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本來是聽說葉信已經出關,所以派人去見葉信,如果葉信有空,他就要擺開酒宴,畢竟之前和葉信的關係不太好,應該多聯絡聯絡感情,誰知道葉信很快就主動上門了,他吃驚之餘,急忙迎出了掌宗府。
進入客廳,葉信與玄山分頭落座,還不等玄山說話,葉信的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玄山若有所思,急忙讓周圍的修士全部退出去。
“葉太清,可是出了什麼事?”玄山低聲說道。
“玄山前輩,太清宗的府庫中還剩多少金丹?”葉信緩緩問道。
提起這件事,玄山立即變得愁眉苦臉了,他的藥爐在寶莊被星殿的高問鼎所毀,從那之後,太清宗的丹藥就斷流了,這段日子以來,太清宗每日所消耗的丹藥,都是靠盟友幫忙,要不然讓玄體去找光明山。
當然,幫忙不是找人討要丹藥,真的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人家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最多幫一次兩次,再去騷擾,人家就不會理睬你了。
玄山是帶着元液和四神草過去,借用人家的藥爐煉製丹藥,問題在於,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大藥師手中的丹爐,和尋常藥師的丹爐並不一樣,前者已擁有了靈性,後者只是一個鐵爐子,換句話說,上品丹爐,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生命是會感到疲憊的,玄山帶着許多元液和四神草過去,沒日沒夜的淬鍊丹藥,然後道謝離開,等他走了,人家只能把丹爐送入法陣中封存一段時間,也就是養爐,等丹爐的靈氣恢復,才能再次淬鍊丹藥。
如此,會耽誤人家宗門自己的大事。
現在的情況更糟糕,因爲光明山和星殿已經大打出手,幾位太清商議過之後,已下了封城令,任何修士都不得外出,爲了防備隨時可能爆發的戰事,連太清自己也不能動,必須時時鎮守浮城,這樣更是坐吃山空。
玄山不知道葉信爲什麼問這個問題,他遲疑片刻,搖頭道:“已經快要耗盡了,府庫中足純的一轉丹應該不到一千顆。”
“想找個丹爐就這樣難麼?”葉信嘆道。
“談何容易?”玄山苦笑道:“真正的上品丹爐,都是大藥師自己用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時間慢慢養出來的,誰會捨得轉手?就算有人要賣,也輪不到我們買,光明山和星殿出的價,讓我們只能望之興嘆。”
葉信沉吟片刻:“我這次回來,看到藥田已經開始收割了,府庫裡藥材肯定不缺吧?”
“當然不缺,不止是府庫裡裝滿了,連城中五十多個藥鋪的庫房也都用上了。”玄山說道。
“前輩上一次去大丹宮,就是爲了借用他們的丹爐淬鍊丹藥吧?”葉信又問道。
“是啊……”玄山再次露出苦笑:“我這張老臉啊,這一年裡算是丟盡了,到處求爺爺告祖宗的,不過,幸好往日積下了一些福緣,至少今年他們不會掃我的面子,等到明年,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丹爐,偌大的浮城就維持不下去了。”
“我有一個朋友,現在就在浮城,她有一個上品丹爐。”葉信說道。
“你確定是上品?”玄山吃了一驚。
“絕對不會差。”葉信說道:“前輩用我朋友的丹爐試一試?”
“好。”玄山立即站起身:“帶我去找你朋友。”
“前輩直接帶着藥材過來吧。”葉信說道:“我的朋友至多在浮塵逗留一兩天,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帶多少藥材?”玄山問道。
“越多越好。”葉信說道:“那我也先回去了,在外面法陣裡等着。”
葉信回到掌宗府,立即命人找來北山列夢和山炮,鬼十三去了麒麟社,外門護法之位出了空缺,葉信選定了山炮,現在山炮已經是外門護法了。
隨後葉信接連下達命令,讓北山列夢去把外門法陣清空,並且封閉法陣,任何人不得進入,又讓山炮去外門各處的藥鋪,把所有的藥材裝車運往法陣。
接着葉信和溫容進入法陣,時間不大,玄山也到了,他一頭霧水,見面就向着葉信叫道:“葉太清,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弟子和藥童都被北山護法擋在外面了!!”
