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啊,你知道自己是人嗎?”
“喵!”(開心地喝肉湯)
“那你會操控人類的軀體嗎?雖然貓形態我們養你比較簡單,但你應該也不想一直都維持貓的狀態吧?”
“喵!”(吃了一顆肉丸後點頭)
“那好,現在我們要給你準備登記戶口,對你的人類軀體做一些髮色和容貌方面的僞裝,你既然聽得懂話,那等會我給你幾套方案看,伱自己選如何?”
“喵……”(有些不安)
霍清這個時候還沒發現,他興致勃勃地拿出水鏡,給對方看了至少十幾套不同的改裝方案:“你來看你喜歡哪一種!不過你也可能還沒有學會什麼叫做審美,所以如果你分辨不出的話,我們會先幫你進行改裝。”
“別擔心,等以後你自己有了自己的喜好後,我們肯定會讓你自己改裝的——歸根結底,你幫我們找到了夜龕幫的寶庫,那寶庫裡的善功自然就有你一份!”
“喵……喵?!”(極其不安地後退,惶恐地蠕動,縮回角落,哈氣)
“誒?”
到這一步,霍清就有些困惑了:“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白貓一直都很配合,表現的也的確是人類的智慧,完全聽得懂安靖等人說的話,但不知道爲什麼到這一步就突然不配合起來,甚至表現地非常害怕。
“爲什麼啊?”
念泉也有些奇怪,他們又問了好幾遍白貓相關的問題,卻直接把白貓問的跑去鑽紙箱裡去了。
“這還不簡單,你們倆對它太好,它害怕了。”
和鐵手鏽羽聊完合作,安靖回過頭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他有些好笑地站在兩人身側,看向紙箱裡面瑟瑟發抖,似乎只有在狹隘幽閉環境中才能得到一絲安全感的白貓,搖頭道:“它本質上是人,人就會有心理問題,霍清你想想你自己,你當初被我救的那段時間,不也是差不多嗎?”
“一個勁兒地想要報答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拿來報答我,我拿你當朋友,你還覺得不自在。”
“現在它也是這樣,你們對它太好了,它反而覺得自己不配,自然就不自在。”
這話一出,霍清頓時就臉紅了,而念泉的神色也不太自然起來。
安靖看向白貓,口中卻還在和霍清講話:“你長輩雖然不做人,但終究還是曾經把你當侄子照顧的,而這位就不一樣了,我不清楚它——她從一開始就是克隆人,還是其他來源的靈魂,總之,她從一開始就生在地獄。”
“經歷了那麼多最黑暗的時刻,你對她太好,她反而無法接受,就像是你們倆一開始都不太適應我的善意那樣。”
“明白了明白了。”
霍清連忙請安靖別說了,他完全懂了——兩個人都很明事理,說清楚了他們比誰都懂。
不過,話至此處,安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爲什麼霍清的那個長輩,鐵手和鏽羽的兄弟,那位大槍會變成那樣?鐵手和鏽羽對霍清的好是真的視作自己孩子的那種好,而以霍清的成長情況來看,至少他在父母雙亡後交給大槍照顧的那段時間,大槍也的確是對他是這麼好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槍變成了最後那樣?他又爲什麼會有這種變化?
安靖陷入沉思,他感覺到,這可能是一個頗爲關鍵的點——鐵手等人不太在乎,是因爲他們見慣了人的背叛和墮落,但安靖也很清楚,任何墮落都不會沒有原因。
“或許別有隱情,但已經太久了。”
安靖心中頗爲遺憾,這大概是他剛剛救下霍清時可以做的‘支線任務’,背後肯定有一個類似‘火鴉侵入安全區’一樣的相關事件。
安靖也並非是完美之人,錯過了相關的事件窗口就是錯過了,現在來看,火鴉和金烏與仙古遺蹟有關,而大槍背後,應該就和幫派與公司這邊有關了。
“或許……鐵手他們隱藏的身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安全。”
想到這點後,安靖琢磨了一會,還是趁着霍清和鐵手鏽羽都在,將自己的猜想直接告訴了他們。
“你這麼一說……”
鐵手一開始有些驚訝,但聽完安靖的推測後,他也陷入了深深地沉思:“的確沒錯。大槍他雖然人有點問題,但最多最多也就是自由散漫慣了外加點貪財,卻也不至於說壞到非要逼死霍清的程度。”
“那時他似乎非常需要善功……”霍清也回憶起來:“大槍叔那時候其實錢已經不少了,身上法器和丹藥都不少,我給他做賬的,他身上至少有五千左右的善功,這都足夠弄來一個城裡的身份了,但他還是非常缺錢的樣子。”
鏽羽則是沉默了起來。她前些年一直都潛伏在玄夜城的貧民窟和無法地帶,安靖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有些奇怪,當年莫名其妙過來追殺她的那些人,是不是也看穿了她的歸義軍身份。
大槍的發瘋顯然不是一個孤立事件,而是和她被襲擊,鋼骸被迫前往荒野一樣,是一個大事件的一部分。
但若是公司發現了疑點,那她早就被抓了纔對,不至於這樣打草驚蛇——集團做事,可不需要講究證據。
除非……
(是軍內的問題嗎?的確,前段時間的真符事件,軍內明顯有叛徒……大槍那時候就被影響了?)
