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歌搖頭苦笑,不知道把這傢伙救出去是福是禍。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能聽天由命。
“我要怎樣帶你出這山腹?”他問二狗子,此地來去自如,不知二狗子爲什麼會受限制。
“我帶你從另一個方向走,在路上我會爲你詳細解釋,到時你就知道了。”二狗子斂容摒氣道。
於是這一人一獸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速度很快,轉眼消失在來時的入口,向山腹更深處進發。
腳下馬不停蹄,迅如急雷,奔騰似電。猶似駕馭兩道長虹,穿梭在時空隧道中。
“這太初血精乃是難得的重寶,只可惜被大道之力禁錮,不可撼動半分,否則觸碰的人非死即傷。如果懂得適可而止,那還有性活着的可能,假使全都是貪婪之輩,死不足惜。”二狗子恨聲說道。
“你就是因爲這大道之力被困在這裡的?”戰天歌問道。
“嗯,不錯,正因如此才需要你的幫忙。”二狗子說道。
“那我可幫不了你。”戰天歌說道,能夠將整座山嶽懸崖給禁錮的人,實力高得離譜,他還沒自信到可以隨意動搖大道之力。人貴有自知之明,這點他還是有的。
“別呀!你只要打開一條細微的裂縫,我就能出來了。沒讓你把這太初血精凝成的山嶽都給毀了。”二狗子立即說道:“你想毀,我還不讓呢。”
“好,我全力以赴。”戰天歌做出承諾後,二狗子才放心。
很快戰天歌走出山腹,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鬱鬱蔥蔥,山清水秀的奇地。和起初貧瘠的沙地大相徑庭,多了幾分綠色。
回頭看了一眼高大的山嶽,他不禁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此地可謂終天地之靈秀,骨之魂力充沛,乃修行的絕佳之所。
“正好可以試一試突破淬骨境中期的實力。”他呢喃自語。
渾身氣勢暴漲,衣袂飄飄。十二個命輪正呼吸吞吐着外界的力量。他披頭散髮,根根如刺,鋒利如刀。臉色平靜如常,淡定從容。
四周的空氣仿若感受到戰天歌的變化,隨之狂風大作,樹木搖晃,好像要拔地而起,直入九霄。
他一拳轟出,凝聚九牛二虎之力的至高奧義,只見九頭夔牛兩隻猛虎,張牙舞爪地衝向遠處的巨嶽。
“吼吼……”
“哞哞哞……”
響聲震天動地,轟徹雲霄。九天中風雲大變,雷聲轟隆。
“砰,噗噗……”
只聽見幾聲悶響,山嶽中突然衝出一道赤芒。隨即傳來一聲響徹天際的怒號:“哇哈哈,老子終於出來了,我終於自由了,嗷嗚……”
這不是二狗子的聲音會是誰,得志便猖狂,就是最淋漓精緻的展現。
許久之後,這咆哮聲才停下來。二狗子也收斂了許多。來到戰天歌身旁,志得意滿道:“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儘管說。”
戰天歌也不客氣:“我想讓你護一個人周全,三個月,三個月後你可隨意離開,我絕不阻撓。”
“那沒問題,小事一樁。”二狗子滿心歡喜的答應道。
“那我們趕快出去吧。”戰天歌點頭,而後沒入林間,向遠方橫穿而去。二狗子緊隨其後,速度也快到極致。
戰天歌知道這百泉山中肯定會有大戰發生,帶着葉孤雪不方便。而且敵人實力都很強,他分身乏術,很難照管到葉孤雪,只能讓二狗子臨時充當一下保鏢。
他不知道二狗子怎麼處理一座山的太初血精,這是二狗子的事,自己無權過問,也不想幹涉。
走出這片蔥蘢翠綠的山林後,戰天歌看到許多人都向一個方向衝去,神色匆匆。而唯有一人與這些人走的方向相反。
此人正是尤劍飛,蓬頭垢面,萎靡頹廢,神色恍惚。
當看到戰天歌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喜出望外:“我,我……終於找,找……到你了。”他一把抓住戰天歌的手臂,如同鐵拷一般牢牢箍住戰天歌。
“你找我有事嗎?”戰天歌皺眉問道,他與尤劍飛只見過一兩次,算不上認識,而尤劍飛卻如此熱絡上來打招呼。
“有事?當然有事,哈哈……殺兄之仇不共戴天。”突然尤劍飛手中閃出一把金色匕首,橫側向戰天歌的頭部切來,速度之快,讓人猝不及防。
“哼!就憑你這點小伎倆。”戰天歌似乎早有所料,雙指一彈,一股勁道飛出,打落殺來的匕首,然後猛力一拳打向尤劍飛的胸口。
“砰!”
