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易安的話,張丫頭那張原本志在滿滿的臉也倏爾木住了。若是說之前她看着顧念的時候,眼神裡雖然有慌張,但是也是成竹在胸的話,那麼現在的她,滿臉都是錯愕、驚慌,還有不知所措。
眼見着北清從暗處緩緩走了出來,張丫頭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徹底的栽了。
“北清!你背叛我!”只不過稍稍愣神,張丫頭立刻就反映了過來,面上雖然狠辣,但是聲音裡卻是心虛了不少。一下子從最底層爬到了這麼高的位置,雖然她有些手段,但是到底還是稚嫩了許多。
“是你一直利用我。”北清說完,冷冷的瞟了張丫頭一眼之後,走到沈易安和顧念的面前,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屬下有罪,請主上懲罰。”
“該怎麼罰你,朕自然不會含糊。”說着,沈易安抿了抿嘴脣,微微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顧念,又搖起了扇子:“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是!”北清說完,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圖遞到了顧念的面前:“顧姑娘,這是真正的仙鶴冢圖。”
聽了這話,顧念愣了愣,下意識的接過了圖,看了看北清,看了看沈易安,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又看了看閆子安。
眼見着顧念看過來,閆子安不由得有些心虛了起來。說到底,大家最終還是都瞞着她一個人了,連他也不例外。
“陛下登基後,我因憂心陛下太過看重顧姑娘而心虛難安,偶遇張丫頭,她看出了我心情不佳,便主動提出陪我說說話。因爲平時在王府裡也經常見到她,我便沒有疑心。在我的印象裡,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便放鬆了警惕,是以,她找機會給我下了風月露……”說到這裡,北清的臉上露出了難堪的神情。
一旁的張丫頭已然鐵着臉,饒是如此,在北清看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微微動了動神色。
“我知曉是我自己沒有定力,但是風月露這種情毒帶蠱,雖然我大可一死了之,但是陛下剛剛登基,我作爲沈氏皇族守護者,終究是沒有放下心,是以,一次又一次和她糾纏不清。”
“前皇后那件事,說到底,也是張丫頭動的手。雖然陛下本想過讓她污了名聲逐出大煬,但是沒想過做得這麼絕情,真的讓她丟了清白。可是張丫頭把剩下的風月露都下給了前皇后……”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北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可名狀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張丫頭,那眼神,似乎帶着憐憫。
“陛下驅逐了前皇后,正式與烏月國爲敵,但是因這風月露的特性,恐怕從前皇后回國之後,整個烏月國也不會有臉再來犯我邊境了。”
顧念不懂風月露是什麼東西,但是既然是帶着蠱的情毒,她也知道,定然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只是聽到北清說起的時候,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沈易安,卻見到他面上冰冷,竟是毫無表情。
所以……男人真的都這麼無情嗎?
“爲了和張丫頭徹底斷了干係,我求陛下給她一個尊位,只是沒想到的是,陛下封了她爲貴妃。我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便想着去看看顧姑娘你。”
“我雖然擔心你成爲陛下的軟肋,但是卻從來沒想過真的殺了你。我只想你離陛下遠一點,這樣,陛下尚可成爲一個鐵腕君主。可若是陛下當真把所有的心軟都給了你,那麼他日一旦大煬有難,你便是陛下唯一的弱點。”
“雖然我一直不希望你離陛下太近,但是卻也希望你平安生活下去。我在天寧府找了一處院子,想要遠遠的觀望你一段時間,可是那天卻不知怎麼的,我準備去你府上守着的時候,卻怎麼都走不出去自己的院子。等我趕到的時候,就是你們看到的那一幕了。”
聽完了北清的敘述,顧念心裡莫名感慨。顧念曾經問過沈易安北清的來歷,他只說北清生來就是沈氏皇族的守衛,這是他這輩子的宿命,卻從來沒說過北清從何而來。雖然在玉華鎮的春風樓時,北清裝扮成女子,成了春風樓的頭牌蓮清姑娘,他也始終沒有半點怨言。
在顧念看來,北清這個人,是沒有什麼自我的。他認爲的對就是沈易安說的對,他認爲的錯,就是沈易安認爲的錯。這樣的人,本來做爲護衛作爲死士是十分好的,但是卻偏偏遇到了這樣的張丫頭。
在風月場所呆了那麼久,北清也瞭解了那些沒了清白的姑娘是什麼下場。或許就像她是沈易安的軟肋一樣,和張丫頭髮生了那種事情,張丫頭便也成了北清的軟肋。
“你當時爲什麼不解釋?”顧念想了許久,也只能問出這樣一個蒼白無力的問題來。
“我覺得那冒充我的黑袍人氣息熟悉,並且武功高強,我怕晚一步就來不及了,所以……”說到這裡,北清嘆了口氣:“那人,應當是端瑞王爺手下的人,我雖然沒有抓到他,但是卻在他的身上拿到了端瑞王府的身份牌。”
“一個身份牌能證明什麼!”雖然顧念知道這就是真相,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口反駁。她這一路走來,和沈景行一直是關係甚好的朋友,沈景行也幾次救她與危難之中,如今北清要說沈景行的手下殺了寧兒,顧念是怎麼都不能接受的。
“……”北清沒有說話,只是跪在原地,垂着頭,似乎在等候發落。
大廳一時陷入了詭異的靜謐之中,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有多餘的動作。不知道過了多久,閆子安突然清了清嗓子,道:“這件事,南漠應該知道吧。”
在一旁躲着不見人的南漠一聽這話,眉頭一皺,朗聲道:“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我也跟顧姑娘有同樣的懷疑。若是那人真是端瑞王府的人,爲什麼出來做這等事情,還會隨身帶着身份牌?”
南漠說的無疑是大家心裡的疑惑,北清也沒再說話,倒是一旁的張丫頭突然冷笑了起來。
“都說你們是一羣聰明人,我卻是沒想到,竟然這麼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