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柒只覺得那霧氣沾到臉上有一些微涼,這些是真正的霧氣,而且是很濃的水霧。腳下軟綿綿的,明顯這霧中的草要比外面的更厚更密,踩在上面像一張厚毯。
沉煞將她的手握得很緊,在這裡能見度那麼低,看不到前後左右情形,誰也不知道禁地裡有多大,但是石明機一家四口失蹤了那麼多天了,要不是已經死了,就是這裡面實在是很大或是有些機關困住了他們,要是走散了可就不太妙了。
他們這次進來只帶了月,陳十和婁信,塗奔和小綢等人留在了外面,紫雲狐從一開始跑出去之後就不見蹤影。
“姑娘,其實我有一點不明白,”陳十緊緊跟着樓柒,“這裡面既然這麼危險的話,那石明機爲什麼把老人和妻兒都帶進來了?”
據老族長說,石明機的父親和他的兒子雖然也都龍引族天賦,但是一個已經年過半百,一個才三四歲,而石明機的妻子更是沒有武功也不懂什麼陣法的女人,聽說只是天生地直覺靈敏,現在還剛剛有了身孕。
石明機有武功也稍懂陣法,天生運氣好,可是帶着老父妻兒一起進來冒險,也的確讓人有些想不通。
樓柒道:“找到他們就知道了。”
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了盧大力的大嗓門。“姑娘!你們在哪裡!”
樓柒吃了一驚:“這大個子怎麼進來了?”她拉了拉沉煞站住,結了一個小小的清風訣,將眼前的迷霧吹散了一片。現在她使用清風訣越發熟練了,只這麼一次小小的咒訣,耗費掉的內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眼前的迷霧吹開之後,他們就看到了大步走來的盧大力,懷裡抱着紫雲狐。盧大力身材十分高大,小小的紫雲狐縮在他懷裡只有小小的一點兒。
“帝君,姑娘,可追上你們了!”
盧大力興奮地跑了過來,紫雲狐嗚嗚叫了兩聲竄到了樓柒懷裡。
“盧大力,你跟着跑進來做什麼?”婁信對着他的肩膀就捶了一下。
盧大力嘿嘿笑道:“我本來想跟着來看看小錦的,正好看到嗚嗚要跑進來,我怕它跑丟了,所以就趕緊帶上它一起來啊。”
“看看小錦?”婁信頓時衝他擠眉弄眼:“你該不會是看上那石小錦了吧?”
“看上她怎麼了?我就喜歡她那模樣的,好看!”盧大力梗着脖子大聲說道:“小錦是老族長的孫女,我回頭就去問問老族長能不能把小錦配給我!”
衆人哈哈大笑起來。
石小錦是很漂亮,但是人家一個嬌小玲瓏的美貌小姑娘,配你這麼一座山似的大塊頭,嚇都嚇死了吧。
樓柒一想象那畫面,不禁想起金剛和美女,畫面簡直太可怕。
婁信邊笑邊說道:“你長得這麼雄壯,小錦姑娘受不了。”
原本只是見他憨得好玩,拿話來逗他,誰知卻聽盧大力不服地道:“那帝君看起來也比姑娘高大很多,姑娘怎麼受得了?”
衆人默,汗,風中凌亂。
婁信:“......”驚懼......這傻大個!
然後樓柒就接受了到帝君大大目光的洗禮,在她身上從頭頂到腳板,360度無死角全“洗”禮......
怎麼覺得特麼邪惡啊!
沉煞一八幾,她接近一七零,二十釐米身高差都不到,跟盧大力石小錦的超兩米和一五幾的身高差能混爲一談嗎?
啊呸!
重點不是這個!
樓柒瞪着沉煞,瞪!帝君大大,求問,您臉呢?您臉還要不要了!
月和陳十婁信早就在之前盧大力說了那句話時就彈遠去了,非禮勿聽,非禮勿聽。
經此一次,婁信倒是不敢隨便逗盧大力了,沒見姑娘都瞪死他了嗎?
清風訣只是掃開一小片迷霧,過了一會兒霧氣又重聚回來,不過,樓柒每走一段就結一次清風訣,倒是能夠讓他們看清眼前。
如果沒有沉煞在身邊,她說不定就不敢用得這麼任性了,雖然一個清風訣消耗不了多少內力,但也禁不住這樣一直走一直用啊。
腳下果然是綠草萋萋,似乎是一張鋪得看不到盡頭的綠毯,可能因爲一進來就有,一直走在上面,他們都沒有怎麼留意,等到紫雲狐突然在樓柒懷裡炸毛看向地面,樓柒順着它的目光一低頭,才發現綠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在他們腳下是一片黑褐色的泥土地。
“這時沒有霧氣了!”盧大力歡喜地叫了起來,一直在迷霧裡走他覺得憋得慌,現在可好了,沒有霧了。不過,他們還顧不上看周圍環境就已經被嗚嗚的反應吸引了注意力了。
“嗚嗚,你發現什麼了?”樓柒知道紫雲狐靈性很高,而且動物的感官機能要比人類更強,紫雲狐應該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所以纔會突然炸毛。
“嗚,嗚嗚......”嗚嗚前爪子趴出她的手臂,那樣子像是在指着土地。
“地裡有東西。”沉煞沉聲說道,“靠攏,不要散開!”
