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禮笑了笑, 隨口說：“倒也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咱們家和施導也算是互利共贏。”
黎湘也說：“對啊，施導對咱們一家都挺照顧的, 你們就當是帶棉棉去世界各地玩一玩, 帶薪旅行不好嗎？”
如果棉棉不說爸爸比二哥哥有用這種話, 秦牧野也是很樂意讓老爸一起去的。
但被妹妹這麼一說, 他就明顯覺得老爸的存在好像會影響他光輝偉大的哥哥形象。
秦崇禮是跟施導合作很愉快的。
他從前對綜藝節目關注很少, 總覺得都是些嘻嘻哈哈的東西，沒什麼內涵，只不過是現在無聊的年輕人消遣的娛樂罷了。
直到自己參與了之後, 才漸漸覺得這些綜藝之所以火爆，都是有道理的。
他通過在北海道和棉棉的相處, 無意間和女兒相認, 對他來說, 已然是一生難以忘懷的珍貴記憶。
而秦牧野和棉棉的相處，也都十分有趣, 相信等孩子們長大之後再回顧，肯定都會覺得很有紀念意義。
……
秦崇禮考慮了一下，對二兒子說：“你替我回復施導，說感謝他的邀請，我是很樂意參加錄製的, 但是具體的時間我現在還不好確定, 最近公司還有點事, 我恐怕要過幾天再給他答覆。”
秦牧野聽了便點點頭：“好, 爸你這個說辭很好, 我這就回復他。”
在秦牧野看來，老爸堂堂一個秦氏董事長, 哪有什麼公司事務非得親自經手不可，隨便交給下面的人去搞就是了，這不過是老爸矜持的說辭而已。
秦牧野立刻就給施導回了一條微信：
【施導，我問了我爸了，我爸的意思是，他是很欣賞咱們這個節目的，只不過他很忙啊，時間上還不能確定，就……我爸好歹也是個首富，不好隨隨便便露臉，您明白的吧？】
秦牧野委婉（並不）的表達，施導這樣的老狐狸哪能聽不懂。
施定誠很快就回復了：
【那我就等待秦先生給我正式答覆了。我知道這是秦先生的綜藝首秀，通告費方面，我跟資方商議過，只要秦先生願意來，我們一定是非常有誠意的，這一點不用擔心。】
施導看到秦牧野這微信，心裡就知道八成是妥了。
想也知道秦先生堂堂首富怎麼可能計較通告費，必定是秦牧野這個矯情頂流在這其中端架子搞搞事罷了。
……
棉棉一聽說馬上又要跟爸爸哥哥出去旅行了，沒見識的小朋友還是滿心期待的。
她又喝了兩口椰青汁，竟是主動朝着秦牧野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小奶音疑似撒嬌：“二哥哥，抱。”
秦牧野眼底閃過受寵若驚的跡象，胳膊還是不受自控地從司命懷裡把糰子接過來了。
最近這幾天他們遊山玩水，這個景區大部分都是山，走起路來肯定會累一些。
身高不足一米的矮蘿蔔自然就有不用親自走路的待遇。
只不過有老爸和司命在，這矮蘿蔔幾乎就沒有主動找他抱的時候。
秦牧野故作矜持，冷淡地問：“幹嘛？”
棉棉知道目前只有他獲知關於新旅程的信息。
小糰子非常識時務的衝着他笑，小手還主動親熱地摟住他的脖子：“二哥哥，我們下一站要去哪裡玩呀？”
秦牧野冷哼了一聲：“哦，原來是爲了這個，我說呢。”
偏偏他偏心眼兒且蔫壞的妹妹，還歪着小腦袋，用異常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那奶萌乖巧的小模樣，欺騙性不強，蠱惑性極高。
秦牧野也沒有怎麼掙扎，心甘情願地被她套路了：“好像是去澳洲和新西蘭，具體的行程表還沒出，路程遠，地方大，估計這次肯定不止四天三夜，前後得十多天吧。”
“哇塞！新西蘭，好遠好遠的國家，在另一個半球耶！”
秦牧野嗤了一聲：“還知道半球呢？不是文盲了啊？”
棉棉驕傲地仰着小下巴，她當然不是文盲了。
自從她過四歲生日的時候，收到了肖燃哥哥送她的磁懸浮地球儀，她閒着沒事就經常擺弄，有的時候清珩哥哥也在，會時不時解答她的問題。
棉棉對那些陌生國家的名字都感到十分新奇，還會試着問一些有關哪些國家的人的樣貌和生活習慣的區別。
她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陸清珩每次都能特別詳盡地解答。
棉棉覺得清珩哥哥就像是她iPad裡面的百度百科一樣，隨便朝他輸入什麼問題，都能得到詳細的科普答案。
關鍵是……清珩哥哥的聲音還特別溫柔。
比Siri的聲音好聽多啦。
