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顧義冷笑的一聲。
捂着腹部,陰戾的眸,直直的瞪着冷翼。他厭惡他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厭惡他那認定了寧心是他的誰也搶不走的常勝之態,所以,這一刻,他只想殺殺他的威風,撕裂他那張密不透風的臉孔!
緩過痛,顧義驀地笑出聲,眸底掠過那不易察覺的復仇快意,“你想要我給你什麼交待?連自己兒子被掉包了一星期都沒發覺的人,還需要別人給你交待什麼?冷翼,被綁的兩個都是你兒子,要交待,自己找黑黨的人要去吧!”
“顧義你閉嘴!”寧心心驚,慌忙掙開冷翼的束縛,而冷翼,定定的看着她撲向他,英挺的眉目寒霜籠罩,沉默半晌,才沉着嗓子開口,“看來還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寧心,我想,我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
“…………”這場盛世婚禮,因爲小知和丁丁的被綁架而無疾而終。此時,顧義的別墅裡,冷翼坐在沙發上,姿態閒適。修長的手指,翻看着置於腿上的相冊,裡面裝了很多照片,寧心的,顧義的,還有一個和冷不知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
震驚麼?……沒有。生氣麼?……沒有。他那輪廓分明的俊顏上,除了淡漠清冷,再無其他多餘的一絲表情。靜默的,翻完最後一頁。
他擡頭,幽深的眸,定定的鎖住正對面坐立不安的寧心,“四年前,你不僅詐死,還帶球跑?”
“……”寧心微吸了口氣,藏在心中數年的秘密被揭開,此刻,非但沒有想象中害怕丁丁被奪走的擔驚受怕,而是一顆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沉澱了下來,穩穩的落回原處。是時候,該面對了。
寧心正色,黑眸清亮,迎上他的眸光,緩緩道,“當年你要求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四年了,大家也都過的相安無事,冷先生,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畢竟這也是你當初的想法,我把小知給了你,至於丁丁,你不能再跟我搶了。”
聞言,冷翼自煙盒裡抽出一隻煙,利落的點上,指尖夾着那隻煙,遞到脣邊,吸了口。堅毅的容顏,隱在那片白色煙霧後,只一個微皺眉的動作,此時看來,竟是莫測的很。
冷翼連吸了兩口,彎身,在水晶菸灰缸邊緣點了點菸灰,而後,擡眸看向寧心,噙着那抹似笑非笑撩脣道,“你似乎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小知和丁丁被綁架了,你卻還有心思在這裡跟我討論丁丁的撫養權?”有些事,急不得,那麼,就慢慢來。
寧心噎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下意識的看向顧義,而顧義,若有所思的細看着手中的紙張,半天后才恍悟道,“郭婷婷約我們晚上十點去玄門,黑黨的總部窩點。”
“信上寫了?剛纔我怎麼沒看到?”寧心問。顧義不自然的咳了聲,“是暗語,以前郭婷婷最喜歡玩這個。”
“那個郭婷婷倒是有些意思。”冷翼笑語,在顧義回嘴前又不緊不慢的補了句,“約你們?你們指的是誰?”
“我和心兒。”冷翼微微眯眸,指尖微動,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介意我一
起去嗎?”
顧義勾脣,輕笑,“如果你實在想去的話,好啊,一起吧。”兩人對視一眼,達成協議,寧心頭疼的揉着太陽穴,希望晚上能順順利利的接回丁丁和小知,不要再出什麼事了……
…玄門。幽黑的密閉暗室裡,冷不知和寧布丁被人扔了進來,沉悶着摔在地上。
冷不知定力好的很,從地上爬起後就將寧布丁扶起拉向身後護着,黑白分明的瞳仁,睜圓了的瞪着眼前數個身形彪悍的男人,“你們是誰?爲什麼要抓我們?”
男人神情肅冷,與婚禮現場上出現的那個女人表情如出一轍。他們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着,此時,門外傳來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噔、噔、噔……不多時,走進一個金髮女人,媚眼如絲,氣質妖嬈。
她看着暗室里長相一樣的兩個小孩時,眸中掠過一絲詫異,側首問向旁邊的人,“怎麼回事?寧心就一個兒子,怎麼多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孩?”
男人低首,“我們依着照片抓人,這兩個孩子長得一樣,不知道您要的是哪一個,所以就一起帶來了。”
郭婷婷挑眉,脣角噙着冷笑,長腿剛往前邁了一步,那寧布丁突的掙開冷不知跑了出來,直直的奔着門口衝去,“你們是壞人,我要去找媽咪!”短小的身影,經過郭婷婷身邊,被她一手抓了回來。
寧布丁掙扎,人雖小,但力氣大的很,小手胡亂的揮着,指甲抓傷了她的手,郭婷婷冷眸,兇狠的光自眸底掠過,擡腿,一腳踢向寧布丁的胸口!高跟尖細,這一腳下去,並不輕。
寧布丁吃疼,捂着胸口摔倒在地上,痛的整張小臉皺成了一團,冷不知急忙跑上去,仰頭忿忿的瞪着郭婷婷,在她下一腳踢出前,冷厲開口,“你敢踢下去試試!”
