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凝已經聽不見耳邊的哭聲了,她的心裡只有那麼一句話在反反覆覆的響起,我不想再見到你。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結着冰的利劍,紮在了她的心上,她絕望的,永遠都不想再醒過來,以至於完全感覺不到‘肉’體傳來的破碎般的疼痛。
看着手術室外的紅燈,鄭學雲已經哭暈了好幾個來回了,她怎麼也不能接受,短短几分鐘,自己的‘女’兒就出了車禍,重傷昏‘迷’。
江寒雪身上全都是血,他把白芷凝送到醫院之後,才通知歐陽告訴她的親人,他也給凌西墨打了電話,可是根本就聯繫不上。
凌西墨就像人間消失了一樣,誰都找不到他。
過了好長時間,那盞紅燈終於滅了,一個大夫走了出來。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說話的是白青海。
“沒什麼事,骨頭都沒什麼問題,就是失血過多,要昏‘迷’一段時間。”其實這樣的結果醫生也很意外,被那麼大的車撞了,身上竟然一根骨頭都沒斷。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奇蹟,那是因爲江寒雪在第一時間,就用法力,將她的骨頭都接好了,只是,雖然身體上並沒有什麼大事情,可是她的心傷卻不是那麼容易好的,他在送她來醫院的路上,他就發現,白芷凝的魂魄在慢慢的消散,她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聖尊。”歐陽雲端,把江寒雪拉到了一邊,輕聲的問道,“我家老闆,跟夫人,是怎麼回事啊?”
“唉!她不是常羲,她是青黛。”
“啊?”聽到這個消息,歐陽雲端也是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怎麼可能?青黛她,她應該還在十九層,怎麼會?”
“十九層?她當年不是被大哥殺了麼?”江寒雪忽然間覺得自己可能是少知道一些事情。
歐陽捂着嘴,知道自己說漏了。
“趕緊說,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其實,呃,青黛沒死,老闆當年覺得,死太便宜她了,所以,就……”歐陽也不知道把這事都說出來,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就怎麼樣?”江寒雪追着問道,他是一定要知道的。
“就給她吃了半個魂‘玉’,然後就扔進了十九層。”
雖然歐陽說的很簡單,但是江寒雪一聽,直接就打了個冷戰。
自從常羲離世,已經是過了三千年了,也就是說青黛被關了三千年,十九層是在十八層地獄之下一個隱秘的空間,那裡沒有一絲光,沒有一絲聲音,那裡就是一個黑暗的墳墓,而且他還給她吃了半個魂‘玉’,他是想把她關到天荒地老麼?這的確比殺了她更加可怕。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江寒雪已經猜到了,凌西墨此時肯定是去了十九層。
“除了我,再無一人知曉,不過呢,現在您也知道了。”歐陽的臉‘色’‘陰’晴不定的,他也在納悶,說夫人是青黛,可是她是絕不可能,從那裡逃出來的啊,而且還轉世成了常羲的樣子,這不‘科學’。
“我知道他在哪了。”江寒雪說完就風一樣的消失了。
冥界,十八層地獄之下。
江寒雪是來過這裡的,當年也只是好奇什麼纔是第十九層,所以硬是‘逼’着凌西墨帶他參觀了一次,不過就一次,他就再也不想來了,因爲他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就感受到了那裡無盡的絕望之氣。
踩着地上是黑‘色’的焦巖,厲風颳在身上,生疼生疼,江寒雪的‘精’神穿越了空間的壁壘來到了這個寸草不生的空間裡。
果然,凌西墨就在這。
江寒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着他的走去,可是越離得近,他越是覺得呼吸困難,如果被扔在這個地方,絕對是世間最殘忍的事情。
“哥!”江寒雪終於走到了凌西墨的身邊,在凌西墨的腳邊,是一個黑‘洞’‘洞’的大窟窿,這裡就是十九層唯一的入口,當然也是唯一的出口。
“她逃走了。”凌西墨知道,江寒雪能來這裡,一定是雲端告訴了他關於青黛的事情。
江寒雪低頭向下看去,在那幽深的‘洞’‘穴’裡,竟然長出了一朵巨大的蓮‘花’,散發着柔和溫暖的白光。
“那是?”令江寒雪吃驚的還不止這一株蓮‘花’,他看見那‘洞’‘穴’的深處,放着一條散發着黑氣的鐵鏈。“原來絞天鏈在這。”
他口中絞天鏈是上古天帝打造出的法器,那是用來懲罰犯了天條戒律的神或仙的,一旦被它鎖住,被處罰者,將會時時刻刻感受到,他生平所受過的最大的痛楚。
“哥,你……”江寒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青黛的確有錯,但是一命還一命也就罷了,沒想到,她竟然在這裡忍受了三千年的千古酷刑。
“你想說什麼?說我太狠?”凌西墨轉頭看向江寒雪。
“……”
“她爲了一己‘私’‘欲’,殺了常羲,她毀了我的一生,難道,我就不能對她狠麼?哼!不過還是百密一疏,讓她從這裡逃走了,逃就逃了,她爲什麼還要變成常羲的樣子來騙我,她對我的傷害還不夠麼?”凌西墨的眼睛裡擎着眼淚,他的愛,他的恨,全都‘交’織在了一起。
“哥,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放過青黛,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她不可能自己逃出來的,還掩飾成了常羲的身份,一定是有人幫了她,這一定是‘陰’謀。”凌西墨沒有回答江寒雪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的確,一定是有人幫了她,但是現在事已至此,她轉世了,她現在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白芷凝,你不應該這樣對她,這不公平。”
“江寒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來教我。”
“是,我的確沒有資格管你的這些事情,我到這裡來,只是想告訴你,她快死了,她離開之後就被車撞了,雖然,我接好了她的所有骨頭,修補好了受損的臟器,但是,她沒有一點活下去的‘欲’望,她一心求死。”
“她的死活,跟我沒關係,我不殺了她,就已經是仁慈了。”
江寒雪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他曾經那麼愛她,結果現在棄之如草芥。
“好!都是我多管閒事,我大概再也不會去人間了,你保重。”這話一說完,江寒雪就消失了。
凌西墨看着江寒雪剛纔站的位置,終於是把他氣走了,他臉上的僞裝也漸漸的褪去,眼淚瞬間傾瀉而出,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一個絕境,他的眼前全都是跟白芷凝的過往,卻是沒有一絲常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