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傅連站都沒站,一臉嚴肅的看着朱天降說道,“皇上已經下了聖旨,你小子因何不去迎接大皇子玄明歸來。”
朱天降呵呵一笑,“老大人,我現在已經是臭名遠揚,咱就別跟人家添堵了。”朱天降說着,轉身對朱一說道,“換一壺我親手炒制的好茶,讓老大人品嚐品嚐。”
朱一答應着離開了大廳,朱天降這才微微一笑,“老大人,您今天怎麼也沒去迎接凱旋之軍啊?”
王太傅冷哼了一聲,“朱天降,老夫雖然迂腐,但並不糊塗。記得上次在朝殿之前,你小子說過大豐朝要‘文治武安’。現在咱們大豐朝不缺文人治理天下,但能安定天下的武將卻是奇缺。”
王太傅說到這微微一頓,朱天降眼珠子轉了幾轉,尷尬的說道,“老大人,這事好像跟我沒什麼關係吧?天降現在就是一個吃飽了等死的閒散人員。如果老大人談論朝政的話,那您可來錯地方了。當然,我這公社裡奇異的東西不少,要不我帶老大人在公社裡轉轉。”
朱天降現在是徹底不想過問朝中政事,他目前要乾的就是慢慢積蓄能量,有朝一日有能力與成武皇抗衡的時候,就劃片區域當自己的‘特區’首長。
王太傅彷彿沒聽到朱天降說的話,繼續說道,“老夫前後服侍過兩代皇帝,自認爲滿腹經綸能安天下。但自從上次京城一戰,才讓老夫徹底改變了對武官的看法。大豐朝南有當雲國,北有天青大軍。如果沒有一支虎狼之師鎮守,根本就別想安穩下來。可是,我堂堂大豐卻找不出這麼個能人,你說,這是不是很悲哀。”
“嘿嘿,誰說沒有,南邊不是有郭大將軍嗎。北面還有文將軍鎮守,怎麼能說安穩不下來。再者說,京城裡楚雲將軍也是一代名將,加上現在凱旋的大皇子,我大豐人才濟濟埃”
王老太傅搖了搖頭,“老夫雖然沒帶過兵,但眼裡不揉沙子。這些人中,除了郭天信還算是個人物,其他的都是一堆狗屎。”
朱天降忍不住笑了起來,王太傅天天聖賢書不離口,今天居然也罵起人來了。
“你小子別笑,成武皇是當局者迷,但老夫卻是所以旁觀者清。我大豐再不站出來一位真正能壓得住陣勢的人,早晚會亡國。”老太傅說的異常嚴肅,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估計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說。
“老大人,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晚輩稍微的有點聽不懂。”朱天降只能裝糊塗,心說你王太傅清楚管個屁用,成武皇還迷糊着呢。
“老夫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就是給你朱大人打個招呼。你小子怎麼裝瘋賣傻我不管,但你必須出山重掌兵權。老夫沒別的要求,只求在臨死之前,能看到我大豐真正的精銳之師。我也是快死的人了,不怕得罪皇權。要不是今天大皇子回京之事觸動了老夫,我還真想再等等。但是大皇子這次迴歸,很可能造成軍中的勝利假像,老夫決定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的話,大豐危也!”
朱天降苦着臉,“老大人,您也太瞧得起晚輩了,晚輩根本沒那個能力,還求您老高擡貴手,就別再折騰我了。”
王太傅看着朱天降,忽然奇怪的笑了幾聲,“既然話不投機,那好,老朽告辭了。”王太傅說着站起來就走。
“喂……喂喂……老大人,您還沒喝我泡的茶呢……!”
朱天降攔也攔不住,老太傅倔強的跟頭驢似得,出門坐上官轎離開了朱大官人的‘人民公社’。
朱天降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知道這老頭是好心,確實一心一意的在爲大豐朝嘔心瀝血。看來兩任皇上重用這樣的老酸腐也不是沒有道理,最起碼人家沒貪沒佔。
朱天降返回府中,王老太傅卻沒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皇宮。
此時大皇子等已經進城,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朝殿之外。成武皇與靖王站在朝殿臺階之上,微笑着看着衆人。大皇子趾高氣揚意氣風發,正要邁步上前見禮,就聽着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
“老臣王炳坤……跪諫吾皇……懇請吾皇重用朱天降,重……掌……兵權!”
