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鷹快步而來,面色冷沉中帶站着焦灼,“主子,來人是三長老範長梓。”
“聽出來了。”沉煞冷冷地道:“真是好大的威風。”
“主子,我和月過去——”鷹說道,一手按在了佩劍劍柄上。雖然他們知道,就算是集合他和月,加上雪,三人也不是範長梓的對手,但是如果真的讓沉煞過去,這一侮辱傳出去,九霄殿與沉煞哪裡還名聲在?恐怕天下人都會等着看沉煞的笑話。
如果他們不行,整個九霄殿的侍衛全部帶上,拼死也得一阻範長梓的腳步!
“不用,本帝君就過去看看,他是不是有能耐進來!”
沉煞說着就站了起來,但是他的手被一隻柔嫩的手給抓住了。低頭,看到樓柒那張清麗的臉,脣角正帶着一點點寒涼的笑意。
“用不着你去,身爲你的大侍女,這事交給我就成了。”
月微微鬆了一口氣,而鷹卻瞪大了眼睛:“樓柒,你怎麼突然就喜歡逞強了?就憑你那點功夫,範長梓要滅你就跟滅只螞蟻一樣!”
他知道沉煞的意思,他們不是範長梓的對手,沉煞是不想讓他們白白犧牲,但是樓柒更不行了,樓柒這一去難道就不怕連命都沒有了!納蘭丹兒回去肯定是少不了提她,這範長梓這一來或許就是衝着她來的,她不說躲着點,還要自己湊上去,那不是找死嗎?
但是話剛說完,月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樓柒去不行,我們就更不行了。”
鷹一愣,還不理解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樓柒已經站了起來,隨手還抓了只大雞腿在手上,讓他的眼珠差點就要掉下來。
“樓柒,你——”
“邊走邊吃啊,我還沒吃飽呢。”樓柒不以爲意地揮了揮手,回頭對沉煞道:“主子,你只管吃飯。”
沉煞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道:“好。”
也不說自己小心之類的話,他知道,如果沒有把握,她不會表現得這麼平淡,他只需要相信她就好了。
走出了三重殿,朝着二重殿的殿門走去,樓柒其實心裡是挺鬱悶的。本來以爲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誰知道事情又來了。爲什麼她的命這麼不好啊?
月和鷹一左一右落後她半步,她並沒有讓二靈跟來,二靈沒有什麼武功,等會或是那範長梓又發瘋,她會受傷的。
鷹並不知道那千年石髓大部份是被樓柒吞了,他還以爲是沉煞得了。這事沉煞並沒有說出來,但是跟着前往的月卻可以推測出來,那時樓柒在消化千年石髓的能量,沉煞雖然內功也有見漲,卻遠不如樓柒漲得多。
現在他並不知道樓柒的內力到底有多深厚,只單純拼武功的話他不確定自己和鷹是不是真的打不過她,但是,樓柒還有其它的本事,那些是他們完全不會的,加上那些,他們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覺得樓柒可以敵得過範長梓。問天山有今時今日這樣的地位,並不是徒有虛名的,範長梓的功夫在長老中不算是最好,但也夠輾壓他們了。只是他們主子絕對不能親來迎接。
“樓柒,等會如果有事,你護好你自己。”
樓柒一聽月衛這話就知道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訝然地看了他一眼。
月苦笑:“就算犧牲我們幾個,也要護住主子的尊嚴。”
“對,沒錯。但是樓柒你爲什麼要跟着來送死?”鷹伸手想要拽住她的手臂,樓柒肩膀微微一晃,避過了他的手。鷹恨恨道:“你回去!”
“我說你們可真奇怪,還要上趕着去送死?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死啊,實話告訴你們吧,可是真的有生命危險的話,我一定跑得比你們快,怎麼可能會跑來湊熱鬧啊。”樓柒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們,弄得月和鷹兩人都一時失語。
月先反應了過來:“你真的有辦法?”
他卻怎麼想都覺得沒有辦法,範長梓這回明顯是要來給納蘭丹兒出氣的,他不可能會殺他們主子,因爲現在問天山向來自詡高潔,就算是要殺人,他們都得搬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讓天下人覺得,他們殺得對,那人的確應該殺,殺了是一件幾乎有利江山社稷的大好事。
而殺沉煞,沒有什麼好的理由。
所以範長梓就是要侮辱沉煞,但是殺他們這幾個,他肯定還是下得去手的。月怕只怕是他們犧牲了,範長梓還是照樣要侮辱他們主子。
樓柒只是聳了聳肩,大口地咬了一口雞腿肉,滿嘴的油。
“你這個女人能不能不要這麼不着調?”鷹怒了,“看看你吃成什麼樣子了,我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粗俗的女人!快擦一擦你嘴邊的油!”
