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閒看着牛爺打趣道,雖然是在笑,但眉眼間瞄向我卻是一片深沉。
我自然是注意到了牛爺的異樣,但也沒怎麼說,還是去看了其他人再說吧。
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牛爺暫時不想說自然也是有他的原因。
進了別墅之後也是一片冷清,沒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原始的熱鬧。
客廳裡也有人,是蒼鳳,再看到我的時候很是驚喜。
“十三哥,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笑道:“嗯,回來了。”
蒼鳳下意識看了牛爺一眼這才帶着怪異的氣息看着我笑道:“十三哥,你的房間在二樓最中間那個,我先去給你做飯。”
說罷不等我回應就先去了廚房,瞧着這樣的異樣我心裡就算是在平靜也忍不住了。
“牛爺,猴哥和囡囡呢?”
牛爺身子一怔但沒說話,緩緩走向沙發邊坐下。
轉身到了幾杯水走到我們身邊乾笑道:“四公子,喝點水吧,一會吃了飯再說。”
我想到猴哥那樣子,每次吃飯都是衝在最前面的,可現在人呢?
我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方纔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看着牛爺很嚴肅地問道:“牛爺,你說實話,到底猴哥人呢?”
蒼鳳端着牛奶從廚房出來,看向牛爺眼眶發紅,看得出來他端着牛奶的手都在顫抖。
走上前來將牛奶放在云溪身前才轉身看向牛爺。
“鐵牛,告訴十三哥吧,遲早,遲早都會知道的……”
我聞聲心下一顫,牛爺不住地嘆息,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子。
遺憾、憤懣、不解、惱怒,牛爺以前是多麼灑脫的人,那樣的時間,都去了哪裡?
他緩緩起身,看向我微微笑道:“十三,你跟我來吧……”
說罷我亦是起身跟着牛爺朝前走,路過蒼鳳我清晰地看到了向來要強的姑娘眼裡溢滿了淚花。
這不對勁,一切都變了,那樣熱鬧的家,變了。
我跟着牛爺來到一處暗房,暗房佈置的與當時的棺材鋪很相像,不過是縮小版。
幾乎是一進到暗房我就聞到了一股子很濃郁的貢香味道。
但不知怎的,我這一刻並不是怎麼想聞到這樣熟悉的味道。
貢香,一向是給死人用的……
“暗房是當時猴哥提議的,他知道你很累,也需要獨立的空間思考,就提議在這裡給你開出一個工作室,佈置得和當時的棺材鋪很像。”
我四處看了看,是很像,站在這裡彷彿纔是回了家。
那樣大的別墅,我卻怎麼看怎麼陌生,怎麼都覺得高興不起來。
暗房裡掛滿了經幡,牆上開出了一扇窗,風吹起來所有的經幡都在晃盪。
整個房間裡氣息悶到了極點,我甚至覺得開始有些呼吸不暢!
“牛爺,猴哥呢?叫他出來吧……我剛回來,走得有點累了。”
我找了個椅子坐下,看着牛爺疲憊地笑道。
牛爺眉眼緊蹙,看着我很是不情願地說道:“十三,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等想再來的時候,再來。”
我使勁地拍了拍桌子,沒將牛爺的話聽進去,我只覺得這人像是在違揹我的話似的?
以前的牛爺可是很支持我的,從來沒有反駁過我的話。
“我說!叫猴哥出來!!!!現在、立刻、馬上!”
牛爺顯得很爲難,但最終還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上前扭動了一盞燭臺。
燭臺被轉動的同時,我身邊與窗戶緊靠着的牆面忽然開始轉動。
隨着轉動的牆面緩緩轉過來,我的眼眶漸漸開始瞪大。
嗓子裡像是卡住了什麼似的總覺得很是不得勁。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面牆,岑寂的夜裡,我目視前方低聲道:“牛爺,我讓你把猴哥叫出來,你這是幹什麼?”
