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會,只是想盡快搞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院子裡的棺材仍是沒人收,開着蓋子像是等着人來躺進去。
到處都是碎木屑,夜光不算很亮,但也勉強能視物。
我走到白天裡那道士坐着的牆角,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怎麼了?”
老瘋子站在我身邊眉眼間很是疲憊,呼吸都有些緊張。
“你說你們家的風水也是此人看的?”
老瘋子點了點頭滿眼無奈:“是啊,當時是老錢帶來的,他是做棺材的,認識人,我也就跟着約好了讓人來看。”
可誰知道自以爲看好的風水卻是兇上加兇。
“走吧……”
進了屋子血腥味更加濃郁,現場被保護的很好,地上畫着白色人形。
這是老錢死亡時的動作,擡着手,一手握着刮刀放在另一隻手的手腕上。
擺出一副像是自殺的模樣,可總不能自殺的時候心臟也被挖出來。
其他的東西倒是些家常東西,看不出什麼怪異之處。
老瘋子卻是從進了這屋子就開始很慌亂,我想着人或許是害怕,就看着老瘋子說道:“你先出去吧,外面還能亮堂點。”
但老瘋子卻是看着我眉心都不轉,像是被雕刻在了原地似的伸出一隻顫慄的手。
他的手指指着不遠處的桌子,整個人眼眶瞪大,嘴巴開開合合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就是張不開口。
我緩緩側身,視線轉過,月光下透過屋頂的紗窗,木頭桌子上,一張白色紙條徐徐落在了地上勾出老錢死亡的白圈裡。
我看着老瘋子淡然問道:“走的時候,那些警察都帶走了是吧?”
老瘋子篤定的點了點頭:“我看到他們把東西裝到塑封袋子裡將東西帶走了。”
我聞聲暗自頷首,朝前走去撿起地上的白紙。
紙條上是同樣的內容:“不要遷墳!!”
我把紙條遞給老瘋子,老瘋子登時滿眼驚慌。
雙手顫慄着將紙條丟在地上,雙眼慌亂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到最後,只能乾啞着嗓子悶聲道:“鬼,有鬼!”
我無奈頷首,世上是有鬼不錯,不過若非人爲,鬼也翻不出什麼驚濤駭浪。
我視線再度轉至牆角,可如果有心之人加以控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啊啊啊啊!!!老錢!!”
身邊老瘋子忽然抱頭竄到我身後,窗外一道黑白分明的身影在迅速閃爍。
幾個輾轉之間那道身影卻是已經穿過了門框,到了我們面前。
我打量着看了面前的傢伙一眼,渾身上下倒是沒露出幾分屍氣?
這就說明並非殭屍?可若不是殭屍,人死之後這麼快就能化元現身?
老瘋子仍是在喘息,呼吸聲快極了,聽着我也是跟着禁不住一陣緊張。
不過緊張之中,我看着面前的身影暗自打量。
面無表情,一身血氣,胸腔部本該跳動的地方此刻卻還是空無一物。
甚至滴答滴答往下淌着血……
忽然,毫無預兆的這傢伙就朝我攻擊過來。
我拔出鬼刀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去。
剛死的小鬼罷了,鬼刀極其鋒利,幾乎是每每劃到一處地方就是一處印痕。
死了的人穿着一身喪服,動作快的讓人訝然。
一雙手捏成爪子不斷衝這我的心臟方向刺過。
倒是身邊的老瘋子卻是這小鬼不管不顧,本就是和老瘋子有淵源不是麼?
連那選風水的老道士都很有嫌疑,可爲什麼就是隻攻擊我呢?
正當我這樣想,這傢伙忽然像是發狂似的朝我猛撲過來。
我順勢躺下雙腳揣在老錢腹部,將人直接頂了出去。
但老錢還不死心,悶吼着朝我衝來。
手上也沾滿了血腥氣,手腕上被割破的傷後仍是皮膚裡透着僵硬的紅潤。
看着這傢伙朝我攻擊越來越兇猛,我眼神緩緩皺縮。
事情當真是越來越是不對勁,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老錢的身形快的過分,我越過窗紗,想要藉着月光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可一道月光打下來,我的視線緩緩凝聚在老錢四肢背後……
我轉動着掌心的鬼刀,看着對方再度一鼓作氣似的要將我拿下。
我即刻抽出鬼刀順着側方轉了出去!