得到了安靖的提醒,鐵手鏽羽都表示感謝,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思維盲區,但卻足以救命,他們打算回顧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動作有沒有破綻,也沒心思寒暄了。
天元界的收尾,差不多就是這樣。
因爲安靖明面上還在閉關,閉關個半年都很正常,不會有人打擾,三中那邊甚至特意爲安靖開放了可以在家中瀏覽藏書室中典籍的權限,可謂是非常貼心。
而將白貓換回人類的身軀並不難,這在懷虛界可能是一個高端技術,但在天元界,隨便哪個非法天機醫師就能搞定,甚至霍清自己學一下,讓念泉打個下手也能輕鬆搞定、 公司的試探消停了,仙古遺蹟那邊,鋼骸和曲通也建好了營地,如今也沒什麼大新聞——甘淵海和金烏,乃至於昆妖都沒有動靜,雖然誰都知道它們肯定是要搞什麼大動作,但目前的確風平浪靜。
霍清和念泉要修行新功法,也要逐漸掌握自己新得到的命格神通,這也需要時間來慢慢熟練。
天元界進入了平緩期,直到四城大比,亦或是仙古遺蹟異變之前,都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做好萬全準備,改造好了所有的法器武器,安靖便要回到懷虛界。
不過,鑑於自己上一次一回去沒過多久,就遭遇了巡查尋找自己的人,安靖也打算做一些應對。
一段時間後。
懷虛界。
一望無際的曠野上,一輛小車行走在浮雲之下,明晃晃的金光照射在這輛大蓬車頂端,改裝過的動力偃傀運轉着履帶,拖拽着它前進。
三個塵黎打扮的年輕人坐在車廂中有說有笑,甚至打着牌,但是在傍晚時分,他們原本輕鬆的面容就變得緊張起來。
因爲夕陽落下的方向,突然出現了一小隊人馬。
“前面的商隊,停一下!”
幾個穿着明鏡宗外門弟子服飾的武者騎着馬來到了大蓬車前,他們嫺熟地截停了這輛天機小車,然後拿出了令牌:“前面便是‘紅塔城’管轄範圍,最近這段時間戒嚴,你們得登記才能靠近!”
“啊?”
三人對視一眼,其中有兩個是真的驚訝,而爲首的那位道:“怎會戒嚴?前些日子霜劫結束,上宗那邊不是說了,免稅三年,自由貿易嗎?”
一邊說着,他們一邊讓開,任由幾個宗門弟子檢查,且去登記了一下自己的姓名。
【喬玄】
聽見這話,那幾個明鏡宗弟子笑了來,因爲他們一聽就知道,這幾個人顯然是家中和宗裡有點關係,但還沒怎麼行走過江湖的年輕娃。
而且,這三個人,人數不對,實力都是內壯左右,命格屬性也不太對,不是他們的目標,便也懶得刁難糾纏,痛快直言道:“此一時彼一時,怕你們不知道,最近周邊鬧天魔,有很多魔人潛伏在城內,目前宗里正在排除呢。”
如此說着,檢查的弟子也回來了,低聲道:“都是些大辰那邊的特產和靈布,還有些藥草什麼的,質量不壞,但也算不上好,比不得宗裡,應當是自家種的,而且就是這麼一旬內才採摘的。”
“那看來沒半點嫌疑了。”
聽到這裡,巡查隊的外門弟子徹底打消懷疑,他語調和緩道:“看你們似乎是要進城做生意,還是勸你們回頭,找個安全的地方待個半年——沒半年時間,這些魔人是剿不完的。”
如此說着,他順手從車廂裡拿走了一包精裝草藥,動作嫺熟無比:“就這個消息,算救你們一命,拿你們一包草藥不過分。”
“走了!”
登記完畢,他們便呼喝一聲,騎馬離去。
“魔人……”
而大篷車旁,三人重複着這個詞彙。
‘喬玄’,也即是安靖眯起雙眼:“天魔作亂,魔人潛伏?這就是爲什麼宗內亂的還沒搞完清洗?感覺也沒那麼簡單……”
而另一片,幫安靖僞裝身份,卻意外見到了和他們想象不一樣的懷虛界情況的霍清和念泉也湊近過來:“需要幫忙嗎?你們這邊似乎天魔比咱們那邊還多啊?”
他們雖然搞不太清楚懷虛界這邊究竟什麼情況,但只要是在打天魔,那就至少算得上是友軍。
“需要的話會喊你們的。”
安靖自然不會和自家兄弟客氣,不過懷虛界的事,還是他一個人行走比較方便:“現在差不多就可以了,咱們往回走,過段時間後,我一個人拿着登記的名單過去就行。”
“聽你的。”
既然安靖堅持,那兩人也不會強求。
於是一段時間後,這輛大篷車便調轉回頭,朝着來的方向走去。
直到它步入山林小路,徹底消失不見。
然後,一個與天地混同,哪怕是武者集中注意力也很難看見的身影從中走出。
披掛天元界的自動迷彩服,安靖做好了萬全準備。
是時候潛入紅塔城周邊看看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