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立即搖頭。
趙雲風邪氣地挑眉:“不行?”
外面火勢更大,天一已經挽起車簾,好讓他們看到車外情形。對方明顯是知道他們借道錦陽城,必須得從西門出去,所以人手都集中在這邊,漫天飛箭不斷,處處點火,只這麼一會功夫,西城門這一片已經快要被火海淹沒。
他們往後退了退。
“除了從錦陽城經過,再沒有其他路可以去聖仙宮嗎?”樓柒問趙雲風。
趙雲風挑眉,他並不知道他們是要去聖仙宮,想了想道:“路倒是還有,但是最近就這一條,繞道的話要多走好幾天。”
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
所以,這種情況,只有破了城門衝出去。
樓柒看向雲若華。
“萬蟻破城?”
雲若華面色發白,咬牙道:“我絕對不會用這個巫術。”
“不管哪裡都會有蟻類,別小看這麼小的東西,一隻不行,一百隻一千隻不行,若是全城,附近整片土地裡的所有蟻類都來了呢?多厚的城門也是抗不住的。”趙雲風一邊嘴角微勾,看着雲若華,“只不過,這個巫術是用了之後,美貌的小姐就會白了頭髮而已。”
這樣的巫術,本來就極費精血,只是白了頭髮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不過,對於妙齡女子,這實在是殘忍了些。
雲若華正要退,一道恐怖的風已經襲了過來,她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遠遠地拋了出去,正落在西城門不遠。
旁邊有火舌狂舔着,正好只剩下她所在的這麼一片小小的空間還沒被焚燒,但是站在這裡已經能夠感覺到熱浪衝天,皮膚都被烤得快要着火。
她驚駭回頭,馬車裡,剛剛動手的那個男人正冷酷無情地遠遠看了過來,透過火光,那眼神冰冷得讓她打顫。
“破城門,否則,本帝君就將你的頭擰下來。”
雲若華全身發抖,她聽得出來,這男人不是在開玩笑的,只要她不動手,他真的敢把她的頭擰下來!
她不想死。
只是滿頭白髮,總好過死吧?
雲若華咬住牙,面朝城門,顫抖着張開雙臂,施展那幾乎被白巫族視爲禁忌的巫術,萬蟻破城。
馬車再駛進了些,沉煞冷聲道:“去,護着她。”
雲若華立即就發現有十名侍衛分佈到她左右,揮着劍替她擋下了那些不時飛射進來的箭。
他是不是感激自己的?
是不是至少把她的美貌看在眼裡了?
其實將她拋出來也是無奈之舉吧?畢竟他們總要出城。
雲若華在聽到沉煞說的那句話之後心裡就是一顫,一股難言的甜意漫了上來,施展這巫術突然變得心甘情願。
如果她破了城門,那便等於是她救了他啊,他怎麼會感念着她一些?如果因爲這樣而白了頭髮,能夠換得他的憐惜,那也是值得的吧?
誰也沒有想到雲若華會因爲沉煞一句話想得這麼多這麼偏。
如果樓柒知道,肯定是選擇呸她一臉。
這個時候她要施展巫術替他們破城,那當然不能讓她中途中箭死了吧?這麼簡單粗暴的道理,大姐你想什麼呢?腦洞這麼大,你怎麼不上天啊!
這個巫術施展的前期動作很長,樓柒他們本來想靜等着,誰知道城外的飛箭跟不要錢似的一直射進來,火越燒越狂。雲若華呆着的那個地方正好是在箭程之內,所以不一會,沉煞便又增派了十名神鬼兵過去護着她。
雲若華是背對着他們,所以誰也沒有發現在聽到沉煞的這個命令時,她脣邊露出的那個歡喜感動的笑容。
箭程的確是有限的,他們是能夠一退再退,但是,沉煞和樓柒哪裡是那種願意被逼着一退再退的人?
在又一波的飛箭射進來的時,樓柒和沉煞兩人同時衝出了車廂。
火光映紅了夜色的空城中,兩道傲然身影衝上半空,一玄袍,一紫裙,墨發飄飄,襯得兩人臉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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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看着兩人的趙雲風發現那兩人這時的神情是那樣相似,一樣地不耐煩,一樣地狂。
樓柒落在一未着火的樓頂一角飛檐上,那麼飄出來的一點點檐角,只夠她以腳尖站着,但是她站在上面卻穩如泰山,任風狂吹,也不能吹動她分毫。
而沉煞在半空中與她分開,站在另一個屋檐上,旁邊就有大火狂燒,火光映着他冷峻無比的臉,五官在明暗之間顯得更加深邃,他站在那裡,猶如正準備好要收割人命的閻王。
“真是沒完沒了,當本姑娘好欺負的?”
