋孩子還在,可話到嘴邊,卻又被老爺子一句話堵了個嚴嚴實實。
“天楊這一次恐怕是好多天不能下地了。”
聲落,老人的目光又慢慢地落在了她的臉上:“我們家雖然有四個小子,但我一個也舍不下,我老了,就算看不見兒孫滿堂,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添不了丁還要減口吧?你說呢?”
話到這裡,宋老爺子又拿讓身邊的管家拿出了一份文件袋,慢慢地放回到茶几上,點了點:“再有,建仁跟你籤的契約都在這裡,你妹妹的撫養權你放心,只要不是你說不要,肯定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至於贍養費,給支票你又怕傷了你的面子,我就自作主張替你在巴黎置了兩處房子,一處給你,一處等小雨長大了給她。”
說着,又拿出一張工行的卡,放到了文件袋的旁邊:“還有這張卡,每年會給你五十萬生活費,要是不夠,可以給姑奶奶打電話……”
“我們夏家還不至於養不起個女兒。”夏波清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匆匆從醫院裡趕回來,就是因爲知道宋老爺子過來了。原本還以爲老人家只是心裡不痛快,要數落慕千雪幾句,可離婚證,贍養費都擺出來了,他哪裡還能淡定得了?
做爲慕千雪的乾爹,這件事他怎麼也是偏向慕千雪的,看到她懷着宋家的金孫,卻白着臉被宋老爺子這樣逼迫,他實在忍無可忍。知道衝撞了這老爺子沒什麼好處,可還是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堅決做她堅實的後盾。
“你們夏家是你們夏家的,我們宋家是我們宋家的,還是分清楚一點的好。”說着,老爺子又塞了另一張卡到慕千雪的手裡:“來,這個你好好收着,這是我另外給你的。”
“爺爺……”
眼一熱,慕千雪心裡又覺得堵得慌,才叫了一聲,宋老爺子又搖了搖頭:“看,又叫錯了吧!叫老爺子。”
“您是希望我離開的意思?”
最後,她還是沒有叫那一聲老爺子。
其實宋老爺子的立場一開始就擺了出來,她弄沒了他的金孫,他不高興,所以也不會再讓她做宋家的孫媳婦了。只是,老爺子做得這樣絕對,反而讓慕千雪覺得委屈,在宋天楊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他就這麼急着逼自己走,連面都不給她見………
心裡一痛,她的手又抖了起來,剛擡起頭來,老爺子竟不閃不避地對上她的眼,又道:“機票我已經讓人給你訂好了,明天早上十一點的飛機。”
“……”
“小雪啊!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先禮後兵?原來是這個意思?
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鋪墊這一句話?她可以理解宋老爺子生自己的氣,可是,他竟讓她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慕千雪是個硬脾氣,吃軟不吃硬,平素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定會奮起反擊,可今天,她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任心頭那股子刺痛感,逐漸漫延至全身。
有多痛,已經找不到詞來形容。
“老爺子這話是不是過了?我的女兒怎麼就不能回來了?”比起慕千雪的淡定,夏波清反倒沉不住氣了,可他話一出口,慕千雪便攔下了他:“乾爹,別說了。”
她的臉色白得像紙,夏波清看得心頭又是一陣刺痛:“放心,乾爹會替你作主。”
“不用了
。”
她很累,宋天楊也很累!
如果這樣相愛只會讓兩個人越來越痛苦,那麼,倒不如就像老爺子說的,徹底分開。反正,他們之間早已隔了萬水千山,就算要留下來,也只是徒增傷懷。她願意離開,只是有一點,她要見他,一定要見到宋天楊。
“我只想說一句話。”
深吸了一口氣,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老爺子,要求道:“見了他我就走。”
“何必呢?”
宋老爺子的和顏悅色終於冷了下來,慕千雪卻無懼地迎視着:“我不去巴黎,我也不要您給的任何東西。我說走就一定會走,如果您還是不放心,我向您保證,我會去一個宋天楊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這樣可以了吧?”
