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這月朗星稀的夜晚,最容易使人懷念從前。
想起與奶奶相依爲命的日子,艾兮眼睛裡不禁氤氳起一抹淡淡的霧氣。
古老的桂花樹,極力伸展着它茂盛的枝葉,夜色中,像是撐在小院裡的一把大傘,桂花樹下,月影婆娑。
微風乍起,吹動一樹枝葉,地面上的影子隨之晃動起來,像是灑下了一地碎銀子。
“蕭醫生,好雅興啊!……”宛如大提琴似的聲音傳來,艾兮的身子不由一僵。
猛然回頭,身影頎長的莫寒晨,披了一身月光。
“你……”艾兮驚愕地說,“你怎麼進來的?”同時,她從座位上反射似的跳了起來。
“你門沒關。”莫寒晨指了指月光下散發着幽幽光芒的鐵門。
艾兮不由得蹙眉,好看的脣緊緊抿着。
對於這樣一個不速之客,她真不知道是喜是憂。
“對不起,夜深了,我要休息了……”艾兮冷漠而疏離的聲音,明顯地是在下逐客令。
莫寒晨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對於艾兮的話,充耳不聞,竟一屁股坐在了剛纔艾兮坐過的竹椅上。
愜意地翹起二郎腿,眸子微微闔起。
桂花樹間,有露珠輕輕的滴落,如水的月光傾泄而下,莫寒晨彷彿融進了月色一樣,渾身鍍了一層優美的弧線。
天空中,有云彩飄過,彷彿是天上的仙女,駕雲飄過……
艾兮清了清嗓子,纖細的十指,緊緊握起,指甲掐進了手心,生疼生疼。
“我要休息了,請你離開!”艾兮刻意壓低聲音,努力掩飾着自己的怒意。
“出了趟國,名字變了,沒想到連性情都變了……”莫寒晨用手撣了撣褶皺的衣角,不緊不慢地說。
“你什麼意思?大半夜的你是來吵架的麼?”月光下,艾兮的眸子裡亮起點點星芒。
莫寒晨清淺一笑,慢慢起身,走到艾兮的身旁。
高大的身影,對於瘦削的艾兮來說,形成了一種威壓,艾兮挺直的身子,不由得一
僵。
“大半夜的,你想我是來幹什麼的?”莫寒晨一邊說一邊身子前傾,艾兮本能得往後仰去。
眼看,艾兮就要站不穩時,莫寒晨突然停了下來。
月光下,他的一雙眸子熠熠生輝,彷彿是月光下神秘的大海,而艾兮,發現自己正佇在他眸光深處。
“記住,晚上鎖好門!不然的話,如果進來的人不像我這麼紳士的話,那你就有苦可受了……”耳邊傳來莫寒晨的笑聲,透着嘲諷。
莫寒晨剛一出去,艾兮趕緊鎖上了鐵門。
“誰不紳士?恐怕也只有他了……”艾兮自言自語地說道。
踩着參差斑駁的月影,艾兮回到了房間,並且將房門也鎖得嚴嚴實實。
兩個寶貝睡得正熟,沐浴在月光中,小臉恬靜白皙。
艾兮剛想關掉檯燈,突然手機一亮,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如果你希望我不紳士的話,我想我可以做到。”
艾兮不由得蹙眉,沒想到,這個人的耳朵真靈,自己僅僅是自言自語,他都能聽得到。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現,她“騰”得一下跳下牀,赤腳來到了窗前,透過窗簾往下望去。
夜幕下,那輛黑色的賓利正沐浴其中,幾枝零亂的樹枝透過月光,有參差斑駁的樹影映在車身。
萬籟俱寂,有幾隻夏蟬,或許是受了月光的引誘,偶爾嘶叫幾聲,摻雜着夏蟲的呢喃,在薄薄的霧藹中,瀰漫而來……
他竟然還沒有離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些天,他像幽靈一樣,時不時出現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則只能任其作爲,拿他沒有半點辦法。
自己和他已經沒有一點的關係,沒有半點的瓜葛,憑什麼非要闖進自己平靜的生活,憑什麼在自己的生活中指手畫腳?
艾兮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作爲莫寒晨時,他口口聲聲地愛着自己,可是卻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希望,是他,故意姑息了殺害年年的真兇,並且還無情地剝奪了自己作爲一個女孩的權力;作爲陳陽,他又一次戲謔了自己,剛與自
己說完綿綿情話,第二天卻與古木玲訂婚!
這樣的莫寒晨,她實在難以猜透,一個男人讓女人猜不透,沒有安全感,這是最可怕的。
直到天快亮時,艾兮方纔迷迷糊糊的睡着……
“媽咪,媽咪,快起牀了――”雨晨和雨曦的兩張小臉出現在面前,艾兮不禁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媽咪,帥叔叔給我們帶來了豐盛的早餐,你要不要起來嚐嚐?”雨晨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興奮地說。
“帥叔叔?”艾兮不由得蹙眉。
“就是相冊裡的那個帥叔叔哦――”雨晨歪着頭提醒她說。
艾兮一聽,立刻跳下牀,赤腳跑到臥室門口,又感覺不對,趕緊跑回來,將睡衣換下,如瀑的長髮,隨意一挽,便跑了出去。
廚房裡,莫寒晨正在往杯子裡倒牛奶,望着他頎長的背影,艾兮不由得有些恍忽,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個時候,他們正處於熱戀,他也曾爲她做過早餐,她也曾幸福的發微博曬過小幸福,可是具有諷刺的是:她現在早就不記得自己的微博名及密碼了。
“蕭醫生,您起牀了,快來吃早餐吧。”身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艾兮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回身,一箇中年女人出現在面前。
“你――你是――”艾兮實在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一個陌生女人在自己的家中。
“這是我爲你請的保姆。”莫寒晨端着牛奶走了出來,雲淡風清地說。
“保姆?”艾兮實在不明白,爲什麼他總是要干涉自己的生活。
“蕭醫生,您叫我吳媽就可以了……”中年女人彬彬有禮地說。
“可是,我――”艾兮已經完全無語,她對於面前的男子,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你爲什麼要擾亂我的生活,你憑什麼,憑什麼?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艾兮將莫寒晨拉至書房,關上房門,大聲叫囂道。
“憑什麼?憑我是莫寒晨,憑你是以前的艾兮!”莫寒晨的聲音提高了幾許,艾兮聽出,他的話語裡有深深的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