牛爺不說話,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壯漢,腰裡還彆着斧子。
但這一刻卻是在我近乎迷茫的視野裡不住地抽泣。
“十,十三,你要,要冷靜,我知道你剛回來,可能接受不了,要冷靜,冷靜。”
我說不清楚心裡什麼感覺,麻木,冰涼,像是浸入了一潭死水似的岑寂。
“你小子叫什麼?別以爲長了張好看的臉我就能給你好臉色!”
“我很窮,沒本事,但我就是想要囡囡,那是我最喜歡的女人。”
“四公子你說我要怎麼報答你啊,你可是幫了我大忙啊,老婆孩子熱炕頭,嘿嘿嘿,你放心,我瘦猴這輩子絕對會唯你死十三馬首是瞻,上什麼刀山火海之類的,你就來找我!”
……
說這些話的人彷彿還在耳邊,可熟悉的人卻在夜晚裡連個眼神都沒在遞給我。
“四公子,我很開心這輩子能遇到你,希望你以後要長命百歲。”
“十三,別擔心,你這樣好的人,肯定能找到好看漂亮的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到時候我生個閨女,咱們兩家做親家!”
“十三,猴哥也不會說話,不過咱都是兄弟,有什麼難處,就告訴猴哥,猴哥不會你那些道術,但你放心,只要猴哥活着,就一定會幫你!”
……
我緩緩朝前走近,腳下不知怎得有些踉蹌。
面前不遠處盈盈發亮的紅光讓我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我伸手倚着牆面,很冰,很涼,涼到了心底,浸透了全身。
兩根火柱,一左一右,兩個牌位,一左一右。
“尊夫瘦猴之位……”
“愛妻囡囡之位……”
我從未想過會在自己住着的地方看到這些,也從未想到自己會先於這些人看到這些場景。
我雙手抓着牌位,只覺得身上有些難以控制的顫慄。
向來我都是泰山崩於前而仍能故作鎮定地。
就算是裝,我也裝得出來的,可現在呢?我想裝得什麼都沒發生,可眼前兩尊冰冷的木牌就放在我眼前。
離開的時候,我親眼看到的,兩個人都好好的。
怎麼一回來,舊人卻先辭?
我緩緩轉身,看向在身後亦是滿眼悲傷的牛爺嗓音低沉地問道:“牛爺,你還不打算告訴我?”
牛爺上前扶着我,帶我到一邊桌邊坐下。
這纔開始講述着整件事情的經過。
“自你離開後,就不斷有人來棺材鋪說地面佔用不合法要拆掉,每次找人來都被我和猴哥打回去了,可之後,這些人就越發的變本加厲,竟然不知道從哪裡聯繫到了一些商戶還有同樣是葬師的家族,這些人我們以前從未曾接觸過,卻忽然像是發瘋似的對我們趕盡殺絕,之所以現在蓋了這棟別墅,也是因爲能儘量保住周圍的地產就先保住,不然這些傢伙說不好還會
開荒種地……”
我聞聲很是驚詫,棺材鋪子當時是我走了正經程序得來的。
怎麼這纔多久就有人見錢眼開了?
“他們是爲了棺材來的?”
思來想去我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性了。
看得出來牛爺把棺材鋪子打理得很好,生意看來也是做的源源不斷。
牛爺擺擺手無奈道:“我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是蘇晗,當時她聯繫了很多養老院之類的產業,讓我們和這些養老院保健院之類的地方籤合同,這樣生意也算是成功了,我們生意能做到現在這地步,都是蘇晗的功勞,而背後的人,想必也是見錢眼開看不慣吧……”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看着牛爺問道:“那猴哥呢?他和囡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
牛爺聞聲頓時一巴掌砸在桌子上,整個人眉眼間盡是憤恨。
“是龍家的人做的!”
“龍家……?”我困惑道。
牛爺這才說着猴哥的死因:“龍家也是做棺材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