聲音,含着孩子的稚嫩,卻,十足攝人!至少,在這零點零一秒內,郭婷婷的眼神閃了閃,那擡起的腿,竟因爲這孩子的一句話,怎麼都踢不下去。
冷不知握緊了小拳頭一動不動,郭婷婷凝了他半天才開口問,“你就是寧心那賤蹄子的兒子?”冷不知眯了眯眼,不答話。
郭婷婷蹲下身,塗着大紅色豆蔻的纖長手指伸出,脣角一勾,驀地掐住了冷不知的脖子,一點一點用力,“臭小子,你再拿眼瞪我,我挖了你眼珠子!”
郭婷婷冷聲威嚇,冷不知不僅不怕,反倒將眼睛瞪得更大,整一個兇巴巴的架勢,恨不得一口咬掉她的手!
郭婷婷哼了哼,掐住他脖子的手轉而覆上他的臉頰,重重的捏了捏,“臭小子,等我把那個賤蹄子整死後,我看你哭不哭!”
甩手,她鬆開他,轉身往外走,對着身側的人吩咐道,“看牢了,要是跑了,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是!”門,重重合上。只剩了條縫,讓燈光透進。冷不知呼了口氣,轉身去看寧布丁,小心翼翼的撩起他的衣服,而後藉着微弱的燈光向他的胸口看去……紅了一大片,肯定傷得不輕。
寧布丁
吸了吸鼻子,因爲胸口實在疼的厲害,眼淚水在眸底轉了轉,就要滴下來時,冷不知率先矇住了他的眼睛,輕聲撫慰着,“弟弟不疼,乖,不哭……”
“可是我真的疼……”寧布丁抽氣,冷不知鬆開手,轉而握住他的手緊緊牽着,“不要哭,我們被壞人抓了,他們兇,我們要比他更兇,這樣他纔不敢欺負我們,來,你坐這裡,我給你揉揉,你忍着點,不要哭。”
冷不知拉着寧布丁坐下,小大人似的蹲在他身邊認真的爲他揉着胸口,但,只要他碰到,寧布丁都疼的皺眉,這一次,他聽了冷不知的話沒有哭出來,只是咬着牙默默忍了,實在疼的不行的時候就抱住冷不知,趴在他肩頭尋着那一抹依靠。
諾大的暗室裡,黃色光束透進來,罩在那蜷縮着抱在一起的小人兒身上,沒有哭鬧,沒有折騰,他們安安靜靜的依偎在一起,在隔着四年的時空後,一起,等着他們的爸爸媽媽來救他們……
……入夜,十點整。
藍色跑車在玄門別墅羣白色鐵門外停下,冷翼下車,一身正裝,身側,站着寧心,只着了件簡單的白襯衫,而顧義卻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找樂子的。
緊閉的大門,透着森嚴,寧心只覺得這裡冷冰冰的很,心口壓抑的厲害,她呼吸不勻,冷翼擡手攬過她的肩,拍了拍,“有我在,不會有事。”嗓音,磁沉,帶着股安定人心的魔力。
至少,此刻,寧心是這麼覺得,撇開以往,他的這句話,讓她安心。寧心定了定眸,身體,下意識的靠向他,而,正是這細微的動作,讓冷翼的身體一僵,幽暗的眸,驀地深了幾分。
鐵門,打開,自裡走出數個黑衣男人,成兩排列開。見着這陣仗,冷翼微微眯眸,“我還是頭一次見綁架綁得這麼光明正大的,竟然敢約人到他的老窩,顧義,那人的腦子是不是跟你一樣有問題?”
“……約我來這也是顧忌着我們顧家的勢力,如果是別處,她未必放心,而這裡,沒人敢闖,縱使是我們顧家,也不敢隨意來,再者,我沒出過車禍,頭部結構完整的很,不像某人,也算半個殘疾人了吧。”
顧義暗諷,冷翼眉尾輕挑,眸光攜了抹探究,“看來我的事你還挺關心的。”
兩人心知肚明,然而寧心卻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車禍?誰是半個殘疾人?”
“沒什麼,只是打個比方,腦殘也是殘疾的一種。”顧義敷衍着,冷翼聽寧心這麼說,自然明白了這四年來她對他的事是半分關心都沒有,還不如情敵對他了解的多,眸光,暗了下來。
扣住她肩膀的手指節力道加重,冷翼陰惻惻發聲,“寧心,這四年你對小知不聞不問的,就不覺得愧疚?”聽他突然提到這茬,寧心微愣,“你答應過我會照顧我的兒子。
但顯然,他沒有辦到,她曾坐在鞦韆上懇求她照顧自己的兒子,而他欣然答應。
可從現在的局面來看,冷翼並沒有好好照顧她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