棉棉的記憶力本就優於同齡的小朋友，久而久之，她已經能默背整個地球儀上所有國家的位置了。
黎湘聽了還挺意外的：“第三期去那麼遠啊，我還以爲會選附近的國家呢，不過澳新挺不錯的，那邊畜牧業爲主，會有很多很多小動物，牛啊羊啊，還有小考拉，棉棉肯定會很喜歡的。”
“哇，小動物！”糰子都亮起星星眼了，“會是像動物園一樣嗎？”
棉棉前不久已經去過燕京市的動物園了，見到了好多小動物。
黎湘笑着點頭：“有動物園的，還有牧場，那邊的環境和我們國家差別很大，物種也不同，棉棉應該會見到很多咱們動物園裡沒有的小動物。”
小糰子激動地都快飛起來了，她小手搖晃着秦牧野的脖子：“哥哥哥哥，你給導演叔叔打個電話，告訴他棉棉好想他，迫不及待想快點見到他啦！”
秦牧野恨不能把白眼翻到天靈蓋上：“…………真不愧是海王，一套一套的。”
*****
在景區度假的這幾天，棉棉輪流霸佔家人的手機，經常發微博。
她使用微博比以前更熟練了，拍小視頻和自拍照片也學會如何分享不會隨便發佈了。
棉棉漸漸有點喜歡上發微博的感覺，覺得把自己和爸爸媽媽二哥哥司命一起旅行的風景、嚐到的美食，分享給喜歡她的人看，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頂流糰子發博頻率變高了，粉絲數量自然也隨之持續暴漲。
秦牧野眼睜睜看着他妹發了幾條毫無營養的微博，粉絲竟然就從三千多萬蹭蹭蹭直奔四千。
秦牧野也發了幾條旅行相關的微博。
可幾乎每條的點贊評論數都不如棉棉的高。
而且下面的熱評都非常千篇一律，感覺粉絲根本不走心，不像他妹妹的微博下面粉絲各種真情實感。
【棉棉又發微博了，媽媽好開心！】
【今天是橙色的小棉棉，昨天是水藍色的，明天會是粉色的嗎？】
【棉棉今天的橙子髮夾好可愛，是媽媽給搭配的嗎？】
【所以湘湘子可以透露一下備孕的時候究竟要怎麼作法求哪家神拜哪家佛才能生出棉棉這麼可愛的小糰子呢？】
【棉棉多發點！啊啊啊啊媽媽看不夠，媽媽愛你呀你永遠是媽媽的小心肝！】
【@施定誠導演，真人秀第三期能不能搞快點啊，雲養棉棉的老母親等得望眼欲穿】
【@施定誠導演，gkdgkdgkd，朕命令你gkd，不要逼朕跪下來求你啊！！！】
……
秦牧野點開棉棉站在酒店陽臺上隨手拍的一條風景小視頻，精緻的俊臉上寫滿了困惑：“不是吧不是吧，就這麼一條毫無水準的視頻竟然播放量破五千萬？？？”
秦崇禮不滿他對寶貝閨女的諷刺，奪下他的手機看了看，然後鄭重其事地評價道：“哪裡沒水準了？棉棉拍得多好看，這取景，這線條，這黃昏的光線感，堪稱完美，比你亂七八糟濾鏡的那些好多了。不加修飾的真實自然纔是真正的美！”
秦牧野：“？”
他那些可是精心製作的vlog好嗎？？？
過氣頂流撓了撓頭，費解道：“難道真的文藝復興，流行起爸媽無濾鏡原相機隨手拍的畫風了？精緻vlog已經被時代潮流淘汰了嗎？”
司命拍了拍他的肩，少年美貌的臉上寫滿了同情：“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雖然你的微博熱度比不上你妹妹，但或許跟拍攝風格並沒有直接關係。”
秦牧野滿頭問號：“那跟什麼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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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覆對比過自己和棉棉的微博。
因爲遊玩路線是一樣的，住的民宿是同一間，吃的美食也是一毛一樣的。
唯一的區別也就是拍攝畫風了啊。
司命連連搖頭：“你就沒想過，或許是因爲粉絲基數的差距嗎？”
秦牧野瞪大眼睛：“你在說啥？雖然小臭豬現在是很火沒有錯，但她粉絲也就四千萬，我的粉絲都七千多萬了呢，將近兩倍的差距！”
司命十分客觀而扎心地說：“可棉棉的粉絲都是近幾個月漲的，她又沒有經紀公司給她營銷，都是高活躍度的活粉，你的粉絲都囤積幾年了，活粉沒多少，再加上經紀公司給你買的殭屍粉，你的真實活粉數量應該比不上她。”
“…………”秦牧野臉色都變了。
數學不好邏輯也不咋地的他竟然從未想到這一層！
這真相也太殘酷了吧。
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虛假的頂流嗎？
小丑又是他自己JPG.