“前輩稍安勿躁。”葉信說道:“此事關係重大,等一會我自然會給前輩一個解釋。”
玄山穩了穩神,視線落在了溫容身上,隨後又把視線移開。
這時,北山列夢和山炮還有李猜親自趕着幾輛馬車接近了法陣,然後他們還要親自負責卸貨,雖然他們都是修士,各個力大無窮,但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才把所有的藥材全部安放在法陣外。
“玄山前輩,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道侶,這位就是我太清宗的玄山太上。”葉信說道。
“見過前輩。”溫容略躬了躬腰。
玄山一愣,急忙笑道:“葉夫人莫要客氣,都是一家人。”
“前輩,我也明說了吧,今日之事,如果傳揚出去,內人恐怕就要陷入有死無生之境了。”葉信緩緩說道:“所以,晚輩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前輩海涵。”
“葉太清有話儘管說。”玄山鄭重的說道。
“前輩要發下一個毒誓,今天在這裡看到的任何事情,都絕不能對第二人說起,哪怕是其他太清!”葉信說道。
“這個簡單。”玄山說道:“今日之事,玄山必定守口如瓶,有違此誓,玄山一門上下,盡墮入寂滅!”
玄山沒想那麼多,既然葉信有保守秘密的要求,那他肯定會做到,發個毒誓也不算什麼。
“好。”葉信鬆了口氣,,隨後看向溫容:“夠了麼?”
“差遠了。”溫容說道:“應該再運來二、三十車。”
“葉夫人是指……這些藥材還不夠?”玄山愣了愣:“老朽最多淬鍊二十爐丹,元力就會耗盡了。”
“前輩還想淬鍊二十爐丹?可這些藥材連小半爐都不夠的。”溫容說道。
接着,溫容擡頭看向上空,估算着高度,隨後一揮手,一道霞光便從她的身體中逸散出來,凝成一座幾十米高的巨爐,巨爐以一種無上的威勢落在法陣之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聲。
玄山的頭髮都快要豎起來了,身形險些向後一屁股跌倒,如果溫容亮出的是一件法寶,他倒是可以接受,可如果說這是一隻丹爐,那就太過聳人聽聞了!
“這……這這這這……這是丹爐?”玄山的嗓音變得異常尖銳。
“難道前輩沒有嗅到丹香麼?”溫容反問道。
溫容亮出來的就是天地九鼎中的母鼎,一直被安放在大衛國九鼎城的王宮之中,因葉信久離,威懾力有所降低,鐵心聖的女兒鐵卉真勾結一些舊黨,試圖謀反,控制住葉玲的生母鄧巧瑩,溫容聽到消息,帶着薛白騎、柳隨風返回蠻荒之地平叛,也是她的運道,正值天地九鼎在無數年中汲取到了足夠的元氣,溫容衝入王宮,因機緣巧合,最終煉化了母鼎。
玄山呆愣了足有十幾息的時間,總算醒轉過來了,隨後跌跌撞撞向外衝去,身爲大藥師,從濃郁的丹香、從古樸而又浩瀚的元力波動,不難認出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寶物,但丹爐的形狀完全顛覆了常理,所以纔沒辦法相信。
玄山到了外面,把自己的金令交給玄山門的弟子,讓那些弟子再去運送藥材,隨後又匆匆忙忙進入法陣。
當玄山的視線再一次落在母鼎上時,那種眼神已接近一種瘋狂的膜拜了,大藥師面對上品丹爐,通常會不由自主生出佔有的貪慾,不過,當上品丹爐強大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就會讓大藥師感到自慚形穢了。
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心中只有敬畏,絕不會想到去侵佔。
“葉夫人,我……我能走近一些嗎?”玄山吃力的問道。
“無妨,前輩隨意。”溫容回道。
“想不到……這就是天地九鼎的真面目……”葉信輕輕籲出一口氣。
當初知道溫容煉化了天地九鼎,可以用子鼎去戰鬥,並且戰鬥力非常強大,他已經很震驚了,現在親眼看到霞光繚繞的母鼎,那份震驚已經變成了震駭。
“無獨有偶啊……”溫容發出嘆息聲。
“無獨有偶?這是什麼意思?”葉信一愣。
“天地九鼎來歷非凡,你的殺神刀呢?來歷就簡單了?”溫容低聲說道:“還有,蕭帥的法門又是什麼來歷?老十三能靠自己的血肉蓄毒,這種法門是他自創的?你有沒有接觸過從其他浮塵世升上來的修士?我那邊有幾個,他們的浮塵世相對要平淡得多,至少不會蘊生出這麼多怪物。”
“怪物?那你也是怪物了?”葉信嘴裡在說笑,心中卻在沉思,殺神刀的來歷確實是非常古怪的,他一次次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殺神刀,然後把殺神刀拋掉,但殺神刀始終跟着他。
“直到我聽說了妖皇遺寶,突然有所感悟。”溫容低聲說道:“或許……我的天地九鼎,你的殺神刀,蕭帥的法門,等等都來自一個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