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滅法世中飛掠的懸山速度開始變慢了,差不多有幾十息的時間,懸山好像徹底失去了動力,停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散發出的元力波動卻在呈幾何倍數暴增。
葉信的身形飛離懸山,停在千餘米開外的空中,默默的等待着。
片刻,一道黑幕突然從懸山內膨脹開,化作一座頂天立地的巨碑,懸山已消失不見,完全被巨碑籠罩在其中。
在天地間震盪的元力波動還在增強,當達到了某種臨界點之後,元力波動驀然轉化爲元力潮汐,在幾十秒的時間裡,悄無聲息的向外捲去,無所不至、無所不在,充斥在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而被元力潮汐覆蓋的空間,恍若已變成了失重的真空,無數砂石、樹枝樹葉紛紛揚揚漂浮起來,順着元力潮汐的力量飄向四面八方。
而下一個幾十秒,元力潮汐又在向着天道碑收縮,世界也恢復了常態,漂浮着的砂石、樹枝樹葉如雨點般落在了地面上。
幾次潮汐之後,在天道碑五、六千米開外,已經形成了一片由砂石樹枝壘成的高牆。
葉信有些吃驚,他沒想到真真的力量如此強大。
元力的逸散大概分爲兩種方式,一種是無序的波動,一種是有序的潮汐,前者司空見慣,修行到了圓滿境,就可以釋放出強大的元力波動了,而後者屬於神祇的領域,縱使現在的葉信也做不到。
鍾馗當年說過,天域神祇長眠時,神域會自然而然的逐漸趨於衰敗,所以在天域神祇甦醒之後,都會釋放出元力潮汐,以滋養神域中的萬物,而在神域中生活的修士們,將迎來一個盛大的狂歡節。
真真引發的元力潮汐,當然無法和天域神祇相比,神域內的元力潮汐可以覆蓋百萬裡、甚至千萬裡之遙,真真的元力潮汐只有五、六千米,但元力潮汐本身就是一個標杆,代表着境界。
一直以來,葉信和真真分工明確,葉信負責到處掠奪資源,抵禦外敵外患,而真真負責把資源轉化爲最純粹的能量,滋養小天界的修士,葉信和真真上升的速度這麼快,或許就是術業有專攻帶來的益處。
對天下絕大多數修士而言,必須兩手都要硬,既能在一次次戰鬥中佔據優勢,又要擅長轉化資源,如果真真進入別的大宗門修士,頂多會被人當成奶牛,雖然能贏得廣泛尊重,但絕對不自由,那些多修士嗷嗷待哺,想隨便休息、放鬆?門都沒有!尊重是建立在不停產奶的基礎上,不產奶了,尊重或許就變成了仇恨,俗世間不產奶的奶牛是什麼下場?
葉信進入別的宗門,也沒有好果子吃,他能打,但太聰明,不會輕易被欺騙、控制,宗門內既得利益的大佬們,怎麼可能喜歡這種人?他們會把葉信的價值壓榨到極致,發生衝突,便把葉信放出去衝鋒陷陣,回頭分紅,卻要層層盤剝,狗不能喂得太飽,否則就不聽話了,長得過於壯實,還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葉信和真真是天然的盟友,又因爲分享了無道者的輪迴之力,他們彼此能絕對信任,葉信把所有的資源都交給真真,至於真真如何使用,他從不過問,而真真也總是把最好的東西交給葉信。
在元力潮汐的不停沖刷中,天道碑一次次的縮小,最後變成了原形,只剩三米餘高了。
葉信長吸一口氣,釋放出自己的冥府,接着用神念裹住天道碑,使得天道碑一點點向着自己的冥府飄落。
天道碑的重量是無法估算的,幸好,他也算是天道碑的半個主人,可以勉強支撐。
不過,在天道碑沉入冥府的瞬間,冥府就像被看不到的巨錘擊中了一樣,劇烈震盪起來,無數殘破的枝葉漫天飛舞。
葉信的額頭出現了細小的汗珠,但冥府還在他控制範圍之內,接着他穩住自己的氣息,醞釀了十幾息的時間,劃開虛空,把冥府帶了進去。
上古遺蹟內,天地陡然開始劇烈搖晃起來,恍若發生了一場大地震,接着一座巨大的懸山極其突兀的出現在高空。
葉信的嘴脣顯得有些發白,但精神很振奮,這是他最後一樁心事了,然後他可以全力以赴投入到那場大收割之中去。
幾條人影從浮城中掠起,向着葉信這邊飛來,是謝恩、郝飛和漁道幾個人,他們各個欣喜若狂,距離老遠便迫不及待的叫道:“老大,這就是你說的上古遺蹟了吧?!“
“早就應該把我們帶過來了,這地方比小天界都強多了!”
