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蔻頓時擡起頭,朝發出笑聲的地方尋去。
桌子後面顯然藏着一個人,聽聲音像個男人。
難道,是今天這場招聘會的僱主,或者是僱主代表?
“嗯咳!舒小姐,你請繼續?”女面試官清了清嗓子,衝她尷尬的笑了笑。
舒蔻連忙把視線收回來,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手裡的畫,“麻煩能告訴我,這孩子的年齡,以及性別嗎?”
對方不失禮節的一笑,婉言拒絕道,“對不起,在確定最後的人選前,僱主不希望透露更多孩子的信息。”#_#67356
簡而言之,僱主會根據她們對這幅畫的理解,決定她們是否適合這份工作。
可……
“老實說,這幅畫的畫面比較凌亂,立意也非常模糊。不過,它的着色卻充滿了想法和創意,比如他用銀灰色的皮鞋,搭配墨綠色的襪子,表現出他內心對父親的渴望和畏懼,而這裡的明黃色,則很好的表達……”舒蔻一動不動地盯着畫面上的高跟鞋,說不下去了。
這孩子也許離開了母親。
或者母親,在他們家中極沒有地位和存在感。所以,孩子纔會讓她的腳,躲在其它人的腳後面,纔會用明黃和靛紫,表達出一種思念,寄託,嚮往,以及神秘。
“明黃表達了什麼?”女面試官探前身子,追問道。
舒蔻朝辦公桌後又瞟了眼,沒敢說實話,只是含蓄地指出,“表達了孩子對母親的一種眷戀和依賴。”
幾分鐘後,舒蔻又回到最初等待的會議室裡。
那位女面試官在收走圖畫,請她離開時,告訴她,等所有人面試完畢,就會馬上宣佈結果。
可見,這位僱主還挺心急。
這是舒蔻頭一次經歷面試。
她不知道,其它的工作在面試時,一般會遭遇什麼樣的問題,但今天的這場面試,絕對可劃入古怪和奇葩的行列裡。
對於這份工作,舒蔻突然不太抱希望。因爲她事前準備的很多內容,一點兒也沒用上。而且,她的答案,即不討喜,還特別的中庸。
這時,一陣壓低音量的爭執聲,打斷了舒蔻的思緒:
“你說,世上還真有這麼癡情的男人嗎?”
“這跟癡情沒什麼關係吧!像許攸恆這種事業有成,渾身鑲鑽的男人,反正也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女人。與其娶個傲慢無禮的千金大小姐,還不如娶個像這樣半死不活的……”#6.7356
許……許攸恆!他怎麼了?他……他要娶誰?舒蔻瞠目結舌,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猛地扭過頭,看到緊挨自己的兩個女孩,一邊低頭刷着手機,一邊興致勃勃的接着說:
“也是。這些豪門的公子哥兒,明面上有老婆未婚妻,私底下還不知養着多少見不得人的小三小四兒。再說,這世上要錢不要臉的綠茶婊還少嗎?”
“你們……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呢?”舒蔻如坐鍼氈的跳起來。
這一下,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把目光投了過來。
舒蔻顧不上理會,不由分說,從身邊女孩的手上奪過手機,低下頭,定睛一看。
在門戶網站的頭條上,一行醒目的新聞標題,瞬間刺痛了她的眼睛——景世掌門驚險遇襲,青梅女友捨命相救!
接下去洋洋灑灑幾千字的報道,不但把昨天發生在景世大廈門口的一幕,作了一個極爲詳盡的還原。
還把爲救許攸恆,身負重傷的楊秘書,刻畫成一個癡心不改,無怨無悔的女人。
報道的最後,當然沒有忘記加上一句,據楊家的長輩表示,剛剛從前一段感情陰影裡走出來的許攸恆,昨日在醫院裡,已經當衆表示,不管楊小姐未來的康復情況如何,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和楊小姐結爲伉儷……
結爲伉儷?舒蔻捏着手機,卟通一下,又呆若木雞的跌回到椅子上。任由身邊的女孩,從她手裡奪走手機,還睨着她,暗暗罵了一句“神經!”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蔻還沒有時間細細咀嚼消化這件事,先前給她們面試的女人走進來,拍了拍手說:“對不起啊,各位,除了舒蔻舒小姐可以留下,其它人可以先行離開了!”
這句話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只有舒蔻雀屏中選,得到了這份工作。
但此時的舒蔻,已經完全高興不起來。
她魂不守舍,六神無主,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那個走到自己眼前的女人,喋喋不休的和自己說了些什麼。
她沒想到,昨天在許攸恆的身上,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一件事?
而許攸恆這男人……居然一點兒也不向她透露,居然還拿她當傻子似的糊弄!
舒蔻想着昨天晚上,和許攸恆在一起發生的所有事,所有那些像熱戀中的男女才應有的親密行爲,突然間有種說不出的反胃和噁心。
她不怨楊秘書。
這女人爲了許攸恆,連命都可以不要。
舒蔻不知道,自己在面對這樣的衝突和危險時,會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她只怨許攸恆。
只怨這男人怎麼能在口口聲聲的答應,迎娶別的女人後,又在自己面前上演那些赤裸裸的謊言,把自己變成一個惡意的笑料呢?
舒蔻想嘶吼,想吶喊,想不顧一切的衝到許攸恆,怒不可遏的質問,唾罵,甚至詛咒他。
但她,除了像只受了傷的動物,蜷在角落裡舔噬自己的傷口,似乎什麼也不能做……
也不知過了多久,舒蔻身邊又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舒小姐,到了。”
到了?到哪兒了?舒蔻猛然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和中介公司的女老闆坐到了一輛商務車裡。
此時,車子停在一座鬱鬱蔥蔥,疊紅掩翠的庭院內。正對車門的不遠處,是幢三層樓的歐式小洋樓。
對!舒蔻陡然想了起來,先前女老闆說了要帶她來見僱主,她渾渾噩噩,壓根沒多想,就點頭答應了。
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呀!
她不能帶着這樣的負面情緒去見僱主,更不能帶着這樣頹喪的表情,去見可能成爲自己學生的孩子。
舒蔻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把許攸恆連同那篇報道強行驅逐出腦海。爾後,推開門下車的一剎那,擡頭無意中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像王子一樣的男孩,站在二樓某個房間的窗臺上……^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