傷心到極致的感覺,不是流不出眼淚,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哭。慕千雪白着臉,胃裡翻江蹈海,脊背卻挺得比任何人都直。
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這是宋家人對她的要求,她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只是,她想過和宋天楊分手的很多很多種場面,獨獨沒想到會是這一種,他還在生命垂危的生死線上掙扎,她卻在他們家人的反對下,被迫遠走。
不錯,這是她一直要的結果,雖然真到了這個時候心裡撕裂了一般痛得鑽心。可是,她和宋天楊的結合,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契約,那兩本沒有他們親自參與的結婚證似乎一早就預示了他們的未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終須別。
她和他縱然再愛也不適合在一起,配不上他的她,終於要從他的世界撤離。
宋天楊,也許你會恨我一輩子,不過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
這一生,除了你,我再不會愛任何人………
慕千雪是在傍晚的時候到醫院的。
夏波清陪着過來,又陪着上樓,但在進入病房前,她卻伸手擋下了他。她要見宋天楊,就只是見一見,其它的人最好不在場,就算是夏波清,她也不想。
獨入一人進了病房,姑奶奶便衝上來想要罵人,好在四少手腳快,直接把人摟住了,要不然劈頭蓋臉的一通罵不說,搞不好姑奶奶還要打人。
姑奶奶很生氣,瞪着慕千雪的樣子好像要吃人:“攔着我幹嘛!我倒要問問她怎麼這樣的心狠,就算是天楊對不起她好了,怎麼連孩子也下得去手?啊?”
“姑奶奶,我辦公室裡有給您從國外帶的禮物,去看看
。”四少拖着宋家姑奶奶,一邊哄一邊拖。
他可沒忘記昨天姑奶奶給慕千雪的那一耳光,雖然只打了一下,可當時便腫了起來。大家的情緒都不好,難免下手就重了些,四少聽說慕千雪剛做了人流,臉白成那樣,顯然也是沒有休息好,哪裡還肯讓姑奶奶再上前?
連拖帶抱地把人弄走了。
宋媽媽不放心,還想要留在病房裡照看,宋建仁卻在看了慕千雪一眼看,吩咐她說要出去走走,讓宋媽媽推他出去。宋媽媽看老公都這麼說了,哪裡不懂他的意思,長嘆一聲,推着宋建仁便走外走。只是臨行之前,她看着慕千雪的那種眼神,似怨似怪。
人都走了,病房裡霎時清靜下來。
慕千雪從進入病房開始,雙眼便一直落在那個心電圖機上。屏幕上的每跳動一下,她的眼也跟着閃動一下。盯了好久,確定他真的還活着,她又不放心地伸指到他的鼻下去試他的鼻息。
直到他溫溫的氣息拂在她的指尖,心頭一顫,眼淚便洶涌而下。
千言萬語在心頭,當真正見到他,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滿身插着管子的樣子,讓她覺得害怕,唯有握緊他的大手,感受那微弱的暖意才能說服自己,他真的沒事。
半趴在他的身上,頭枕在他的心口。
不敢用力怕傷了她,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心跳。任淚水肆虐,卻一言不發。不是不想說什麼,只是,說什麼都變得沒有意義了,她要走了,還說那麼多做什麼?
說好了只是來看看他,他平安就好,他沒事就好。可是,只要看到他就捨不得放手,只要想到要離開心裡就痛到零零碎碎,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是,還是好痛啊!
好痛,好痛!
擡手,將他的大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慕千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勉強說了一句:“天楊,這是我們的寶寶!”
只一句已是淚流滿面,只一句已是心如刀絞。
她曾經在想,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一定不要遇到宋天楊,這樣就不會有痛,這樣就不會有傷。可是,當她靜靜地靠在他身上,感受着身體裡屬於他的血脈在流淌,她忽而恍然。就算是人生再重來一千一萬次,她也還是想要遇到他。
再痛也比錯失彼此的好,這一年的時光,或是甜蜜或是悲痛,都足以讓她銘記一生,就算是痛,也能伴她度過每一個他不在的日日夜夜。她愛這個男人,愛到快沒了自我,如今,她決定放手離開,但她的愛卻會如影隨行,伴他一生。
閉了眼,淚珠滾入他的掌心。
低頭親吻他乾裂的脣,慕千雪將頭抵在他的額上,輕輕啜泣:“我-愛-你!”
本月的最後一章,感謝大家給我的每一張月票,謝謝你們一如既往的支持,愛泥萌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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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本文最大的轉折點,我終於寫到了。
終於………
其實,我這本書最初的名字叫《復婚不復愛》,現在的書名叫《霸道機長請離婚》。從一開始,我的大綱走向三少和千雪就是要離婚的。結婚證那個地方也是一早就埋下的伏筆,她們沒有親手簽過的字,結婚照上面的合照也是合成的,所以最後始終是要結束這一切的。
如果她們的愛會繼續,只有親手寫上自己的名字,那纔是他們的結婚證,那纔是屬於他們真正的婚姻。
然後我想說,養文的親不用怕了,最虐的地方寫完了,接下來會打開全新的局面。
接下來,想想來嘍!!!!!嘿嘿嘿!!!!
還有,徵集想想的大名,想到好聽名字的親請留言,我會一個一個記下來,最後挑一個給想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