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只是說了聲“那我先上去了”,便一個人先上去了。
“你也快點上去吧,好好的房間不睡,坐在這裡。”簡中毅有些責怪地說着,自己也走了,今天是真的累了,或許是老了,力不從心了吧。
“爸爸。”簡濤叫住他。
簡中毅停下來,回過頭來,問:“怎麼了?”
“早點休息。”簡濤笑笑說,那一句“你還記得媽媽嗎?”有些殘忍,他問不出口,既怕觸及往事傷心,也怕得到自己害怕的答案。
“恩,你也是。”簡中毅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一次回來,簡濤是真的不一樣了,好像只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簡濤笑笑,手搭在簡中毅的肩上,說:“一起上去吧。”
很多很多年沒有這樣將手搭在爸爸的肩膀上了,記憶中那個高大強壯的父親已經不復存在,夏天的衣服不是很厚,雖然簡中毅套了一件西裝,但簡濤手搭上去的時候就感覺到,爸爸瘦了,沒有了肌肉,好像差一點就可以摸出骨頭一樣。
簡濤覺得有些心酸,爸爸那麼大年紀了,照道理來說不是應該自己照顧他自己在外面打拼養家纔對的嗎?可是爲什麼,自己只是坐在這裡,埋怨着,然後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原來自己真的是紈絝子弟啊,簡濤有些看不起自己。
“爸爸。”
“小濤,你今天是不是想說對爸爸說什麼?”知子莫若父,簡中毅說。
“爸爸,我……”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們是父子,又不是外人。”簡中毅拍拍簡濤的肩膀,鼓勵地看着他,雖然已經很累了,但是面對自己欲言又止的兒子,簡中毅還是十分耐心的。
“算了吧,以後再說吧,你今天也很累了,早點休息吧。”
“小濤,爸爸是有很多地方不瞭解你,但你畢竟是我兒子,有什麼話你要是連爸爸都不說,你還能和誰說呢?”
“也沒什麼事,我就是看到你和小言那麼累,想着我是不是可以回公司上班。”
簡中毅笑了,說:“公司本來就是你的,總經理的位置也一直都是你的,什麼回不回的。”聽到簡濤說的是這件事,簡中毅的心裡一下子輕鬆了許多,這是好事啊,一切好像越來越美好越來越明朗了,之前田雨桐說要上班,現在小濤也說了,看來自己給他選的妻子沒有選錯啊。
“可是我都很久沒有去過公司了。”簡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以後有空就多去去,其實你真的挺厲害的,像我,現在很多叔叔伯伯都還問我,怎麼沒看見簡濤了,還記不記得兩年前你擺了他們一道,那些個老狐狸,怎麼也想不打會吃你這個毛頭小子的虧啊……唉,你看看我,說着說着又扯遠了。”簡中毅說的有些興奮,不免話有些多。
“恩,我會多去公司的,也許應該每天都去,小言一個人幫您,很累吧。”
“是啊,你這個做哥哥的都結婚了,應該多承擔一點了,不然小言沒有老婆可是要怨你的。”簡中毅開着玩笑說。
“他自己像個木頭一樣怎麼又怪我了?”
“別亂說話,怎麼可以說小言是木頭呢。”
“本來就是啊,當時上大學的時候追他的女生也是前赴後繼的,是他自己不要的。”
“我正和你阿姨商量着,給他相親呢,準備了好幾家的姑娘,你也幫着把把關。”簡中毅很認真地說,好像在託付什麼大事一樣。
簡濤聽得滿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啊,嚴肅一點好不好,爲毛你們幹這種包辦婚姻的事情還要拉上我啊,不對,自己現在的老婆好像也是相親相來的,看來簡言這一次也是難逃毒手呀,不知道會是哪一家的姑娘被簡中毅看上,其實這種事情不是簡言最有發言權的嗎?唉,誰讓自己和簡言都生活在這麼一個家長專制的家庭裡面呢。
說着說着就到樓上了,簡濤的房間和簡中毅的房間在走廊的兩頭,所以道了一聲晚安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田雨桐已經洗完澡了,躺在牀上看着一本書,她看得有些專注,連簡濤進來都沒有發現。簡濤覺得有些挫敗,自己是不是也太沒有存在感了,看了一下封面,不記得自己的書房裡有這本書。
“你在看什麼?”
田雨桐擡起頭,看了簡濤一眼,又繼續看書,沒有回答,只是說:“你那麼快就回來了啊?”
快嗎?快嗎?快嗎?
簡濤都要抓狂了,自己明明就在下面待了很長時間,還小睡了一會兒,她居然說那麼快就回來了,老大,你要搞清楚我只是把碗什麼的拿下去而已啊,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懷疑我失蹤了纔對吧?
