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兮擡眼看了莫寒晨因爲痛苦而顯得扭曲的臉龐,微微詫異這個男人竟然真的一聲不吭,只是,這纔剛剛開始。
穩了穩心神,艾兮重新拿起手術刀。
一旁的玻璃皿裡面已經放入了一顆帶着血光的子彈。
“叮!”又一顆。
莫寒晨感覺,痛楚一陣一陣席捲而來,帶着凌冽而鋒利的倒刺,刺痛着所有的感覺神經,而他卻只能乾巴巴承受,什麼都做不了。累!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帶着扭曲般的痛楚,一陣一陣,永不停歇。
終於,他眼前一黑。
看着玻璃皿裡面四顆帶着血光的子彈,還有他身上無數的彈痕,艾兮只覺得窒息。
嘆了口氣,用銀色的針將傷口縫合,而後,用紗布纏繞,然後固定。
“呼……總算完了……”艾兮取下醫用手套,擦了把香汗,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昏迷之後的他,眉頭不自覺的皺起,雙拳早已經鬆開,掌心還有着冷汗。
艾兮整理好所有的東西,看了看手錶,已經五點多了。她將一旁的被子拉開,輕輕地給他蓋上,然後穿衣出門。
意識漸漸回籠,傷口處傳來的灼痛感也越來越清晰。莫寒晨費力地睜開眼,直到適應明亮的光線後,一把扯開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一陣撕心的痛苦席捲而來。
他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但一聲不吭,只是掙扎着打量周圍的一切。
身上的四處傷口,被包紮得特別好,而不遠處的桌子上,放着一身新買來的男士襯衫和外套,已經還冒着熱氣的中式早餐。
莫寒晨眼尖,看見牀頭放着一張淡藍色的小卡片,上面是娟秀的筆跡。
“如果你醒了,桌上有白粥,對你癒合傷口會有好處。忌辛辣,過鹹。如果你要離開,桌上放了新買的衣服,衣服裡面有一瓶藥水,每兩天需要換一次藥,防止傷口感染。如果不離開,那就好好休息。今天加班,我得第二天才回來,白粥在冰箱還有,你可以熱一下。”
莫寒晨都不知道,看
着卡片的他,嘴角不自覺地帶着笑容。
手上的特製手環一直在響,莫寒晨沉了臉色,撥了幾個數字,沒幾分鐘,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艾兮公寓前。
等到艾兮回到小公寓的時候,發現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桌上的東西和卡片被他帶走。她也沒有太在意,這樣的男人,即使不是好人,身上的氣質也說明他不是一般人。
而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男人,在她留在家裡的工作證上,記住了她的名字,而後找了很多關係,才知道她又從威尼斯回國了,又打聽到她工作的醫院。
而他,一直默默關注着她,用一切她知道亦或是不知道的方式,甚至包括她談戀愛。
每當他看着手下送來的報告,日復一日的看着她和夏堯的甜蜜,他其實也很痛苦。不是沒有想過放手的,只是說不清爲什麼,當初那麼輕易就動了心,如今卻是什麼事都很難讓他心生漣漪。
從此,一關注,便是好幾年。他只是默默守護,從未靠近。
直到,聽見兩個人即將大婚的消息傳出,他終於坐不住。
既然此生唯有她能走近他的心,那她便只能陪着他。無論到哪兒,無論做什麼。
所以他出手了。
夏堯的父親夏重位居高位,想要找出毛病來,實在輕而易舉。以爲收受賄賂這樣的事情做得密不透風,哪知道只要莫寒晨動動手指,一個電話就能讓夏家家破人亡。
事實上,他的確這樣做了。
只是聽聞一丁點兒風頭,想要打小報告的大有人在。一摞一摞的資料往莫寒晨的桌子上擺,隨便拎一條出來就夠夏重做個幾年牢。於是,他精心製作,從夏重開始收受賄賂開始,每一筆都記錄在案,以匿名的方式寄到了舉報中心。
事實確鑿,甚至根本不用調查。夏重看着白紙黑字,只能沮喪的供認不諱。
夏家從此兵敗如山倒。
但他並沒有急着說明自己的想法,而是在等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夏堯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每一步都在按照他設想中的在走。
提着現
金和禮品一家一家地拜訪,只爲求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幫幫忙。但官場裡的人都是人精,這次擺明了是有人故意針對夏家,並且來頭還不小,他們哪裡敢去趟渾水?
於是,稍微心腸好一點的,會客客氣氣地婉轉表達自己的無能爲力,大部分卻都是直接果斷地摔門,似乎不願意沾上一絲晦氣。
幾天的時間,夏堯嚐遍了人情冷暖,正當絕望萬分的時候,莫寒晨出現了。
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我能救你的父親,但,我有一個條件。”他單刀直入,並不想繞圈子。
彼時,夏堯正蹲在街道角落,迷茫絕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已,狼狽的樣子讓莫寒晨眯了眯眸,對艾兮跟這樣的人談了三年戀愛有些可惜。
“你能?”夏堯不相信,他擡頭打量面前的男人,穿着精緻考究的西裝,他低頭便能看見他那雙鋥亮的限量手工皮鞋。
“我能。”莫寒晨應下,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不知爲什麼,夏堯莫名的就相信了他的話。“你的條件是什麼?”他戰戰兢兢地問。這個男人好像什麼都不缺,自己又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呢。
“我要艾兮。”說到這裡,莫寒晨的眼裡總算是出現了一絲柔軟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比剛纔溫和許多。他的目光讓夏堯感到心驚,那種志在必得,讓他莫名感到一絲畏懼。
“你是什麼人?”他站起身,狠狠地揪着莫寒晨的衣領,用一副兇狠的模樣來掩飾自己的慌張和不知所措。
但顯然,這一切並沒有逃過莫寒晨的眼。他伸手,微微一個用力,夏堯便被迫放了手,疼得呲牙咧嘴。
雖然夏家在莫家面前頂多算一個暴發戶,但莫寒晨畢竟是去軍中歷練過幾年的人,動起手來,夏堯哪裡是他的對手。
“想好了就來找我,這筆交易劃不划算,看你自己。”莫寒晨說完,便轉身回到賓利車上,似乎不願意再跟他眼裡懦弱狼狽的夏堯待上一秒。江越拿出名片,塞在了呆愣住的夏堯手裡,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意味不言而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