衆人立即都靠了過來,拔了佩劍,嚴陣以待。
盧大力卻突然彎下腰去在撥開一點泥土,拔起半截埋在土裡的一樣東西,遞到樓柒面前:“姑娘看這是什麼?”
那是一隻木頭和竹子做的手撥鼓。
“這就是石明機兒子的玩具。”樓柒見那隻小撥鼓一側刻着一個小小的飛字,聽老族長說了,石明機的兒子就叫石飛。他們遠離塵世,孩子的玩具一般都是家裡長輩親手做的,還有,石明機的父親就是一個做這些小東西的能手。
這至少說明他們真的來過這個地方。
但是樓柒卻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抱着紫雲狐,低頭在這一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面色凝重地道:“這裡除了我們的腳印之外,沒有別人的。”
其他人聞言都是一愣,繼而又是一驚。
看這土地的溼潤狀態就知道,這幾天這裡應該沒有下過雨,而這片土地看起來很很鬆軟,至少他們的腳印都挺明顯的,可是,的確是沒有別人的腳印!在盧大力拿到這隻手撥鼓的地方周圍也是隻有他的腳印。
就好像這個東西憑空地出現在這裡一樣。
沉煞突然擡頭。“東西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上面?”衆人也跟着擡頭,卻見天色陰陰,雲層沉沉,像是到了極致的陰天。
明明他們進禁地的時候,天空是晴朗的,還有陽光。
“是天空啊,上面沒有東西。”盧大力不明所以。
“鳥,應該是大鳥。”月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也仔細地在地上察看了一下,發現了一點鳥糞。
樓柒突然有點驚悚了,因爲她自己的分析——
“不管什麼鳥,不會對這麼一件硬繃繃的木頭竹子做的東西感興趣,應該是它抓取或是叼到了這個手撥鼓,而是......”
沉煞接了下去道:“那隻大鳥抓了孩子,這東西原本就拿在孩子手裡,飛到這裡時掉下來了。”
衆人齊齊心驚。能夠抓起一個三四歲孩子的鳥,不會小到哪裡去,最可怕的一點是這鳥爲什麼會抓人?
“如果石明機等人沒事,那麼見到自己的孩子被大鳥抓走,一定會奮力狂追,我們現在要觀察的是那隻大鳥是飛往哪裡去,不管怎麼樣,找到它,看看孩子還活着沒有。”樓柒首選肯定是救孩子。
“可是這怎麼判斷那隻鳥是往哪個方向而去?”婁信爲難地問道。
樓柒的注意力已經放在尋找與推斷上,只回了他一句:“可以從風向,風力,剛纔這手撥鼓插在地上的狀態,甚至鳥糞濺開的形狀來推斷。”
一邊說着,她一邊測着風力,計算着,完全沒有看到其他人看着她的目光帶着震驚和佩服。
沉煞的注意力則只是在她身上。
他們發現了這隻手撥鼓,發現了大鳥和那孩子的線索,卻都忘了剛纔紫雲狐突然炸毛,指着的是地下。
陳十等人也幫着找起來鳥毛或是鳥糞來,不知不覺幾人就都散開了,盧大力更是走遠了去。
“看出來了,那隻鳥應該是往那邊去......盧大力,你做什麼?”樓柒正指着的那個方向,盧大力正好在那裡,而他們望過去,卻是見到盧大力正揹着他們跪在地上。
好端端的,爲什麼跪下去了?
“姑娘,我過去看看。”婁信離他最近,見狀就要朝他走過去。
“嗚嗚!”
紫雲狐突然叫了起來,一下子從樓柒懷裡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樓柒在它剛叫出聲的那一霎時就想起來剛纔它的預警來,她心頭一跳,立即就叫住了婁信,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她心裡浮起了很不妙的感覺來。
但是婁信沒有注意到她這叫聲。
因爲他這時正好覺得腳下的土地好像有什麼東西拱了拱,他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停下,又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他看到了盧大力的情形。
“我艹!”婁信幾乎控制不住地爆了粗口,一雙眼睛因爲驚駭都差點突了出來。那是什麼,那是什麼!誰來告訴他,他是不是眼花了!
而這時,他的腳下又是一陣鑽動的感覺,一邊對看到的盧大力的情形震驚,一邊又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腳下有什麼不對。
“婁信,退!快退!”
樓柒突然大叫了起來,語氣裡帶着驚駭。
天,不會是她想的那些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