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此言過謙了。”秋祥笑道:“前些日子我和秋將門談過一次,別的不說,陣斬莊不朽,前前後後可都是少帥全盤謀劃的,老朽沒別的本事,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秋將門對少帥的敬佩銘於五內,這個做不得假。”
“說到莊不朽,呵呵呵……”葉信發出笑聲:“經過那一戰,我總算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麼了,率百餘精騎、千里長驅、摧營破寨、斬將奪旗,你們還不瞭解這是多麼的暢快,如果坐在帥帳中調兵遣將……恐怕我就沒有什麼耐心了。”
“主上擔心的就是這個!”秋祥搖頭說道:“你是主將,豈可輕易犯險?!”
“所以父王纔會讓我和總院來擔任軍監,就是爲了看着你啊。”鐵書燈笑道。
隨後鐵書燈和秋祥又詢問了一些葉信對大羽國的看法,聊到中午,纔算告一段落,葉信回了葉家,而鐵書燈和秋祥返回王城,鐵心聖一直在等着消息呢。
不止鐵書燈,韓三昧、沈忘機、鄧知國還有官翰雨和王芳,大衛國決策層的核心,幾乎都在。
鐵書燈和秋祥你一言我一語,把葉信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隨後退到一邊。
“不喜歡坐鎮帥帳,只願披堅執銳、率軍衝殺麼?呵呵呵……葉信還是少年心性啊。”鐵心聖笑道:“幾位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才符合他的年齡。”官翰雨接道:“少年人精神旺盛,總要有釋放的途徑。”
“總院,葉信知道我繞過他提調天狼軍團的部屬,可有怨念嗎?”鐵心聖看向秋祥。
“主上,葉信的性格雖然驕橫了些,但絕無爭權奪利之心。”秋祥正色道:“在微臣看來,葉信胸有赤子情懷,或許……他認爲天狼新軍是主上一手操持的,調派兵員、籌集軍資,全是主上的心血,主上讓秋戒察提前趕往南線,也在情理之中,並無不妥之處。”
“哦?”鐵心聖的神色變得認真了:“葉信果真這麼想?”
“父王,別人不瞭解葉信,我對他可是太熟悉了。”鐵書燈站出來笑道:“從小到大,葉信很少主動向人挑釁,都是別人惹上了他,或者是在背後說過他壞話,然後他纔會找人算賬,雖然他做的事情風評很差,但有情可原。”
“主上,微臣還有一言。”秋祥又站了出來。
“總院,你儘管說。”鐵心聖含笑說道。
“秋戒察在九鼎城,主上可以直接頒下詔令,可如果葉信到了南線,主上的詔令依然直達天狼軍各部,不予葉信打招呼,葉信心中難免就要生出怨言了。”秋祥說道。
“孤對魏卷、對葉觀海,何曾做過這種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孤還是懂得的。”鐵心聖笑道:“這一次只是逗逗他,看他的心性到底老不老成而已。”
“如此,微臣就放心了。”秋祥說道。
“葉信說明年只會和大羽國拼消耗,難道孤還要再忍一年麼?”鐵心聖突然皺起眉。
“如果葉信狂言說明年便能摧毀大羽國的軍力,老臣是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坐鎮南線的。”韓三昧緩緩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葉信此言甚善!看得出來,他已深得兵道,兵道要義,說明白了其實就是一句話,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就算葉信確實有鬼神謀,戰力超羣,能擊潰大羽國的所有戰力,但天狼軍團也會變成一支殘軍,到那時候,他憑什麼佔住七彩湖?恐怕主動權就落在破山公寧高悟身上了,他怎麼說我們就得怎麼做。”
“韓太宰此言不假。”沈忘機不疾不徐的說道:“盟友是靠不住的,如果靠得住,且看現在的大羽國!幾十年的盟友,又何以鬧得這般分崩離析的境地?狼軍強,破山公寧高悟纔會遵守盟約,狼軍殘,破山公寧高悟不會介意在佔了大羽國的江山之後,再轉頭打我們大衛國的主意,自己吃不下,可以和大召國聯盟麼。”
“大羽國畢竟有七位上柱國級強者,這只是我們知道的,我們不知道的呢?”韓三昧續道:“如果發現大羽國有亡國之危,這些上柱國級強者必將拼死作戰,只靠一個葉信,是擋不住的,諸位想來也知道潘遠山是如何敗退的吧?”
