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姥姥捧着艾兮的結婚證,一隻手輕輕摩挲着照片上的鋼印,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欣慰會心的笑容。
大紅的本子上,三個醒目的燙金字在燈光下顯得分外惹眼,蕭姥姥小心捧在手心,臉上浮現一抹難以形容的表情。
有不捨、有依戀、有希望、有高興……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外孫女要結婚了,這對於她來說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是爲什麼心裡卻感覺空落落的呢?
“姥姥——”艾兮發現蕭姥姥的眼睛中閃着點點星芒,不禁喉間一澀,一股酸楚涌上鼻尖,艾兮的眼眶也溫熱起來。
“你看你呀,大喜的日子應該高興纔是。”坐在旁邊的沐奶奶拉過蕭姥姥的手,安慰地說。
“對,對,你看我,我真的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蕭姥姥一邊說一邊拿手背擦拭着眼睛。
想起女兒和女婿,她的心裡可謂是五味雜陳,艾兮當初選擇做未婚媽媽時,她的內心少了許多做太姥姥應該有的歡樂欣喜,而是多了幾許的掙扎與糾結,一個女子不結婚而選擇生孩子,雖然所處的時代不同了,人們的觀念有所改觀,可是怎麼說也是一個女子獨自帶個孩子,如果再想有新的生活來說,那也需要一番波折。
如今艾兮的婚姻大事有了着落,她那顆懸着的心終於平復下來,她流出的是激動的淚水,是高興的淚水,是幸福的淚水。
沐奶奶起身走到艾兮的身旁,臉上的皺紋因爲欣喜變得更加深了幾許,她伸手拉過艾兮的雙手,笑着說;“以寒,沐奶奶祝賀你,有情人終成眷屬。”說着,將艾兮摟在懷中。
這時外面的鐵門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音,坐在旁邊的玲瓏蹦下沙發,邁着輕盈的步子來到了門前,笑着說:“沐落哥哥回來啦――”
蕭姥姥看着玲瓏欣喜的表情,眸光一閃,隨即笑着說:“看你這丫頭,真不愧爲你沐落哥哥的小尾巴,你沐落一回來,看你高興的那樣――”
蕭姥姥的話
一說完,玲瓏的小臉上浮現出兩抹紅暈,她嘟起嘴巴,眼睛盯着蕭姥姥,撒嬌地說:“姥姥,你看您說的,我可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什麼小尾巴大尾巴的……”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沐奶奶和蕭姥姥都笑了起來,艾兮望了一眼玲瓏眸光中也漾起笑意,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中卻總有一抹惆悵襲上心頭……
玲瓏開門的瞬間,有一抹涼意撲面而來,不禁打了個噴嚏,沐落顧不得換鞋子連忙回身將房門帶好。
“你們在談什麼,從門外我都能聽到你們的笑聲。”沐落一邊脫下外套遞在玲瓏手中一邊換上了鞋子,原本冷峻的面龐在亮白的燈光下籠了一層柔和的弧線,看上去非常的溫柔。
“當然是好事情啦,來來,沐落,快來看看,我們的以寒結婚了——”沐奶奶笑着向沐落招手。
沐落眼中的笑意被沐奶奶的話減去大半,他狐疑地看了看旁邊正偎依在蕭姥姥身旁的艾兮,柔和的面孔有些僵硬起來。
夜晚的燈燈光有些暗,再加上衆人都處於欣喜之中,都沒有注意到沐落的表情,只有玲瓏,將沐落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她眸光一閃,笑着對旁邊的沐落說道:“沐落哥哥,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趕緊去洗個澡吧,早些休息吧……”
沐落望了一眼玲瓏,微微一笑,“我不累,我還是跟大家聊聊吧,省得奶奶埋怨我爲了工作脫離了人民羣衆——”
沐奶奶笑了起來,指着沐落說道:“你這臭小子,我誇你的時候怎麼不記得,這些話倒記得清楚——”
沐奶奶話一說完,衆人都附和着笑了起來,艾兮也輕輕地笑着,笑容在沐落的眸光中顯得有幾分飄渺。
沐落來到沐奶奶身邊,親暱地摟着奶奶的脖子,從容一笑,坐了下來。
“你瞧瞧,這兩個人多般配……”沐奶奶拿着艾兮的結婚證,笑着遞給了沐落。
沐落伸手接了過來,一眼望見結婚證上的那張紅底相片,相
片中艾兮和莫寒晨緊緊依偎在一起,笑容甜蜜,一看就知道是兩個相愛的人,不然的話,笑容不會那麼甜蜜。
相片中,艾兮一臉幸福,長長的卷反射着光芒,柔順地依在她的臉龐,有幾綹還飄散在莫寒晨的肩膀上,沐落的心彷彿被什麼刺痛了一般,他下意識地全身緊繃起來。
“真的嗎?”沐落的目光看向艾兮,眼底深處的一抹憂傷刺痛了艾兮的雙眼。
艾兮低眸,輕輕點了點頭。
她無法欺騙他,只得以實相告。
沐落苦澀一笑,爲光下,他的笑容竟有些牽強,眼睛中亮起淡淡的星芒,旁邊的玲瓏不禁心底一痛,不忍心再看沐落傷感的表情。
她上前拉起沐落,笑着說:“沐落哥哥,我有一件事正想向你諮詢,我們去書房談好嗎?”
沐落望向玲瓏,眸光中滿是笑容,但是玲瓏卻從中看到了深深的痛苦,宛若凋零的花朵一般,快速地黯然――
“沐落哥哥――”玲瓏擔憂地望向沐落,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水光閃閃。
“我沒事――”沐落報之以玲瓏笑容,意思是不要擔心。
玲瓏的擔心與沐落的傷感都一絲不落地落入沐奶奶的眼中,她不着痕跡地微微一笑,對旁邊的蕭姥姥說:“我們這精力真是越來越不行了,才九點鐘就感覺困得不行了,蕭老太婆,我們還是服老給年輕人騰地方,讓他們慶賀狂歡吧――”沐奶奶說完,伸手拉起旁邊的蕭姥姥,同時眼睛微微一眨,蕭姥姥立刻會意,撫了撫艾兮的頭髮,從容地站起身來,與沐奶奶相互攙扶着走向臥室……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艾兮坐在沙發上,旁邊是玲瓏與沐落,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頭頂的大燈散發着白盈盈的光芒,三個人的身影竟有些縹緲,雪白牆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響着,一秒一秒,聲聲敲打在心上。
許久,艾兮起身,小聲說:“天色不早了,我去睡了――”說着,一步步向樓梯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