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啥?讓我打雜
第二天一大早,棠玉就被沈烈帶到這家名爲黑天鵝·至尊甜品的旗艦店。沈烈的這家店鋪走的是高端甜品的路線,因此整間店的設計以黑色、金色爲主色調,十分華麗大氣。店內各種裝飾、佈局以及細節也盡顯這家在國內首屈一指的高端甜品店典雅奢華的氣派,而無處不在的黑天鵝LOGO更是令人感受到一種高貴而又神秘的氣息。
這麼氣派的店子,這又大又明亮的玻璃,便是皇宮裡也難得一見,讓棠玉瞧得咋舌不已。京城那家最頂尖的茶樓一品園,店內的裝飾可謂雕樑畫棟,已算是一等一的豪華,也難與眼前沈烈的這家店子相提並論,更不消說那些大街小巷賣年糕酥餅包子窩窩、滿是油煙氣息的小點心鋪子。
這讓原本還有些擔心自己的手藝被埋沒在平庸小店的棠玉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心中更是美滋滋的想着,這麼貴氣的一家店子,給出的工錢想必不會少。
因來得早,店鋪尚未營業,但大廳中已有好幾位服務生在做清潔準備工作,見沈烈進來,都恭恭敬敬的笑着問好。而沈烈也不端架子,微笑着一一向員工們問候早安,便是負責櫥窗玻璃的清潔大媽也沒有忽略。他本就長得好看,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迷人,讓人如沐春風。
棠玉從未見過他如此真誠開朗的笑容,在自己面前,他極爲吝嗇哪怕一分笑容,而對別的人,他卻能笑得那麼溫暖怡人。這一刻,棠玉不得不承認他心中有一絲小小的嫉妒。
“我先帶你看一下店裡售賣的幾大系列產品,等你瞭解了這些主打產品之後,進後廚學習時心裡就能有一個基本的概念。”一邊說着,沈烈便從辦公室取了一本產品圖冊,拉着棠玉在窗口挑了一個陽光明亮的座位坐了下來。
黑天鵝的產品可以分爲四個系列,大多都售價不菲。最高端的慶典蛋糕系列,售價在幾萬到幾十萬不等;中高端的經典蛋糕系列,哪怕是最便宜的款式一磅也要五百以上;而堂食的甜品與一些精品外賣禮盒,也是花色繁多,基本上價格也在百元左右,甚至幾百、上千。
但因爲國內類似的高端甜品品牌還比較稀少,因此沈烈的這家店算是補充了這部分市場需求的缺失,鑑於國人對奢侈品的大量需求,甜品所能夠帶來的幸福與滿足,其實並不算太昂貴。
而更由於沈烈有着享譽國際的甜品大師稱號,更是第一個取得這個稱號的中國籍人士,因此由他一手創辦的高端甜品店亦被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環,很快就在國內打響了品牌打響了知名度。雖然其售賣的產品比其他的品牌連鎖店的類似產品最起碼要貴三、四倍,但因其絕佳的品質保證,以及完美的至尊體驗,依舊廣受好評。
然而,棠玉卻是越看心越涼,倒還不是因爲價目牌上那一連串的零。他對金錢的概念還不是十分明確,而是因爲這些名字稀奇古怪的點心他完全不認識。什麼“巴伐利亞玫瑰蛋糕”、“焦糖巧克力慕斯”、“香草意式芒果布丁”,讓他完全摸不着頭腦。
而這些甜品所用的食材更是讓他眼前一黑,什麼“法國頂級巧克力”、“新西蘭頂級淡奶油”、“委內瑞拉頂級可可”、“美國杏仁粉”……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根本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原本躊躇滿志的小御點師一下蔫了神,原以爲不出數日自己定能在店鋪裡技驚四座,讓沈烈對自己刮目相看,而現實給他的打擊卻不締於一大悶棍,讓他開始有些擔憂。
合上那本圖冊,棠玉不安的搓了搓手,扭扭捏捏的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沈烈問道:“怎麼……哥哥的店子不賣茶食嗎?比如水晶涼糕、糉子、春餅……”
沈烈正喝着現煮出來的熱可可,差點一口噴了出來,實在無法想像糉子春餅擱這店裡賣是什麼光景,光用想的就已經雷得人外焦裡嫩。“不要開玩笑。”男人掃了他一眼,用餐巾抹了抹嘴,隨意的囑咐了一句:“可可放涼了不好喝,趁熱喝。”
棠玉急得手心出汗,哪裡還有心思喝什麼熱可可,不死心的又追問了一句:“那……連各式鮮羹、花式酥餅也一樣都不賣?”