鬼刀貼着老錢耳邊劃過,只聽一聲‘嘣’的聲響,老鬼左手竟是僵持着不動了。
我脣角微揚,看着老錢如此模樣視線逐漸轉至窗外。
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顯現,當時離開屠家,我就知道,這些人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來者——就是付子辰!
付子辰盯着我眉心染滿了笑意,身上一身黑袍在夜色之下更顯詭異。
這傢伙笑眯眯的看着我,手裡拎着熟悉的傀線。
我揉了揉脖頸,那日的那股窒息感尚且熟悉。
“是你,殺了老錢?”
付子辰晃着腦袋看似活動脖子手裡握着傀線的雙手卻也沒放下。
“是啊,怎麼了?”
看着這傢伙說的這般坦然,我心下實屬一陣冒火。
一個人的生命,在這些傢伙看來,像是草芥,不值錢,也自然用不着珍惜。
“他就是個做棺槨的,你身爲葬師,何必和他過不去?”
付子辰擺動着手裡的傀線控制着老錢的屍體。
他站在屍體背後盯着我滿眼諷刺。
“葬師?在你們五門將我扎紙人一族排斥出去,我就不再是葬師一族了!!”
我聞聲實屬無奈,雖然死氏、巫式、蒼氏、屠氏、仇氏,當年並封五門,但也不過是個稱呼而已。
都是葬師,給死人服務,換來的財務也不過是賣命錢罷了。
而且每族的葬師多少都會受到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禁忌。
像是我爺爺五弊犯二,一生孤苦貧窮,這算好?
這要都算好,那我真的是無話可說……
“付子辰,你應該清楚屠家在利用你,你難道不怕屠傲天卸磨殺驢?”
這老東西早已喪盡天良,卸磨殺驢這種事情自然是手到擒來。
付子辰聞聲只是一聲冷笑,神色裡的淡然不知怎得讓我覺得有幾分詭異。
“卸磨殺驢?就他屠傲天?不過是個給人服務的下人罷了,秋後的螞蚱!”
說罷付子辰一把抓住手裡傀線朝我甩了過來。
同時與之一同竄來的還有老錢的屍體。
扎紙人一族控屍亦是靈敏,只是不想屠家那般輕鬆,方纔偃旗息鼓。
受到傀線限制,主人必須跟隨屍體一同出發,難免會受傷。
我抓着鬼刀不斷在老錢屍體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痕。
但是屍體不痛不癢,只是身上的傀線卻是越來越多。
而站在屍體之後的傢伙也是滿目瘋迷。
眼眶裡蛛網般的血絲與這傀線如出一轍,十根手指宛如飛花靈活的讓人只能看到虛影。
“哈哈哈,死十三,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會想着如何一一殺了你們四族,你是年輕一代被說最有希望的,那我就先拿你開刀!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付氏,捲土重來!!”
付子辰看着甚至隱隱有些發瘋的趨勢,滿腦門上的汗漬順着眉心砸在地上。
我將速度提到最高,不斷在於屍體周旋。
屍體是砍不死的,唯有傷到了本體,讓本體失控,才能讓屍體住手。
老錢一隻手忽然竄到我眼前,擦着我鼻樑摸過,一身都是濃郁的血氣。
我一刀順着老錢胳膊轉着圈劃開,傀線再度‘嘣’的一聲乍斷。
付子辰扯的很近忽然斷裂整個人也跟着後退數十步。
轉而憤怒的看着我眼神裡似是都在冒火。
“死十三,就是因爲你們死氏的鬼刀,我們付氏才顯得如此拿不到檯面,你們家族興盛!卻是踩着我們付氏的榮耀攀巖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