鐵心聖心內哂然,韓三昧的話部分有些道理,部分純粹是胡說八道,另外的部分竟然有隱隱指責他的意思。
見大羽國有亡國之危,那些上柱國級強者必將拼死作戰?不要說別人,連他鐵心聖都知道樹倒猢猻必散,這一次他御駕親征,最後是贏了,葉信奇襲大召國後方,陣斬莊不朽,讓大召國的軍隊再無鬥志,如果他輸了,那怕僅僅是一場,大衛國的這些世家說不定就要想辦法謀求自己的後路了,甚至會主動向蕭魔指遞眼色。
至於點出潘遠山敗退的內幕,是指責他到了大衛國最危險的時候,還在隱藏自己的實力,等發現潘遠山的血山軍團矛頭直指九鼎城,迫不得已,纔出動了那兩位麻衣老者。
事實上不止是小福子,那兩個麻衣老者也在儘可能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但到了戰場上,是瞞不住的,他們的任務是直闖中軍,擊殺血山軍團主將潘遠山,而沈忘機和王芳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眼睜睜看着血山軍團中軍突然大亂而不知究竟?
這個消息已經傳開了,在各個世家當中引發了軒然大波,他們都爲鐵心聖的心機和忍耐而吃驚。
上柱國級強者屬於戰略性武器,鐵心聖是誤打誤撞,正巧給與血山軍團重擊,按照常理,他應該帶着那兩位麻衣老者出征北線,那麼大衛國的上柱國級強者就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鐵心聖、官翰雨、韓三昧、魏卷、鄧知國,加上那兩位麻衣老者,又怎麼會被唬得膽戰心驚、步步爲營?早就全軍進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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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信返回到葉家,一覺睡到黃昏,葉隨風回來了,而且聽到葉家門外嘈雜聲非常大,他心中詫異,快步迎了出去。
葉家門前的街道上,竟然停了幾十輛馬車,已經有十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女站成一排,還有不少宮中的武士正從馬車上搬着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葉信明白了,但還是順口問了一句。
“都是主上的賞賜,我沒辦法回絕。”葉隨風苦笑道,這個時候他也沒時間和葉信說話,轉身指揮那些武士們把東西放在相應的地方。
葉家人丁有些凋零,這和葉觀海、葉隨風的性格有關,他們終生只有一妻,沒有納妾,也就用不找蒐羅大批家丁,幾十個僕役足夠了,自從葉觀海遇害之後,年輕力壯有未來的都投靠了別的人家,只剩下一些老家丁,從某種角度說,他們也是沒辦法,年紀已大幹不動重活了,投了別處也不會受人待見,不如留在葉家,靠着以前的情義養老。
薛白騎走到葉信身邊,低聲說道:“聽二爺說,這一次主上可是賞了大人二十個宮女呢,還有不少金銀細軟,對了,大人看到那金色的箱子了麼?裡面裝着二百顆入品的元晶,應該是給葉玲準備的,等到葉玲根基穩固,可以淬鍊本命技,我們就用不着四處爲她蒐羅元晶了。”
“這些倒是不算什麼。”郝飛用下頜點了點:“大人看到這些武士了麼?應該也是主上欽點出來的,讓他們進葉家,應該是給大人做家將啊。”
“那些宮女你們有喜歡的,就挑幾個回去。”葉信淡淡說道。
“有賊心沒賊膽啊,誰知道她們當中有哪個是布衣衛?”薛白騎笑道:“還是算了吧,如果以後連夢話都不敢說,那活着就是遭罪了。”
“要看好她們,不能讓她們接近葉玲。”郝飛低聲說道。
“用不着這麼小心。”葉信搖頭道:“等我出征的時候,所以的狼騎都要跟着我一起行動,葉玲也在軍中,她們就留下來守着這個空殼吧。”
“溫容也要帶着走嗎?”只有薛白騎對葉信的計劃大致有些瞭解,他知道溫容是很關鍵的一環,準確的說,溫容就是那柄弒君的刀。
“當然要帶走。”葉信說道:“不過,鐵心聖會阻攔的,他已經吃夠了父帥和魏卷的虧,這一次重整天狼軍團,他一定要想方設法打破世家把持軍隊的陋習,讓天狼軍團變成真正屬於他的軍隊,服從他的指揮和調遣,甚至是要做到隨意更換主帥。用資源去制衡……這種辦法對鐵心聖來說太原始了,無法滿足他的控制慾,他希望自己的意志能一直傳遞到每一個士兵身上,呵呵呵……他這種人我見過,也仔細瞭解過,他的想法我可以做到了如指掌。”
“這麼說……要開始了麼?”薛白騎嘆道。
“要開始了。”葉信也嘆了口氣:“只希望……不要留太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