但是,就算內心波濤洶涌,簡濤表面上也必須表現得很淡定。
“你在看什麼呢?”簡濤又問。
“書啊。”田雨桐看得很專注,頭都不擡地回答。
簡濤這一次真的無語了,誰不知道你在看書啊,懶得再問下去了,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十點了,那今天晚上……怎麼辦?自己還要睡書房嗎?
簡濤想打斷田雨桐,他覺得這是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不應該自己一個人煩惱,必須商量一下解決,可是田雨桐好像一點都沒有意識到,特別坦然自若地看着說,好像這是她的房間一樣,爲什麼自己倒像是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人了?
“喂。”
“恩?”田雨桐一邊應着一邊翻了一頁書,好像只是順便在和簡濤說話一樣。
被順便的感覺讓簡濤非常不爽,他從小到大被寵慣了,由不得別人對他如此無視。
簡濤有些生氣,一把搶過田雨桐手裡的書,說:“看着我。”
“你幹嘛,你瘋了嗎?”田雨桐想要搶回簡濤手裡的書,奈何簡濤舉着,她夠不着。
“書比我還好看嗎?”簡濤有些惡狠狠地說。
田雨桐先是一愣,然後噗嗤一下笑了,說:“我怎麼聽着那麼酸呀。”
“不許笑,這是個很嚴肅的話題。”
“好好好,我不笑,嚴肅嚴肅。”田雨桐儘量憋着,可是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還笑?”簡濤生氣地說,聽上去卻有些孩子氣。
“我,我不笑了
,你要說什麼嚴肅的話題就快說吧。”田雨桐捂着肚子憋着說。
簡濤瞪了她一眼,這個人笑點怎麼那麼低呀,有那麼好笑嗎?簡濤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一會哭一會笑,該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但還是很嚴肅地說:“今晚你睡哪裡?”
“當然是睡牀上了。”田雨桐覺得簡直是莫名其妙。
看着簡濤糾結的表情,田雨桐又問:“你要問的不會就是這個吧?”
“嗯……等一下,那我睡哪裡?”
“你?”田雨桐想了一下,把被子踢下去,說:“牀歸我,被子歸你。”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新婚的那天晚上,“牀歸我,被子歸你”,一模一樣的話語,只是兩個人之間不再是那麼的敵對,雖然一樣的尷尬。
“昨晚我就睡在書房了,今天我要睡牀上。”雖然很不要臉,但簡濤還是說了出來,他可不想今天還像昨天那樣睡到手腳發麻肩膀脖子像喝了一大缸醋一樣痠疼。
“那我睡哪裡?”
“今天你睡書房,被子歸你,我昨晚的被子都潮潮的。”簡濤說着,好像還在埋怨昨晚的條件有多艱苦一樣。
田雨桐用看怪獸一樣的眼神看着他,說:“你怎麼好意思說的啊?”
“怎麼不好意思了?”
“你是男的誒。”田雨桐故意加重了聲調,必須讓簡濤意識到,作爲一個男的是不可以讓女的去睡書房的。
“又不是讓你一直睡書房,我們輪着睡。”簡濤的表情好像不是在開玩笑,也許他還覺得這樣很公平。
“我是女的,我不能睡書房。”田雨桐說着死死拽住牀單,一副誓死不休的樣子。
“你是神獸。”簡濤想都沒想就說。
什麼?田雨桐張大了嘴巴,簡濤什麼意思啊?
“你快下來吧,不要死賴在牀上了,沒意思的。”
“你休想,現在我在牀上,誰在牀上牀就是誰的,你還是乖乖睡書房去吧,我看你的書房應該挺有書香氣息的,你順便去陶冶一下。”
“你真不去?”
“不去。”田雨桐斬釘截鐵地說。
“那就算了。”簡濤有點泄氣地說。
田雨桐還想着他怎麼那麼快就屈服了,心裡還在偷樂,可是她看見了什麼?簡濤蹬掉鞋子就爬了上來。
“你……你想幹什麼?”田雨桐有些驚慌失措地說。
“不幹什麼,睡覺。”簡濤說着就躺下來,舒適地伸展着四肢。
“睡覺你睡下面去,幹嘛睡這裡啊。”
“我腦子有病啊,有牀還睡地板。”簡濤閉着眼睛說,還是牀上舒服呀,和書房那破椅子完全沒得比。
“這是我的牀。”
“明明是我的牀,我都睡了多少年了。”
“那你再叫一聲看看它理不理你。”
“別鬧了啊,反正你叫它也不會理你的。”
“你快下去。”田雨桐踢了簡濤幾腳,可是自己的力氣在面對簡濤這個大塊頭的時候是那麼微不足道,更何況她也不敢真的下狠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