看少年有些心慌着急的模樣,沈烈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便不動聲色問道:“唐煜,你是不是隻會做中式點心?不會做西式糕點?”
被戳到痛處的棠玉尷尬的臉微微泛了紅,昨兒晚上還在他面前大吹牛皮,說自己什麼都會做,現在被當面打臉,實在是讓自己難以下臺。
“我……我可以學!”棠玉怕他反悔,不讓自己在店裡做工,努力向沈烈做保證道:“我學什麼都很快,再不然,做學徒的時候你不用給工錢!”
面前的小傢伙表情急切而充滿渴望,雖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裡,卻依舊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筆直。不知爲何,竟會讓沈烈聯想到那一夜他在自己身下綻放身軀的媚惑模樣,害得他很想隔着桌子摸一摸棠玉此刻緊張而又認真的小臉蛋兒,更想把他壓在身下狠狠地欺負。
“那就先從打雜幹起吧。”懷着故意考驗他的想法,沈烈含笑望向他。果不其然,話一出口,便見小傢伙粉嫩嫩的脣先是一撅隨即又緊緊抿住,這樣豐富生動而又惹人疼惜的表情,爲什麼在以前的唐煜的臉上從來沒有見到過?
沈烈託着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自己委委屈屈的忽眨着,將手中的小銀匙慢里斯條的攪拌着漸漸散了熱氣的可可,悠悠的道:“怎麼,你不願意?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明兒就送你去寄宿學校唸書。”
“誰說我不願意啦!”雖然心裡的確有些不樂意,但棠玉知道沈烈這是故意刁難自己,便不願被他看輕了去。打雜便打雜,只要用心,一樣可以在一旁看着師傅們的手藝學做那些新式的點心,他對自己有信心!
沈烈笑着點了點頭,見一個穿着工作服的點心師正從後廚經過,便招手把他喚來。
“陸大哥?你怎麼也在這兒做工?”棠玉一見竟是那日華莎大酒店與自己有一面之緣的陸石,不由得驚喜萬分。在這個世界上,自己主動認識的人,可只有這一個。
“是你呀!剪了頭髮像個初中生,一下子竟沒認出你來!”陸石憨憨的撓了撓腦袋,怪不好意思的道:“就因爲那天比賽的作品,沈總把我錄用了。”
“你們倆在華莎認識?”沈烈想起那例讓他印象深刻的碧水白蓮,心中一動,銳利的目光掃視了兩人一眼,才吩咐道:“陸石,幫唐煜取一本員工手冊,再拿一套工作服讓他換上,頭一個月先讓他在後廚打雜。”
“Yes,Chef!”陸石畢恭畢敬的迴應,等沈烈走遠了,才小聲地問:“小唐,那天你被沈總帶走,聽人說你是他的弟弟?怎麼,過來跟你哥學手藝嗎?”
“嗯。”棠玉知道自己與沈烈的關係實在尷尬,也難以向旁人講清,便只能含糊的應了一聲。還好陸石老實,沒再追問。
換上陸石遞給他的白色制服,少年第一次踏入頂級甜品店的後廚。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御膳房的所在,銀色錚亮的設備與案臺在燈光照耀下乾淨明亮,空氣中飄浮着一股淡淡的甜香,那是一種彷彿能讓人從心底愉悅起來的感覺。
棠玉突然覺得,他來到這個世界能夠遇上沈烈,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哪怕沈烈再欺負他,他還是能夠站在不比御膳房差的地方,他還是能夠做自己最喜歡做的事。
正想的心潮澎湃,腦門上突然捱了一個爆慄。棠玉惱火的扭頭一看,在自己眼前的卻是沈烈那張專橫冷酷的臉。此刻,他已是換過一身黑色鑲金邊的行政總廚制服,一條金絲緞面的領巾在頸中被打出漂亮的造型,印有黑天鵝LOGO的鈕釦和袖釦金光閃閃,襯得他的眼睛熠熠生輝。
“發什麼呆?還不幹活!”
棠玉摸了摸平白被打的腦袋,氣呼呼的應了一聲。這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每當自己開始對他有那麼一丁點兒好感的時候,他都會立馬蹦出來毫不客氣地把這感覺踩得粉碎。
“在我的廚房,無論是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無論我對你說的是命令還是指導,斥責還是讚揚,你都需要立刻大聲地回答Yes,Chef!”沈烈不假辭色的訓着話,當着那麼多西點師的面,絲毫不給棠玉留情面。
“噎死……蟹夫!”棠玉從善如流,並在心底大大呸了一口,噎不死你這隻橫行霸道的大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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