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凝已經不記得,是怎麼從死亡谷裡出來的了,她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厚厚的毛氈上,身上還蓋着一條溫暖無比的羊毛被。
冥界跟死亡谷裡發生的那些事情,就好像是一場不堪回首的噩夢,然而,她卻十分清醒的知道,那並不是夢,那是真實的。
西墨,顧大哥,他們,他們在哪?
一想到這裡,白芷凝就迅速的坐了起來,這時她纔看清楚,這是一間藏民的白色帳篷。
她迅速的穿好鞋,也顧不上穿外衣,撩開了棉門簾,就走了出去。
可就在她走出帳篷的那一刻,她差點就被嚇暈了。
帳篷外面,蹲坐着一隻通體銀白色的,巨狼,個頭大的,好像比白芷凝都高。
還沒等白芷凝喘第二口氣呢,眼前的這隻白狼,就發生了變化,一身潔白的狼毛,逐漸褪去,轉眼間,變成了一個穿着深藍色衝鋒衣,身材修長,一臉清冷的男子。
“聖尊在等你,跟我來吧。”說完,就轉身,朝這間帳篷的後面走去。
白芷凝也來不及問他是誰,也沒辦法拒絕,她只能雙手抱着胳膊,不安的跟了上去。
沒走幾步,她就看見,在一個懸崖的邊上,背對着她站着一個男子,那男子一身雪白的衝鋒衣,光看背影,就覺得,這個人比那遠處的雪山還要聖潔,美麗。
在這個世界上,能給人如此感覺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小雪?”白芷凝輕輕的叫了一聲。
江寒雪回過頭,他墨黑色眼眸先是詫異,隨後又充滿了笑意。
“小主人,你醒了,我還以爲,你要多睡上一會呢。”
白芷凝看見江寒雪臉的那一刻,她在心裡建立的那道堅強的防線,頃刻間就崩塌了,她蹲在了地上,咬着下脣,眼圈紅紅的。
“別,別哭啊!難道,你見到我不高興麼?”江寒雪已經來到了白芷凝的身邊,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西墨他,他怎麼樣了?還有顧大哥……”白芷凝抹去了眼淚,她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她好怕,江寒雪說出來的,會是不好的噩耗。
江寒雪被她這麼一問,剛纔臉上還掛着的笑,就消失了,轉而變得嚴肅。
“顧書航呢,沒什麼大事,他畢竟是神族,這一次,只是損傷了一些元氣,多吃些丹藥補品,過個幾年,也就沒什麼了。”江寒雪停頓了一下之後,他看了一眼白芷凝,知道瞞是瞞不住的,所以又接着說道:“我大哥他,就……”
“就怎麼樣?”
“就沒那麼樂觀了。”
“小雪,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沒那麼樂觀。”
“唉!都怪我,是我疏忽了,纔會讓常暉有機可乘,他用仙界之力,封了妖魔兩界所有外出的通道,冥界發生那麼大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等我終於解開封禁之後,我才接到了通知,說冥界內亂,我大哥原來的一個屬下,竟然造反了。”
江寒雪沒有直接回答白芷凝的話,而是想給她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來,大哥最近身子就不好,冥界造反的那個人,用仙界的神器,天獄光束,將他身體裡所有的大穴都封死了,他失去了萬年的修爲跟所有的法力,他這次回到冥界,就是跳進了一個爲他準備好的圈套。”
“寒雪,你知道的,我想聽的不是這些。”白芷凝顫抖着抓着江寒雪的手,她的預感越來越不好了。
江寒雪知道,不管怎樣避重就輕,他都是要說實話的,他低下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低沉:“小主人,我哥他,怕是,快不行了。”
“不,你撒謊,他,不會的。”白芷凝用力的搖着頭,她怎麼也不能接受,他就這樣的離開自己。
“我發現你們的時候,他已經都要魂飛魄散了,如果不是他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護住了他的心脈,他恐怕,都堅持不到,你把他帶出冥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到這裡,白芷凝突然間大笑了起來,“你騙我,對不對,不可能的,他說過要陪我過完這一世的,他怎麼就能先走呢?而且,他是幽冥鬼帝,誰死,他都不會死的。”
“小主人,你別這樣。”江寒雪想到了,她會接受不了,可是,他又沒辦法騙她。
“他在哪?我要去守着他,我要讓他醒過來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我。”白芷凝又哭了,這半年的時間,她流的眼淚,已經比前二十年都要多。
江寒雪輕輕的拍了拍白芷凝的肩膀,他也是真的無計可施了,天獄光束,是炎帝統治中原大陸時,打造出來的,本身這光束沒有多大的傷害,如果修爲夠高,完全可以躲避開,可是,一旦這光束進入身體,那就是永久的,不論誰,都拔不出來,他剛纔幫凌西墨查了一下,他的身體裡,一共被射進了七十二根,並且全都是釘在了經絡穴位之上。
只是這並非致命傷,真正要他命的,還是背上,那個巨大的傷口。
“南風。”江寒雪轉頭,看向了那個一身藍色的男子,“帶她去見我哥吧!”
“是!”楚南風點頭,示意白芷凝可以跟他走。
白芷凝已經不哭了,她抹去了臉上的眼淚,對着江寒雪笑了笑。
“小雪,我知道,你盡力了,不過,你放心,就算,西墨他真的,真的會死,他也不會孤單的,我會陪着他,不管去哪,我都會陪着他。”說完,就轉過身,跟着楚南風,朝着遠處的一個帳篷走去了。
江寒雪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看着白芷凝纖弱的背影,走遠。
此時,他心裡有多難過,他就有多恨常暉,這一切都是常暉的陰謀,他江寒雪,用妖王的名義起誓,他絕不會輕易的放過常暉,就算是搭上魔界跟妖界,他也在所不惜。
他還要把冥界裡所有參與造反的,全都殺掉,一個不留。
他江寒雪,說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