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北堂德潤黑色的鮮血重新變成鮮紅色,洛神醫才滿頭大汗的拔下了插在穆流蘇手臂上的針頭,沉着冷靜的吩咐道,“公主,請派人去弄一些紅蔘湯來給穆小姐補補血。”
“我這就去。”
北堂沁雨眼睜睜的看着穆流蘇暈了過去,心裡浮起了深深的愧疚,可是想到皇兄性命垂危,她硬生生的壓抑住了自己的關心。
“流蘇姐姐,你不要怪我。”
她在心裡默默的念着,走出屋子讓侍衛去準備了紅蔘湯去了。
“神醫,皇兄還有生命危險嗎?”
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北堂沁雨走到兄長的牀前,臉上依舊透着濃濃的擔憂,顫抖的手撫上了北堂德潤慘白沒有血色的臉上,柔潤,冰冷,她幾乎感覺不到溫度。
“公主請放心吧,王爺身上的毒素已經清理乾淨了,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洛神醫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一邊清洗着輸血管。
爲了給北堂德潤換血,他硬生生的從穆流蘇的身上抽掉了700cc的鮮血,也難怪她會昏過去了。
身爲醫者的他,心裡也不由得有了幾分羞愧,他是醫者,竟然爲了故人的囑託,將無辜的少女推入了危險的境地,實在有些太過分了。
“那流蘇姐姐呢,流蘇姐姐會有事嗎?”
北堂沁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轉過頭去看着穆流蘇慘白的臉,聲音有些冰冷顫抖,她同樣不希望流蘇姐姐有事情。
“這位小姐失血過多,暫時昏迷過去了,我再開出幾份補血的食譜,只要按照食譜合理進食,身體很快就能恢復了。”
洛神醫眼神透着絲絲的悲憫,輕聲的解釋道。
“那就麻煩神醫了,總之一定不能讓流蘇姐姐有事。”
北堂沁雨言辭懇切,帶着濃濃的關心,堅定的說道。
“我一定竭盡全力,請公主放心。”
洛神醫同樣對穆流蘇充滿了讚賞,當下義不容辭的答應了。
“那就多謝神醫了。”
得到洛神醫保證的北堂沁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冰冷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暖意,不再惶恐不安的跳動着。
送走了洛神醫,北堂沁雨親自端着紅蔘湯喂穆流蘇喝下,才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北堂德潤和穆流蘇醒過來。
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緊接着若蘭略微擔憂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公主,奴婢有事情要請求公主。”
“進來吧。”
北堂沁雨眉頭皺得緊緊的,聲音透着幾分無力。
若蘭低垂着頭,目光不敢亂瞟,聲音很輕卻又不肯讓人輕視半分,“公主,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小姐應該回府了,不然將軍會擔心的。”
“流蘇姐姐今天不能回去了。”
北堂沁雨一臉的疲憊,有些愧疚的說道。
若蘭本能的擡起頭來,看着北堂沁雨,目光不經意的移到不遠的牀上,只見她家小姐像沒有生命的瓷娃娃躺在牀上,她的心忍不住緊緊的揪了起來,“我家小姐到底怎麼了?”
她快步走到牀前,眼神發直的看着穆流蘇蒼白透明的小臉,發紫的嘴脣,心疼得想哭。
“流蘇姐姐爲了給皇兄解毒,放掉了很多血,她現在身體很虛弱,又還在昏迷中,不能輕易搬動的。等到明日她身體恢復一些了,再送她回去。”
北堂沁雨柔柔的聲音安靜的在房間內響了起來,“若蘭,很抱歉,本宮也是沒有辦法了纔會出此下策。”
若蘭苦澀的一笑,緩緩的開口,“公主不必說抱歉,奴婢知道一定是我家小姐自願的。”若不是自願,任憑誰也別想佔她家小姐的便宜。
“可是小姐晚上不回府,將軍那邊要怎麼交代?”
若蘭的眉頭蹙了起來,眸子深處溢滿了深深的擔憂,輕聲的問道。作爲一個大家閨秀,無論如何都不能夜不歸宿的。
北堂沁雨緊抿着脣,腦子飛快的轉着,“等會進宮之後,我會跟皇奶奶差人去告訴將軍,流蘇姐姐在壽寧宮住下了。就算你不說,本宮也絕對不會讓人壞了流蘇姐姐的名聲的。”
就是之前她們進王府的時候,選的也是一條最僻靜的小路,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人,只要她們不說,誰也不知道流蘇姐姐來了敬親王府。
“奴婢一切都聽從公主的安排。”
若蘭想了想,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悶悶的說道,還想說些什麼,北堂沁雨臉上已經溢出了狂喜的笑容,飛快的衝到牀前。
“皇兄,你醒了?”
北堂德潤的手動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溫潤琥珀色的眸子竟然深邃得一眼望不到底,他雙手支撐着牀,咬着牙想要坐起來。
嚇得北堂沁雨慘白了臉,急忙按住了他的雙手不讓他坐起來,“皇兄,你身體虛弱,不要亂動。”
“我怎麼了?”
即使剛從昏睡中醒過來,北堂德潤的聲音依舊溫潤清朗,宛若三月的春風吹拂在人的心上,撥動着心絃。
“皇兄,你中了陰陽奪命散,若不是流蘇姐姐用九轉還魂丹餵你吃下又在你的身體內注入了她的血,只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北堂沁雨仍舊驚魂未定,眼睛裡透着深深的恐懼,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北堂德潤忽然安靜了下來,清潤的目光落在旁邊的木牀上,窈窕纖細的少女安靜的躺着,像乖巧易碎的瓷娃娃,冰冷堅硬的心忽然就柔軟了許多,修長的手摸着手腕上纏繞的繃帶,輕柔而憐惜。
“沁雨,現在什麼時刻了?”
“酉時一刻了。”
北堂沁雨看了一下沙漏,輕聲的答道。
“你回宮去吧,出來這麼久,皇奶奶該擔心了。”
北堂德潤的聲音很溫柔,很軟,卻帶着絲絲的關心,望着唯一的妹妹。
“我也該回去了,那皇兄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有空多進宮看我。”
北堂沁雨縮了縮鼻子,眼底有着不捨,她不想離開皇兄,可是不能再拖了,再不回去宮門就要關上了。
北堂德潤的目光變得很柔和,緩緩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的,回去吧,別讓她又爲難你了。”
“那我走了,若蘭,叫上若語,跟我進宮去。”
北堂沁雨依依不捨的看着北堂德潤,狠狠心,轉身走了出去。
“可是我家小姐······”
“若蘭,你和若語必須進宮,難道你想讓別人知道流蘇姐姐是在敬親王府過夜嗎?”
北堂沁雨的神情充滿了嚴肅,盯着若蘭直接問道。
“當然不希望。”若蘭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急忙否認。
“爲了掩人耳目,你和若蘭若語跟我進宮。”
北堂沁雨斬釘截鐵的下了命令,又轉過頭去看着北堂德潤,輕聲的說道,“皇兄,流蘇姐姐今晚住在落花軒,你要照顧好她。”
“我一定會的。”
北堂德潤丰神俊朗的臉上一片認真,目送着北堂沁雨走遠了,才緩緩的坐起來,手腕翻飛,緞帶纏住了牀腳,身子一躍,落在穆流蘇的牀上,纖長的手帶着濃濃的愛憐,溫柔的撫在少女精緻絕美的面容上,輕聲的喃呢,“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