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柒一路飛掠,很快就出了內林,又到了外林,她算是知道他們是怎麼區分內林外林的,內林都是比較矮小整齊的樹木,外林則都是高大茂密的樹木,遮天蔽日。在這裡的夜裡,林子裡的霧氣也濃了很多。
咕嚕。
嘎嘎。
樓柒掠過林子,偶爾有幾隻鳥被驚起,拍打着翅膀飛竄而逃。
她知道後面兩人還緊追不捨,對這冰山雪蓮更加好奇了。但是未等她有時間打開盒子看,一條大江已經橫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樓柒微微皺了皺眉,她並不是選擇來的方向跑,爲什麼還會到了大江邊?難道說這裡只是一個島?一個處在大江中間的島嶼?
她是完全沒有想到往這個方向來也是大江擋路。江邊無船,這下子要怎麼離開?
對了,上回在那邊的江邊她也沒有看到有船,難道雲峰山莊的人都不用離開的?還是說,她這麼倒黴就正好走了兩個沒有船的方向?
“雲峰山莊只有一艘船,就在雲峰水涯之下,不是山莊裡的人根本就找不到,這位姑娘,不如把東西還給我,我帶你去坐船離開?”
樓柒轉過身去,正好看到那大師兄一拳將同樣追上來的四師弟給打暈了過去,然後扯掉了他的蒙面布巾,指成劍在他肩膀劃出了一道開口,而後衝着她微微一笑。
剛纔離得遠了些還看不太清楚,現在離得近,月色又全無遮擋,樓柒看清了他的相貌,卻是皎皎如月,俊朗非凡。
這個世界想來是山靈水秀,才能養出這麼多的美男來。那位四師弟雖然只看到了眉眼,但也能夠看得出來是俊男一枚,沒想到這位大師兄的風采,也足以與現代的那些男神媲美。
樓柒嫣然一笑,她是絕對沒有想到,在皎潔的月色下,她的這麼一個笑容有多麼美。
那大師兄眼裡閃過一絲光芒。
“什麼東西?”樓柒眨着大眼睛問道。
“自然是姑娘從我手裡搶到的東西。”
樓柒表情很是無辜:“我可從來沒有從你手上搶過東西啊,”她揚了揚手裡那隻盒子,“你是說這個?”
“很顯然是。”
“可是,這是我撿的。”樓柒說道:“我就是路過,然後這隻盒子突然飛出來了,要不是我閃得快,說不定還砸我頭了。”
半晌,那大師兄突然一笑:“姑娘說的也不無道理,那麼,雲風能不能請姑娘把這撿到的東西送給我?”
“那怎麼可以,男女之間私相授受,不太好吧。”
雲風忍不住笑了起來:“在下雲風,敢問姑娘芳名?”
“我爹說,不能將名字隨便告訴別人。”
雲風:“......”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得走了,有人追來了哦。”樓柒指了指他後面。
雖然還看不到人,但是以他們的內力,都能到聽到聲音了。
“姑娘知道往哪裡走嗎?”
“不是說水涯下有船?我找水涯就是了。”
樓柒覺得這個雲風很奇怪,明明她拿了冰山雪蓮,但是他似乎並不在意,也不生氣,明明她是闖入者,但是他對她也沒有半絲敵意。
“姑娘要是信得過我,就跟我來。”雲風說完就轉身朝着右邊方向掠了出去。沒多一會,他剛感覺到後面有人跟了上來,他依稀還能夠聞到她身上飄過來的一種特別的淡淡的花香。那種花香,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聞到過,似乎是在水霧峰吧?
他心中微一動。
樓柒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兩道身影都悄然避開了雲峰山莊出來追捕的人,朝着一座山峰下奔了過去。
“既然已經封莊,那麼作爲唯一出口的水涯自然會戒備森嚴。”在那離座山峰大概還有數十米的距離,雲風停了下來,蹲下身子,回頭朝着樓柒招了招手。
樓柒頓了頓,跟過去,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雲風的身上有一種很清冽的氣息,一蹲下樓柒又覺得似乎靠得近了些,便又往一旁挪了挪,想要退開一些。
“別動。”
雲風伸手過來要拉住她,樓柒手腕一翻,避開了他的手,同時,指縫中一支長針抵在他的手腕處:“不要動手動腳。”
雲風微一笑:“我只是想要告訴你,這裡是二師叔的地盤,所以,多的是蟲子。”他的目光落在她後面的一株草上。樓柒手不動,正要扭頭去看,雲風卻突然伸出左手擋在了她的面前,嘖的一聲,有一小股綠色的粘液噴射到了他的手背。
同一時間,樓柒已經一掌轟了過去,將那株草和上面的幾條蟲子都拍飛了出去。
再一看雲風的手背,卻正在冒出煙來,上面的皮肉一下子像是被火烤着一樣,而且那傷正在擴大範圍。
樓柒眉一皺,很是粗魯地拉過他的手,另一手在腰間一摸,摸出一小瓶來。這時,雲風卻阻止了她,他朝她搖了搖頭,輕聲道:“火翼蟲,粘液如火焰,能夠燒傷皮肉,如果不及時剜肉去皮,傷勢會一直擴大,連骨頭也會被蝕傷,姑娘如果有匕首,煩請借用一下。”
“借匕首?剜肉去皮?”樓柒挑眉,拍開了他來阻止的右手,打開了蓋子,將裡面的黑灰色粉末倒在了他的傷口上面。
雲風那一直淡然的神色終於被打破了,因爲手背上那噬骨的痛楚竟然一下子消失了,而且,他能夠看到原來一直在擴大的傷勢瞬間止住,就像奇蹟一般。
樓柒掃了他身上一眼,伸手就扯住他的袍擺,撕了一片佈下來,繼續動作粗魯地給他包上了。
雲風:“......其實在下有帕子......”