老太傅雙手平舉先皇所賜的竹杆,緊走了幾步,撲通一下雙膝跪倒在地上。
朝殿之前的文武百官,誰也沒想到老太傅王炳坤會在這個時候跪諫。特別是大皇子玄明,一張還算清秀的面孔都快變成了紫色。剛纔王老太傅的話,就像一道鞭子一樣抽打在了他的臉上。
大皇子今天凱旋而歸,正是提振軍威的時候。這種時刻王太傅居然要皇上重用朱天降,特別最後那四個字還拉着長音,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別說是大皇子,就是其他大臣也覺得王太傅做的有點過分了。但王太傅是文臣之首,文官們誰也不敢說什麼。至於那些武將,他們早就爲朱天降有所不平,更不會站出來指責王太傅。
成武皇眉頭都快皺成了一個疙瘩,對這個倔強的老傢伙他是又氣又無奈。王太傅秉性剛直不阿,要說他有點煩人吧,他還確實是一心一意的爲了大豐。要說他是個好人吧,有時候能氣死人不償命。
“老大人,今天是我援助大軍凱旋之日,如果老大人有何要事,能否明日早朝再說。”成武皇忍着心裡的火,強裝笑臉看着王太傅。
“陛下,援助大軍凱旋臣也高興,但老臣所說之事關乎我大豐江山社稷。老臣請問皇上,您覺得是江山社稷重要,還是給衆將士接風洗塵重要。”王太傅臉本的跟要債的似的,好像成武皇欠他多少錢一樣。
成武皇壓了壓心中的火氣,“老大人,我大豐名將衆多,難道缺少一個朱天降就危及到江山社稷了嗎?此次我大皇兒兵退周延天,朕到覺得玄明可作爲我大豐頂樑之柱,爲我大豐守疆衛土。今天衆將官凱旋而歸,希望老大人不要掃了衆人的興致。”成武皇面露怒色看着王太傅。
王老太傅跪在地上身板挺的筆直,擡起頭看了文武百官一眼,朗聲說道,“陛下,諸位大人,我大豐現在南有當雲北有天青,這兩國都在虎視眈眈。別看南邊有鎮南大營鎮守,北邊有文洳海的新北營抗敵,但老夫認爲我大豐卻沒有一支真正震撼敵軍之師。諸位大人可以欺騙百姓,卻騙不了自己的一顆心。一旦敵兵踏破我南北天險,到那時再想後悔,爲時晚也。”
成武皇一甩袖袍,“住口!今天乃是我大豐朝迎接凱旋將士的日子,太傅何出此言。難道就爲了一個朱天降,就要掃衆人的興嗎!”成武皇溫怒的看着王太傅。
“陛下,老臣承蒙先帝恩典,賜我國子監執杆一根。身爲臣子,理應忠言直諫,正可謂忠言逆耳良藥苦口……!”
成武皇一聽,蒼天啊,這老傢伙又來了。讓他說下去的話,整個迎接大典都能讓王太傅破壞掉。成武皇不住的給靖王使顏色,那意思該你和稀泥了。面對這樣的託孤老臣,成武皇幹憋氣也拿他沒辦法。況且王太傅在京城之戰中表現剛烈,深得百姓的擁戴。
靖王耷拉個眼皮,跟聽說書似的頭還搖晃着,根本沒有制止的意思。羣臣之中,三皇子忍不住面露欣喜之色,這耿直的老太傅可算幫了他的大忙。瞧玄明和玄燦那臉色,他們的心裡看樣是恨急了。當然,這兩人恨的不一定是王太傅,估計恨得是他口中的朱天降。
成武皇悄悄的踩了靖王一腳,那意思你還聽上癮了,趕緊想辦法把這老傢伙弄走。
靖王翻了翻眼皮,他知道在場衆人除了他和成武皇,誰都拿王老太傅沒轍。每次王太傅一跪諫,基本都是靖王來和稀泥。
靖王走下臺階,一揮手,“王太傅說的多好啊,簡直是金玉良言。趕緊的,把老太傅扶到本王的宗人府,本王要單獨跟老太傅討教討教。”
文武百官一聽,就知道靖王又要用慣用的招式,每次成武皇招架不住,最後都是讓靖王出面強行把老太傅架走。
果然不出所料,靖王一聲吩咐,幾名皇宮官差上前就架起了王太傅。老太傅憤怒的拿着教杆左揮右舞,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他碰上靖王這‘糊塗蛋’王太傅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朱大官人的府邸中,朱天降正與郭穎玉格格‘坐着法拉利’四處溜達。前面身影一閃,就看到朱二匆忙的跑了過來。
“大人,剛收到消息,王太傅在朝門外迎接慶典上跪諫,求陛下封賞大人官職,重掌軍權。”朱二上前說道。
朱天降一聽,腦子‘嗡’的一下都要炸了,我地娘啊,這老傢伙是嫌我死的還不夠快。這下麻煩了,大皇子玄明本來就是個小肚雞腸的人,王太傅這麼一弄大皇子還不得恨死他。
“麻痹的,今天一大早老子眼皮就跳個沒完,就知道準沒好事。”朱天降鬱悶的直拍腦門。
“天降,老大人也是爲了你好,或許老大人的仗義執言能讓皇上回心轉意呢。”郭穎到覺得是件好事。
“我的好穎兒,成武皇又不是二傻子,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成武皇不用我,就是再和你相公斗心機,看看誰先服軟。大豐朝國力空虛,只要阻止住周延天,成武皇最大的心思不是軍隊而是糧食和錢。有了這兩樣東西,成武皇可以把軍隊擴大一倍。所以,他並不急於重新啓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