“噗……”
尤劍飛直接倒飛出去,口中不斷噴血,胸口肋骨斷掉幾根,鮮血淋漓。
“呵呵……原來你早知道我偷襲你。”他飛出去時,死死盯着戰天歌。直至落到地上,在地上推出一條巨大的痕跡,眼神從未變過。
“你對敵經驗欠缺,只要稍微有些實力的人都能看出你的意圖。”戰天歌說道,當尤劍飛跑過來時,眼神中雖然刻意隱藏了深深的殺意,但在戰天歌這種應敵無數的人眼中,無所遁形。
“咳咳。”尤劍飛咳出血塊,艱難地說道:“你說得對。我自小就不喜歡殺戮,但哥哥卻逼我練功,可每次我都偷懶。”
“如今哥哥死了,我也沒什麼好牽掛的了。”
“我本不想殺人,奈何人要殺我。”戰天歌長出口氣,這般說道。
“我明白哥哥不應該動貪念,貪婪只會使人迷失心志,走向深淵,無法自拔,從而忘了初衷。”尤劍飛痛哭流涕道:“以前他不是這樣的。我們勵志要匡扶正義,鋤強扶弱。”
“可是這天下不給我們機會,沒有實力,沒有權勢,你便寸步難行。想吃一頓飽飯都必須爲人賣命。”
“正義?如今還有正義可言嗎?”戰天歌有些恍惚道,親眼所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悽慘景象,他不敢再相信了。
或許有好人,但很多好人都被逼迫,只好同流合污,變作壞人。在這隻有惡人才能吃香喝辣的時代,好人並不多了。
“咳咳,哥哥來接我了,我要去見我哥哥了。”尤劍飛眼神迷離,癡呆地看着遠方,旋即說道:“有人想暗害你,你要小心。”話剛說完,便斷了氣息,就這麼死了。
“多謝。”戰天歌說道,一掌拍出,打向地面,只聽“砰”的一聲,地上出現個大坑。煙塵滾滾,沙石亂飛。
他把尤劍飛挪入坑中,又是一掌之後,地面恢復平整:“荒山野嶺間,希望你能安息。”
至此二狗子纔開口道:“這種情況,每天都有,你又能管得了多少?”
“的確如此。”戰天歌點頭,不可否認道:“其實死並不可怕,那股精神死了,纔是最可怕的。”
“世態炎涼,不知寒了多少心懷天下,一心只爲正義而戰的赤子之心。”
“他們只不過是這世間的滄海一粟罷了,人心不古,道德淪喪,空有一身武力,又有何用?”
“小子,這你就錯了。”二狗子制止戰天歌的話:“你可曾聽過拳頭大就是道理這句話?”
“太多了。”戰天歌喟然長嘆道,以武爲尊,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些他都明白。
“既然你知道,那不就得了。”二狗子道:“有了實力,你想讓別人怎麼做,他還不得乖乖的聽話。”
“這個天下本就是以武服人,如今的人崇尚武力,他們只會佩服強者,弱者只能被人踐踏。”
“要想有尊嚴的活着,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能制定規則。打造你想要的世界,守護你想守護的人。”
“守護的人?”戰天歌腦海中一片空白,自言自語道:“我有守護的人嗎?”
然而讓他吃驚的是,自己腦中出現的第一個人不是師傅,不是來到這個世界後所遇見的悅兒,漪婆婆。更不是癡心一片的伏珺情。而是一個虛無縹緲,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影。
那道倩影在自己腦海裡一直揮之不去,雖然模糊,但卻真實的存在。
“她是誰?”戰天歌不止一次的問自己,但始終找不到任何答案。只有對着這個人,他的心纔得到片刻的安寧,不再疼痛。
“誰?”二狗子完全被戰天歌的話給驚呆了,這傢伙自言自語都能說得這般投入,深情並茂。
“沒,沒什麼。”戰天歌老臉一陣羞紅,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動過情的他,心中卻有這番漣漪。
“唉!天下英雄,無人能逃得過情這一關,尤其是兒女之情。”二狗子突發這般感嘆。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不知有多少人毀在這上面,而且還無怨無悔,情之一毒,害人不淺。”
戰天歌聽了二狗子這傢伙不着調的話,心中有個邪惡的念頭:“以這混蛋能把人嚇死的模樣,還有母的喜歡他?”
立即趕緊搖了搖腦袋,把這想法給甩出腦中:“我們得抓緊時間了。”說着便向遠方奔去。
二狗子跟着他的腳步,問道:“什麼時間?”
戰天歌冷着臉道:“救人。”聲音冰寒,令人毛骨悚然。
雖然尤劍飛沒說是誰暗害他,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水墨生對雀翎勢在必得,決不會息事寧人。即便還有其他可能,但戰天歌認爲水墨生的可能要大一些,因爲尤劍飛曾經是水墨生的人。
而他在葉孤雪身上留下的印記已經被抹除。在進入太初血精凝結的山腹中,剛突破境界不久,這段聯繫就莫名其妙的斷了,因此他才提出讓二狗子保護葉孤雪。
現在他必須在最短時間救出葉孤雪:“千萬別讓她出什麼事,否則所有參與的人,一個也別想走出百泉山。”
葉孤雪不能動用武力,說到底與自己有些關係。假若她真因爲此事被人傷害,戰天歌心中有愧。
“救人?誰?”二狗子問道。
“你要保護的人,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戰天歌眼中閃出兩道寒光,腳下虎虎生風,神足通運轉,山川河流只在尺寸之間。
“明白。”二狗子似有所悟道。
必須爭分奪秒,在山腹中呆的時日已經夠長了,戰天歌不想再浪費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