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攸恆並沒有開門離去,而是站在玄關的鞋架前,褪下皮鞋,只着淺藍色的襪子又走了進來。
這個妥協的動作,沒有博取舒蔻的讚許,反而換來一個嫌他傲嬌的大白眼,“你許先生是有嬌貴呀!你弟弟沛燁上一次去我姐姐的公寓,也沒嫌那裡的拖鞋被你穿過,不是一樣的主動脫了鞋,就馬上……”
舒蔻說到這兒,不由捂着嘴巴,打住了。
她這裡是公開的大鞋架,姐姐那裡可是打造精緻,嵌在牆壁裡的鞋櫃。
她想到上次,許沛燁在走進姐姐的公寓後,脫鞋,開櫃,換鞋,上樓……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表現得似乎比今天的許攸恆還要自然。
難道……她盯着許攸恆的背影,暗自思忖,難道許沛燁真是姐姐背後的男人嗎!#_#67356
那麼,姐姐失蹤、遇害的事情,會和他有關嗎?
趁着她發楞的當口,許攸恆已經走進廚房,開了燈,就好像一位腆着肚子,揹着手,下基層視察的領導,在廚房門口全盤掃視了一圈。
“哎!”舒蔻追過去,欲言又止的叫他一聲。
“我姓哎,還是我叫哎?”許攸恆回過頭,不客氣的剜她一眼。
“不是,我……”舒蔻支支吾吾地說,“我是想問你,我姐姐的公寓,你以前一般一年……不,一個月去幾次?”
許攸恆從調味架裡,抽出一瓶山西老陳醋,衝着她意味深長的一笑,“一次也沒去過!”
切!舒蔻壓根不信的哼了聲,順便把一個冷眼一同奉送給他手上的老陳醋。
這男人以爲她在拈酸吃醋嗎?
她纔沒那麼雞腸鼠肚!
她一動不動地盯着許攸恆的大腳丫子,彷彿是在和記憶裡姐姐公寓的那雙拖鞋做比較,“那……你許先生通常穿幾碼的鞋?”
“舒小姐,一般偵探會把拖鞋的尺碼,做爲推理的依據嗎?”許攸恆顯然猜中了她在想什麼,走到冰箱前,擅自拉開了冰箱門。
舒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可……
等她回到神,看到許攸恆居然旁若無人的在冰箱裡翻起來,連忙走過去,阻止道,“哎,許攸恆,你到底在找什麼,這裡好像是我的家吧!”
“我餓了!”許攸恆今天一天就沒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他把頭從冰箱門後探出來,說,“這會兒,很想從你這兒吃點……”
他故意不說吃什麼,只是耐人尋味的看着舒蔻。#6.7356
變……變態!舒蔻別過頭,看到冰箱裡,被塞得琳琅滿目的食品和飲料,頓時忘記了許攸恆邪惡的笑臉,心裡不禁又是一陣百感交集。
“你父親對你真不錯!”許攸恆道出了她的心裡話。
“嗯,是,是啊!”舒蔻背靠冰箱,囁嚅道,“比起母親,爸爸一直很偏愛我。以前,姐姐還爲此特別吃味,說她是媽生的,而我是從爸爸肚子裡掉出來的。”
許攸恆會心的一笑,笑容裡有幾分羨慕的味道。
“對了,許攸恆,你呢?”舒蔻興味盎然地問,“我知道你母親很疼你。那你父親呢?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他呀?”
許攸恆的笑容,僵在了脣角,但他馬上拉開廚櫃的門問道:“砧板和菜刀在哪兒?”
“砧板?菜刀?”舒蔻被他岔開了話題,看到他已經從身下的廚櫃裡,取出兩樣東西,不由大吃一驚,“你……難道你許大少爺還會做飯?”
許攸恆冷覷她一眼,用實際行動,狠狠的還擊了舒蔻的懷疑。
他開罐,切火腿,點火,翻鍋,刷油,最後,啪啪兩個黃澄澄的荷包蛋,轉眼就裝進了盤子裡。
這一整套漂亮的動作,讓他簡直像個五星級飯店的大廚子。
舒蔻聞着空氣裡的焦香味兒,不由眼饞的嚥了咽口水,“那麻煩借你的手,我也要兩個蛋!”
許攸恆扭過頭來,又是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你確定……就是要兩個嗎?”
舒蔻頓時心領神會,雙頰緋紅。
她跺了下腳,心裡暗罵了一句“下流”,爾後,走到冰箱前,拿出一隻雞蛋,擠到許攸恆的身邊,說,“我只吃一個就夠了。還有,你弄完了,就趕緊讓開,我自己來。”
可許攸恆不等她捋起袖子,就奪下她手裡的雞蛋,幫她敲開,打進鍋裡。
旋即,除了熱油在滋滋作響,廚房裡,又迴盪起一個戲謔的聲音:“喲,是雙黃蛋!你舒小姐的運氣還真不錯!”
舒蔻覺得,如果能在此時,把煎得燙乎乎的雙黃蛋,貼在他許攸恆似笑非笑的臉上,肯定會成爲她此生最大的一件快事!
很快,兩個人就擡着各自的盤子,在餐廳茶色玻璃的小圓桌前相對而坐。
雖然,這一頓不知是晚飯,還是宵夜,但終是能和舒蔻坐在一起,共賞美食,所以,許攸恆的臉上掛着少有的心滿意足的笑容。
而舒蔻,這一天也飽一頓,飢一頓,沒放鬆身心的吃過一口飯。所以,她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吃得比許攸恆快多了。
最後,她抽出一張紙巾,一邊擦着嘴巴,一邊還意猶未盡的瞟了眼許攸恆的盤子。
同樣是飢腸轆轆,許攸恆卻吃得不緊不慢,一板一眼,如同一位高貴儒雅的紳士,無不展示着他與生俱來的教養。
“怎麼,你還沒吃飽?”許攸恆彷彿看出她眼神裡的渴望。
“沒,沒呀!”舒蔻拋開內心的自慚形穢,垂下頭,慼慼然的說,“許攸恆,你上次不是說,你最懷疑的人是沛燁嗎?現在我回想起來,也覺得他的某些言行特別古怪。尤其是他在醫院裡看我的眼神,活像要把我一口吃了似的!”
看到許攸恆神情微異,眉梢一挑,她連忙改口強調,“他的吃,和你的吃不一樣。”
說罷,她又覺得自己說了一句愚蠢透頂的話,別過頭,後悔莫及的拍了下嘴巴。
許攸恆淺淺一笑,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隔着圓桌以及桌上的小花瓶,把她拉到眼前說,“舒蔻,你放心!不管是誰,只要敢碰你一根毫毛,我都會讓他付出十倍的代價。”無論那個人是男是女,是舒茜還是沛燁。
這是一個承諾,還是一次表白?
讓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說出這樣感性的話,比一千一萬句的甜言蜜語,還要令人欣慰……^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