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陽沒說話。
他擡起手輕輕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手剛要放下的時候……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另外一隻手將他的袖子拂到了手腕之上,一道傷疤宛如蜈蚣一般彎彎曲曲的攀附在他的手腕上。
眼淚掉的更加兇猛了。
白長安斂眸,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顧安陽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緊緊抓住,眼淚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腕上,冰涼徹骨。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隻手曾經是那麼的神聖,拯救過無數人的性命,現在真的就沒辦法再治好它,重新拿起手術刀了嗎?
白長安的神色一怔,隨之用力的扯回自己的手,將衣袖放下,長眸漠然的看向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二哥……”顧安陽哽咽的叫着他,水霧氤氳的水眸凝望着他,瀰漫着無盡的悲慟與心疼。
“顧安陽,你聽說我的手廢了,特意跑來我門口哭?”白長安捏住她的下巴,在她要低下頭的時候,強勢的擡起她的下顎,逼迫着她與自己對視,聲音低沉而危險,“爲什麼要哭?”
“我殘不殘廢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愛我,我殘廢了不是更好,再也不是莫傅卿的對手,你不用擔心我會傷害到他,是不是!”
溫熱的液體傾覆了整張臉蛋,她想搖頭,可是下巴被他緊緊捏着,她根本就無法動彈。
想要說話,可是咽喉如同被什麼堵住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被淚水侵溼的睫毛在劇烈的顫抖着,無助的凝望着他。
白長安的手指用力的狠狠的從她的臉頰上劃過,將她的淚水擦乾淨,力氣過大,脆弱的皮膚很快就紅成一片,加上她淚水氤氳的杏眸,給人一種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感覺。
換做以前,白長安早就心疼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可現在他只是冷冷的睥睨她,菲脣輕扯,聲音寒涼徹骨,“顧安陽,別以爲你跑來掉幾滴眼淚,說兩句關心我的話,我就會撤銷撫養權的官司。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
顧安陽沒有說話,緋脣抿的緊緊的,眨了眨水霧朦朧的杏眸,略顯無辜和無奈。
一行清淚緩緩而下。
白長安有些不耐煩了,恨恨道:“你究竟還要哭到什麼時候?”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看到她哭。
她再這麼哭下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繼續狠心下去,還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她是要走,自己也心甘情願的送她去機場。
顧安陽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而微小:“二哥,我疼……”
疼?
白長安的神經立刻就不好了,脫口問到:“哪裡疼?”
想把話收回來都來不及了。
“眼睛疼,嗓子疼,腿疼,哪裡都疼……”越說越委屈,眼淚就要往下掉。
尤其是心很痛,這句話到脣瓣,終是沒說出來!
白長安鬆開她的下巴,深呼吸,咬牙切齒:“顧安陽,我上輩子一定是殺了你全家!”
所以這輩子註定要還債,明明被你虐的死去活來,卻在聽到你說疼的時候立刻六神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