*****
在景區悠閒舒適地度過了一個星期有餘的時間後。
黎湘返回劇組，《鳳馭九州》的拍攝繼續進行了。
原定的女二號苗藝禾也被邀請回來。
他們這些來探班的家屬見黎湘拍攝工作繁忙，狀態也漸入佳境，便上了飛機返程回家，不打擾她的工作了。
*
到家這天傍晚。
秦淮嶼親自來機場接機，棉棉給哥哥們和小夥伴們都買了伴手禮。
她開開心心地撲到秦淮嶼大腿上：“哥哥哥哥，肖燃哥哥沒來嗎？”
秦淮嶼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溫聲道：“嗯，肖燃去訓練了，我就沒讓他來。”
棉棉纏着他要抱抱，秦淮嶼俯身把她抱起來。
糰子在海拔高度和大人持平之後，纔看到大哥極俊的側顏上……眉宇間略顯憂慮的細微神情。
她突然意識到淮嶼哥哥好像不太開心？
有了之前的經驗，棉棉下意識擔心淮嶼哥哥的工作。
可是淮嶼哥哥的氣色很好，額頭上金燦燦的氣運也非常濃郁，並沒有任何損失的跡象。
棉棉左手圈住他的脖子，軟乎乎的右手直接撫了他的眉心，奶聲奶氣地問：“淮嶼哥哥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是工作上有困難嗎？”
秦淮嶼脣角擠出一記苦笑。
這事……問題有點棘手。
想必是瞞不住家裡任何一個人的。
棉棉雖然還小，但她也是重要的家庭成員，秦淮嶼已經習慣了大事小事都坦白告訴她。
反正妹妹那麼聰明，小人精似的，瞞是不可能瞞住她的。
秦淮嶼溫聲解釋：“不是哥哥的工作，是爸爸的工作有些問題……”
“爸爸？”棉棉驚訝地眨了眨眼。
秦淮嶼抱着妹妹徑直走到秦崇禮面前，看着爸爸滿臉容光，有些不忍打擊他的念頭，但……也還是得開口。
於是他費勁地擠出一句：“爸，事情發生得有點突然，你要不要坐下聽？”
秦崇禮掃了他一眼，臉色沒有絲毫波瀾，只是淡淡地道：“那上車再說吧。”
“好。”
……
秦淮嶼今天特意讓司機開了加長房車過來。
就是爲此準備的。
房車很大，足夠秦牧野和棉棉他們瞎玩。
還有一個小隔間，可以讓他和爸爸關起門來談事情。
隔間裡，秦淮嶼給秦崇禮倒了杯水：“爸，你先喝口水吧。”
秦崇禮看起來心情很愉悅，還扯了下脣角，半開玩笑道：“你先說吧，不管是什麼事，你也得說完我纔好喝水壓驚啊。”
爸爸沒喝水，倒是秦淮嶼自己繃不住，端起水杯喝了兩口。
“就……爸，今天下午，也就是兩小時之前，你好像被逼宮了。”
秦崇禮：“……？”
他繼續道：“是的，而且他們逼宮篡位還成功了，您好像已經……被迫退位了。”
秦崇禮還沒有明確的反應。
也不知道是在消化事情，還是在思考解決方案。
在隔間門外扒門縫的秦牧野卻已經大腦爆炸，“砰”的一下把隔間的小門推開了。
“什麼？爸被逼宮還被迫退位了？什麼情況？？？？”
秦淮嶼被他的動靜驚了一跳，父子兩人都猝不及防望向門邊。
只見，扒門縫的還不止秦牧野一個。
他身後還站着也滿臉寫着等待吃瓜的司命表哥。
以及……他腿邊矮墩墩的小糰子。
糰子正用她烏沉沉的大眼睛，充滿好奇地望着他們。
下一秒就奶聲奶氣地發問：“逼宮是什麼意思呀？爸爸退位了？是退休的意思嗎？”
棉棉雖然經常在家裡看電視，但是她對古裝宮廷類的電視劇不是特別感興趣，因此對逼宮退位這些詞還不能理解。
但是由於懶惰成性的頂流二哥經常在她耳邊唸叨着“不想幹活不想開工爲什麼要營業啊不能早點退休嗎啊真的好想好想退休啊妹妹不如我今天就退休以後你養我好嗎”之類的屁話。
棉棉已經對退休一詞瞭解很深了。
秦淮嶼有些尷尬：“嗯……退位和退休不完全一樣，但也可以當做差不多的意思來理解，反正結果是差不多的。”
秦崇禮倒是顯得非常淡定，還伸長胳膊把好奇的小糰子撈起來，抱着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爸爸退休就不用上班了，可以天天在家裡陪棉棉玩，還可以親自開車接送棉棉上幼兒園哦，棉棉開心嗎？”