“這裡好是好,但小天界纔是根本,我們應該把這裡的寶貝都移到小天界裡去。”漁道最冷靜,他的想法也正合了葉信的意思。
這時,浮城中傳出興奮的吶喊聲,無數人影躍空而起,掠向各個地方。
“這幫傢伙!怎麼突然就亂了?!”謝恩皺起眉:“不行,我得回去管教管教他們。”
“算了,今天特殊,讓他們到處撒撒野,明天再管束也不晚。”葉信說道。
遠方,任雪翎和危危目瞪口呆的看着遠方高空中的懸山。
“他竟然能把這麼一座大山從虛空搬進來?”任雪翎的聲音有些發顫:“這已經不是道法了,而是神通!”
“他已經煉出了神域,自然亦會有神通。”危危說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葉信到底是什麼來歷?!”任雪翎喃喃說道。
“管那麼多幹嘛?他把我們當朋友就行了!”危危滿臉都是不以爲意。
“你怎麼總像個小孩子一樣把事情看得那麼簡單?”任雪翎皺起眉:“此人對三十三天而言,已經是舉足輕重的了,難道不應該瞭解他的來歷麼?”
“我的雪翎姐姐啊……你什麼都好,就這個讓人受不了。”危危嘆道:“你太較真了,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搞得明明白白,知道一切前因後果,整天有操不完的心,何苦呢?“
“總比你這種小糊塗強多了吧?”任雪翎說道。
“糊塗是福,姐姐!”危危說道。
在另一方,計星爵和丁劍白也吃驚的看着懸山,他們都是虛空行走,當然清楚把那樣一座大山帶入虛空,再帶到這上古遺蹟中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不要說他們,連黃老都做不到!
“那山……我感覺有些眼熟。”丁劍白說道。
“眼熟就對了。”計星爵低聲說道:“你上一次就去從這裡把我叫出來,然後陪着你一起倒黴的。”
“哦……”丁劍白想起來了,隨後眼中露出感慨之色:“我原本就感覺他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現在可以更確定了,天帝鍾馗肯定是他的師尊,否則他絕不可能把這麼大一座山搬進來的。”
這時,謝恩等人向着這邊掠來,遠遠看到了計星爵和丁劍白,急忙落下身形,隨後紛紛向計星爵躬身施禮:“見過計大哥。”
計星爵含笑回禮,雙方寒暄了幾句,謝恩等人告退,又掠向遠方,這是進入上古遺蹟的正常反應,肯定要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在謝恩等人離開之後,丁劍白低聲說道:“他們爲何對你這般恭敬?”
“因爲我在董事局內坐第二把交椅啊。”計星爵得意的回道。
“什麼是董事局?”丁劍白急忙問道。
計星爵是過來人,便把董事局成立前後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丁劍白聽得很認真,隨後又問道:“董事局那麼重要麼?”
“當然了。”計星爵點頭道:“葉信和我說了很多遍,我也大概瞭解了他預先的構築,董事會是所有的核心,而董事局就是董事會的核心。”
“你是怎麼做上第二把交椅的?”丁劍白又問道。
“當時各方入股,我拿了……現在都記不清了,好像是拿了幾萬斤銀髓吧。”計星爵說道。
“銀髓?你拿了狗屁不值的銀髓,就做了第二把交椅?”丁劍白很震驚。
“此一時彼一時。”計星爵顯得更加得意了:“當初葉信的基業剛剛開創,幾萬斤銀髓已經不少了。”
“有這種好事爲什麼不告訴我?”丁劍白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和你說了啊,可你壓根不想聽,一定要我跟你走,忘了?”計星爵笑眯眯的說道:“然後現在怪我?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深入寶山卻空手而歸的失落感?懊惱無比對吧?”
“你這傢伙……”丁劍白已經在磨牙了,好像恨不得咬計星爵一口:“你當時……爲什麼看好他?”
“不是我看好他,是黃老看好他。”計星爵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神傷:“我並不知道爲什麼,但感覺黃老好像讓我與他走得近些,儘可能幫幫他,也多瞭解瞭解他。”
“不公平!我們都是虛空行走,爲什麼只告訴你,沒告訴我?”丁劍白也顯得很傷感。
“因爲你正在閉關。”計星爵嘆道,但他的嘆息給人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所以,我現在越來越相信運道了,你和我的差距,僅僅是你在閉關,而我沒有。”
“那我……怎麼做才能進入董事局?”丁劍白說道。
“你這傻子。”計星爵搖頭道:“你的星魂就是進入董事局的證明,董事局肯定是要擴大的,對了……我好幾年沒分紅了,不行,我得找他問一問,應該給我補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