實在是不用撕他的衣服......
但是他剛說完,就聽樓柒很是鄙棄地道:“男人帶手帕,娘死了!”
娘死了?
什麼意思?雲風同學因爲這句話苦思了很久,當然,樓柒並不知道。
雲風看着自己完全沒有痛楚了的手,再看樓柒的目光便有些深意了,“姑娘莫非是南疆人?”
樓柒就知道如果她露出這些本事可能會有人誤會,她眉一橫:“誰是南疆人?南疆西疆都不是!”
雲風聞言竟然是鬆了口氣,笑了起來:“幸好。”
幸好什麼?樓柒懶得問,雖然剛纔他不雞婆地用手去幫她擋住了火翼蟲的襲擊,她應該也不至於中招,她身上還有那退百蟲的好東西呢。但是好歹人家的確是幫她擋了,所以她用了些陰地鬼草的灰替他治傷,也只是不想欠他人情。
陰地鬼草正是因爲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着很強的功效,所以她纔不得不忍受自己對這種東西的厭棄還隨身帶着。
這鬼草的作用,有一部分是臭老道教她的,但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剛纔的那一小瓶,是她加了別的東西的,就能治類似這種詭異的傷,其實算得上珍貴了,有錢都買不到,現在用在雲風身上,也算是他撿到便宜。
“這裡都有什麼蟲?”
“最多的就是火翼蟲,因爲這種蟲子的殺傷力極強,因爲身體顏色與草色相近,還不懼水,守住水涯這個要口是最合適的,另外,在入口那裡還有一種化骨絲蟲。”
“化骨絲蟲?”樓柒根本就沒有聽過這種蟲子,但是從名字就可以聽出來,肯定也是很歹毒的蟲子。
“這種蟲子很難養成,要以活人血爲食......”雲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着她道:“二師叔實際上是南疆人。”
南疆人,怪不得!
所以說她最討厭南疆人和西疆人了,整天就與這種怪蟲爲伍,人心肯定都是變態的。
“有什麼辦法過去?”
“過去卻是不難,我能殺光這些蟲子,但是那樣動靜就太大了,引得守衛出來,他們會開啓絕殺大陣,那個陣法至今還無人能破解。”
“要沒有動靜地過去?這個倒也不難。”樓柒挑了挑眉,“你帶路,我跟着。”
“嗯?”雲風不解,不是說是前面這一大片會有很多的蟲子嗎?就這樣過去?
樓柒點了點頭:“就是這樣,走。”再不走怕等會就走不了了,她還要出去找沉煞借破殺的。說完,她立即就起身如同鬼魅一般地朝那山下奔了過去,雲風在腦子裡還沒有做出決定之前,身體已經替他做了決定,跟上了她。
接下來,讓他極度詫異的事情發生了,不,應該說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兩人一路過去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什麼火翼蟲,什麼化骨絲蟲,統統都不見蹤影!
這怎麼可能呢?難道說二師叔把那些蟲子都召回去了?但這不可能啊,水涯出口向來是雲峰山莊重中之重,這些蟲子的守備能力要比人還厲害,怎麼可能把它們撤走?
然後他就發現了樓柒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着的一隻瓶子,她一邊前行一邊搖着那瓶子,隱約能夠聞到有一種很特別的氣味散發了出來。雲風嘴脣動了動,幾次想問,但是見樓柒一臉冷肅根本就不想多說的模樣,又把問題嚥了回去。
數十米的距離,對他們來說眨眼就過去了。
閃身進山峰下那條還在滴着水的暗道時,外面的暗哨還在聊天聊得熱火朝天,而聊天的內容就是這雲峰山莊裡莊主的女兒,所有人的小師妹的那隻小彩。
樓柒很不厚道地想,小彩估計早就已經消化完全了,完全超越了它在這個世上的本來使命,那是飽了她的肚子啊,功德無量,功德無量。
“小心。”雲風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