棉棉聽了眼睛就變成了小星星一閃一閃的：“哇，那爸爸退休後可以天天帶棉棉去迪士尼玩嗎？”
秦崇禮點頭：“可以啊，除了迪士尼，還有其他遊樂園，各種公園，動物園，植物園，還可以帶棉棉坐飛機去世界各地旅行。”
司命：“…………”
秦淮嶼：“…………”
秦牧野：“…………啊這退休生活可以晚點有空再暢想嗎，能不能先解釋一下逼宮退位是個什麼情況啊？老爸不就是去探媽的班幾天嗎，怎麼就退位了？？？”
秦淮嶼深吸了一口氣。
說實話，這件事是爸不在燕京的時候發生的，秦淮嶼在此前的兩個多小時裡壓力一直很大。
因爲難以估料秦崇禮的反應，有點怕自己遭受遷怒。
但眼見着秦崇禮的反應很淡定，甚至還抱着妹妹暢想起幸福的退休生活……？
秦淮嶼頓時覺得也許是自己反應過激了。
對爸這樣的老資本家來說，這點小風小浪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是在秦牧野的強烈催促下。
秦淮嶼還是把整件事前因後果都交代了一番。
……
今天中午，董事會突然要求召開股東大會。
由第二大股東宋文勝提出倡議，列舉了董事長秦崇禮在任期間工作上的諸多弊病，提出罷免秦崇禮董事長一職的倡議。
這個倡議得到了另一位大股東的支持。
這位大股東很年輕，名叫席洲，是五年前才列席秦氏集團董事會的。
但是他能力超羣才幹不凡，而且改革的思路十分先進，在管理層和股東們心目中都頗具影響力。
有了席洲和宋文勝的聯合倡議，不少股東都傾向於同意。
最後在不記名投票中，過半數的大股東都支持暫時罷免秦崇禮董事長一職。
具體的理由，主要是因爲秦崇禮屬於保守老派的思維，屢次否決股東們關於創新改革方面的建議。
宋文勝還特別強調了秦崇禮失蹤那半年對秦氏造成的巨大損失，認爲他可能是到了年紀，身體也不是很好，無論是從身體還是思想能力上綜合考量，都不太適合繼續擔任董事長一職。
秦淮嶼他們都有股份，但因爲秦崇禮還沒有退位，大部分的股權都握在秦崇禮自己手中。
秦淮嶼雖然任職總裁，但也沒有權力左右董事會的決定。
秦淮嶼說的過程中一直有觀察秦崇禮的反應。
等全部說完，他大概猜到爸爸應該早有預感，說不定已經有對策，所以纔會如此淡定。
但秦牧野就不同了。
秦牧野滿臉的危機感。
只覺得老爸晚節不保，自家的首富地位可能也要不保。
這樣對他來說就有很大沖擊了。
畢竟他這個靠臉恰飯的頂流一直都有家庭作爲強有力的後盾。
如果老爸失業了……那他豈不是沒了退路，要繼續一輩子兢兢業業營業了？
就好慘！
幼兒園中班文化水準的棉棉當然聽不懂股權架構這麼深奧的事情。
她只能似懂非懂地提問：“所以爸爸是失業了的意思嗎？是像二哥哥那樣，倘若他沒有工作就賺不到錢了，只能躺在家裡當一隻鹹魚了嗎？”
秦牧野眉毛抽了抽：“？？？誰說我失業鹹魚了？你問就問，能不能不要拉踩我？”
秦淮嶼耐心對妹妹解釋道：“倒也不至於像阿野那麼慘，爸爸就算不工作，也仍舊是秦氏的大股東，只是暫時失去了對公司的決策權，不能參與決策，但是公司每年都會按時分紅，還有他名下的各項投資、債券等等……收入是不用棉棉擔心的。”
棉棉捏着小手思索半晌：“這樣說來，爸爸失業後，既不用上班工作，還可以天天收錢，那不是很棒棒嗎？”
秦崇禮笑眯眯地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對啊，爸爸不用上班了，明天就可以陪棉棉去遊樂園玩。”
棉棉：“歐耶(*^▽^*)！”
又一次被拉踩的秦牧野整個人裂開：“？我哪裡慘了請問，現在失業的是我嗎？你們到底在聊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