樓柒咬着肉呵呵地笑,朝着月伸出了手。
“你幹嘛?”鷹瞪她。
月卻無奈地苦笑着,摸出了他的帕子。
之前樓柒還曾經笑話過他,說是男人帶着帕子感覺很娘。
樓柒接過他的帕子擦了擦嘴,也不再說話了,三下兩下就將那個雞腿啃完用帕子把嘴擦乾淨,又把手也擦乾淨了,這才遞迴給月。
看着那帕子上油膩膩的污跡,月的嘴角直抽。鷹立即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幸好我從來不用帕子。回去讓侍女給你好好洗洗。”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二重殿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倒在地上的幾名侍女,雪衛站在馬車前面,但是臉色煞白額頭冒汗,看得出來是正勉強地撐着。
月和鷹臉色一變,同時飛掠過去,一左一右的站到了雪衛身旁,月一手按到她的後背處,送了些內力過去,她的神情這才微微一鬆。
“可是沉煞那小子出來迎接老夫了?”車裡又傳出聲音來,這一回倒是沒有用上內力。以聲音震傷旁人,這也是要損耗內力的,除了偶爾裝裝逼,沒有人會說每一句話都直接用上內力,那簡直就是傻叉的行爲。
月衛正要出聲,樓柒已經走了過去,直接就走到了馬車前面。她擡頭對着那趕車青年嫣然一笑,讓那青年一怔,完全不明白她是要做什麼,但是也沒能及時開口攔她,而讓她又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車廂。
月和鷹他們只看到樓柒好像是湊近去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話,但是他們沒有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樓柒已經退後了幾步。
靜默。
一片靜默。
月和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並且提起了全身防備之意,繃緊了身子。只等着如果範長梓出手,那麼他們拼着一死也得戰。
但是,卻什麼都沒有,馬車裡的人一時間好像不在了一樣。
二重殿裡所有人都覺得冷汗快要把衣服都給浸溼了,甚至有的侍女根本就抗不住這種緊張和壓力,雙腿一軟就倒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繃到了極致時,範長梓終於又開口了,雖然聲音裡帶着怒意,但是他說的卻是:“進殿!”
月鷹雪三人都是一愣,就連那趕車的青年都怔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樓柒又對着他一笑:“這位帥哥,快進殿吧,我們雪衛大人已經給你們安排晚膳了。”
她的話剛說完,那青年肚子時竟然傳出了細微的咕咕聲,她的笑意更濃,那青年卻控制不住地紅了臉,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嘴裡已經說了一句:“多謝姑娘。”
馬車緩緩進了二重殿門,沒有人會說要範長梓下車步行進去,這樣已經讓他們的下巴要掉下來了,根本就沒有想到,樓柒只是說了一句話,一句話!
月和鷹看着她的眼光簡直熱烈得快要將她給燒掉,就連平時清冷的月都是如此。雪卻是恨而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趕去安排晚膳和客院事宜。她也沒有想到樓柒會這樣就解決了這事,是不是因爲範長梓並不知道得罪納蘭丹兒的就是這個女人的緣故?
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暗光。
樓柒並沒有看漏,只是微微皺眉,見月和鷹大步走近來,她突然說了一句:“你們最好是希望有的人安份一點,不要讓我有殺人的衝動。”
說着她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了,找神醫去了。
之前神醫到了三重殿找她,但是她急着吃飯,跟他說等會兒去藥殿找他便是,現在她不想回去,乾脆就去藥殿泡着。
月和鷹本來想跟着她,但是他們需得去跟沉煞回報,還要去幫着雪衛,根本就走不開身。
三重殿裡,沉煞一口乾了一杯酒,示意二靈再次滿上,目光落在殿門方向。
他沒有再聽到範長梓的聲音,這明顯是樓柒成功了,他的眼裡泄出了些笑意來,卻沒有想到大步趕來的是鷹。並沒有那個他想見的身影。
“樓柒去哪裡了?”
鷹道:“去藥殿了,說是找神醫有些事。”他急急道:“主子,你一定想象不到,樓柒竟然只說了一句話,一句話就讓範長梓進殿了,一點爲難都沒有!”
饒是沉煞再有心理準備,聽到這話也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道:“一句話?”
“對,就一句話。”
“你且說說,她說了什麼。”
鷹便把剛纔樓柒到了二重殿殿門口所做的每一舉動都講了,他卻沒有發現,沉煞在聽到樓柒兩回對那趕車的問天山一等弟子笑的時候,眼底的暗色已經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