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青黛只覺得有人在叫她,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直接就對上了孟瑤已經哭紅了的眼眸。
“孟兒,你,這是哪?”青黛掙扎着坐了起來,發現這裡竟然是孟瑤的寢室。
“是我的房間。”孟瑤說的小心翼翼的。
“胡鬧,你,你管我幹什麼?”青黛是不能讓別人知道,她跟孟瑤的關係,她已經被自己攪進了這灘渾水了,若是以後真走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她決不能讓孟瑤再受牽連。
“姐姐,你受了好重的傷,我……”孟瑤拉着青黛的手,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你把我帶到這來,有人知……”這話都沒說完,青黛就開始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有人,有人知道麼?”
孟瑤搖了搖頭,看着青黛比霜還要白的臉,心中已經是承受不了這樣的痛楚了。
“我得離開了,我不能出現在這。”她剛站起來,就覺得四肢無力,又重重的坐到了牀上。
“姐姐,沒事的,這裡不會有別人來的。”這話,孟瑤幾乎是哭着說的,“姐姐,我們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帝君好不好,我不想你再受苦了,求你了,我相信,帝君一定會信你的。”
“孟兒,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就先不說,你的命還攥在常羲的手裡,你覺得,我這樣的身份,樣貌,站在他的面前,他會相信麼?常羲之所以敢留着我跟你,她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就算我能說出來我跟他經歷過的一切,也是沒用,因爲常羲也都說的出來,她還會惡人先告狀,說我利用一些手段,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秘密,到時候你覺得,朱雀會信誰?會信我這個卑賤的女妖麼?
更何況,在他心裡是,她的愛人是聖潔的,完美的。他沒墮仙之前,是天上的朱雀聖君,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就算墮仙之後,他也是冥界的統治者,千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這樣把冥界全都統一在了一起,所以,他身邊站着的,不應該是女妖青黛,這個名字,永遠都不能跟幽冥鬼帝的名字放在一起。”
“姐姐,那以前呢?你就從來都沒想過,把一切都告訴他麼?”
“我當然想過,可是,機會已經錯過了,錯過,就是錯過了,永遠都不可能再回頭了。”青黛的心裡有多痛,沒人能夠體會,她現在心裡想的,就是儘快找到常羲的弱點,若是能殺了她,就算是跟她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姐姐……”跪在了青黛的腳邊,“你不用考慮我,我的命,本就是你給的,若不是當年,你把我從餓鬼堆裡救了出來,孟瑤早就魂飛魄散了,所以,不要讓我,成爲你的軟肋,好不好。”
“別說傻話,你是我的好妹妹,不是我的軟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記住,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都替我好好的守着他,守着這個冥界,答應我。”青黛摸着孟瑤哭花了臉頰,幫她抹去臉上的淚痕。
孟瑤趴在了青黛的腿上,哭的泣不成聲,她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幫她,還讓她受制於人。
“我得走了,這段時間,我可能不會在冥界,你幫我留意常羲的動向,還有,她現在一定是在找魂玉,記住,就算你發現了什麼,也不要干涉,更不能跟她起衝突,在朱雀的面前,也不要有任何跟以前不一樣的情緒,以前跟我怎麼樣,現在就跟常羲怎麼樣,我明白這很難,可是,你一定要做到。”青黛知道,只要常羲一直都在朱雀的心裡,那麼她最好的姐妹也會得到庇護,就算她以後不在了,孟瑤也會活的好好的。
孟瑤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我走了,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青黛摸了摸着孟瑤的頭之後,就起身朝門走去,她必須馬上找到能破除她身上符咒的方法,這樣她才能做她想做的事情。
看着青黛纖弱的背影,孟瑤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姐姐已經夠難了,她不能再讓她分心了。
——
幽冥殿九層露臺之上。
朱雀獨自一個人扶欄而站,他看着外面晦暗的天空,荒涼的土地,心中不免悲愴,不過整個冥界不見天日的日子,即將一去不復返了,他已經打算在三天後,就用自身的力量,催動魂玉,到時候,幽冥殿,會整體的飛昇到半空之中,等到一切穩定之後,他會再考慮把幽冥河還有奈何橋也都搬上來,他所領導的鬼族,也不用終年生活在陰暗之地。
世人皆以爲,鬼族是不能見到陽光,其實不然,不是不能見,而是那些制定了規則的人,不讓鬼族出現在陽光之下罷了。
就在他暢想今後的生活之時,他聞到了身後,飄然而來的淡淡香氣,他知道,是青黛。
“你來做什麼?”他的聲音極其冷漠,好像那場對他至關重要的戰役,跟青黛毫無關係一般。
“辭行。”青黛的聲音很低,她站在他的很後,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就特別想去爲他拂去肩上的落塵。
朱雀猛地轉過頭,看着比他矮了一頭的嬌弱女子。
“你是再怪我,對你的不公麼?”
“青黛不敢。”
“哼!我一直都猜不透,像你這樣才貌雙絕的人,爲何偏偏要留在我冥界,替我賣命。”
“人各有志。”
“那爲何又要走?”
“我想做的已經做完了,所以,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哼哼……”朱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冷冷的笑了一聲,但是心裡卻是十分複雜,他也說不好,究竟是怎樣的情緒,他討厭她,處處針對她,可剛纔一聽說她要走,竟然會有絲絲的不捨。
“我雖出身山野之間,可是最起碼的自尊還是有的,既然帝君討厭我,我也沒必要非賴在這裡,天地廣闊,哪裡沒有我青黛容身的地方?”她挑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朱雀,她知道,以朱雀的性子,是絕不會留她的。
“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爲何會留下那玉面將軍一命。”朱雀也不知道爲何會問出這句話,他給自己的解釋就是單純的好奇。
“死了那麼多人,不想再造殺戮。”
“你也說了,死了那麼多人,所以,也不差那一個了。”
“……”青黛笑而不語,他恐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因爲那個人,跟他長的有三分相似,單憑這一點,就讓她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帝君,很多事情,沒有必要非得知道爲什麼,就像,我來這裡,我又離開這裡一樣,不過臨別之際,青黛還是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帝君。”
話音一落,青黛召喚出了幽魂杖,她跪在地上,雙手擎着法杖,舉過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