樓柒望了一眼到處飄着的煙霧,她之前就已經分了解毒丹下去,但是煙霧多了還是會令眼睛和喉嚨不舒服的,這一點令她很是不悅,所以她不忍了。
怎知她這話很霸氣地放出來,卻惹得沉煞皺了眉,瞥了她一眼道:“你可以自稱本後。已經是本帝君的人了,哪裡還是姑娘。”
一般,未出閣的才叫姑娘呢。
樓柒本來站得穩穩的,聽了這話身形一晃,差點狼狽地摔了下去。
她瞪了沉煞一眼,很想向他比個中指。
男人,你這時候的關注點是不是太詭異了!再說,管七管八管她不能自稱本姑娘,您是不是閒得想嗑瓜子來嘮嗑一下隔壁王大叔的私生子今年幾歲了啊?
怒摔。
被刺激到的樓柒把自家男人的這點詭異屬性遷怒於那些毒煙。她冷哼了一聲,雙手捏起了清風訣。現在她的內力雖然比不上沉煞,但也比自己以前有了長足的進步,清風訣自然不如以前那樣只是小打小鬧了,只見狂風自起,在她的手臂揮出去之後,如同聽從號令的將士,一下子由城內朝着城外颳了出去。
而那些毒煙自然也是被往風吹出去,一時間,他們隱約能聽到城外一片咳嗽聲。
就是這些聲音,暴露了他們的距離和位置。
沉煞眉宇間戾氣一凌,飛身而上,雙臂一張一卷,大批射進來的火箭就被他無形內力帶着停滯下來,又在他手臂一揮之間掉轉了方向,反朝着城外飛射了出去。
城外許有茂密雜草大樹,此時又值深秋,箭一落地就轟地引起大火。而更多的是埋伏在外的人,他們是絕對沒有想到城裡有人內力能夠渾厚到這種程度的,竟然能夠空的套箭,反射了回來。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絲毫準備,一下子被射中的射中,被火燒的火燒,原來的佈署頓時變成一片混亂。
在馬車裡,雲晴兒三姐妹擡頭看着那一對夫妻的兇殘強悍,早已經目瞪口呆,生不起半點不妥的心思了。雲晴兒想到自己之前還想要附上那個男人就覺得自己真是不怕死。
她雖然愛本事強大的男人,但是強到這樣的,她覺得自己根本就壓不住啊。
沉煞在半空中如同踏着無形的索道,飛快了上城樓,微微眯着眼睛往城外望去。
城外地勢便走高,官道兩道還有高大樹木,那些攻城的人正是居於樹上。
如果是普通的城池,怎麼會利用這樣的地勢,讓城在下,陷入劣勢,給攻城的人以便利?分明就是爲了這樣的一天做的準備。
身邊微有氣息,沉煞側臉,看到了站到自己身邊的女人,她此時眉目張揚,帶着一種哪怕是世家女子也沒有凌厲之色。以前沉煞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站在一城之上時身旁會有女子能與自己並肩,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這樣真好。
他們兩人可以出城,但是其他人做不到,馬車也出不了,所以城門是一定得破的。
“人倒是不少。”樓柒眉輕揚,望着城外火光點點,能夠感覺到那裡有無數氣息,正在努力調整部署。
沉煞淡淡地道:“我們的身價豈止這些。”言下之意,對於人家這個幾乎傾盡全城之力、犧牲整座繁華之城的舉動還是有些不滿的,而不滿的原因竟然是覺得對方出的價還不夠。
“這時候就不要計較這些了,”樓柒對他眨了下眼睛道:“來比賽如何?”
沉煞秒懂了她所說的比賽是什麼意思,拍了拍她的頭道:“不用比,本帝君怕你累着,你慢慢來。”
說着,身形如蒼鷹,自城樓而下,朝着那些人撲了過去。
“我也很久沒有好好活動筋骨了。”樓柒揚聲笑着,緊隨其後。
那些隱於樹上的人只覺得殺氣撲天蓋地而來,所有人都心驚,但是來不及反應,月色下黑色劍芒和長長鞭影相繼閃過,慘叫聲聲,那些一人粗的大樹竟然瞬間便倒下了一片,樹倒,站在樹上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跟下餃子一樣摔了下來,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只是摔下去的倒還好!
沒有摔下去的,都被那如鬼影般穿梭而來的男人一劍劈開,斷手,攔腰斷,或是直接飛了頭顱。
這個男人出手竟然沒有留下全屍!
這個發現令對方心裡戰慄,不由自主就想撤退。
但是他們很快就知道,要退已經來不及。
樓柒手執弒神鞭,脣帶帶笑,但是那笑怎麼看都讓人汗毛直豎。
她清亮的聲音傳進他們耳裡,“魔殿?就讓這一夜,成爲魔殿走向覆滅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