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再好,終究不是她的家。儘管受溫夫人這麼多照顧,她卻越發地難受,自己並沒有可以與之對等的回報。
置身茫茫人海,無處可去。
夜幕降臨,她被人流推着走向了不知名的地方,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站在酒吧的門口。
周圍有不少人盯着她竊竊私語,她才意識到自己站在這裡很久了。
咬咬牙,她握緊了自己的提包,便衝了進去,一進去才發現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裡面紅紅綠綠的燈光晃來晃去,音樂聲震耳欲聾,混着嘈雜的人聲,逼得人喘不上氣來。
舞池裡肆意扭動身軀的男男女女,調酒師手裡晃來晃去的酒品,以及燈光稍暗處擁在一起曖昧的男女……衆生亂象,羣魔亂舞。
鬼使神差地,她在吧檯前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很有眼色的調酒師過來問:“美女,您需要點什麼?”
猶如尋覓到獵物的男人帶着廉價的香水味坐到她身旁的座位上,他帶着熱量的身體不斷向她靠攏,真是令人作嘔。
夏合皺眉坐到了隔着好幾個座位的另一邊,紅脣微啓:“一杯長島冰茶。”
男人不解風情地跟着移過來,“喝這麼烈的酒?不怕醉?不如來一杯Blue Hawaii,女生都很喜歡喝這個的。”
聽着那個男人賣弄着蹩腳的英文,夏合突然想笑,你瞧,她還是有人喜歡、有人追的,不是嗎?
看着夏合臉上透出來的涼薄笑意,男人更像是找到了什麼突破口一樣得意了起來,嘴上更加大獻殷勤,侃侃而談。
夏合接過調酒師調好的長島冰茶,也不聽身邊男人的勸告,一口飲下大半,辛辣的味道在口中傳開,冰塊的溫度一直涼到胃裡,刺激得她眼淚簌簌地就下來了。
她喝到第三杯的時候,終於有了些許醉意。男人看她臉上帶上了三分紅暈,眼裡也透着些許醉意之後,纔敢把鹹豬手伸過來。
夏合只是稍稍醉了,她一把打開他的手,惡狠狠地瞪着他,不客氣地回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碰我?!”
他們的動靜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男人覺得面上無光,手上用了三分巧勁,握住夏合的一隻手,把她朝自己這邊拉來:“老子是要上你的男人!”
周圍人出於看好戲的心理,紛紛喝彩叫好。夏合見這人似乎
是要動真格,原本的三分醉意也被嚇走了,腳下狠狠地踹過去,蹬在了他的腿上,迫得男人放開了她。
男人捂着自己的左腿吃痛的地方,終於褪卻了之前的假惺惺。
他眼裡滿是被這個女人挑起的怒火,散發着對她的勢在必得,他正欲上前幾步,卻被人按住了肩頭。
他扭頭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壞他好事,看到一個不怎麼出現在這家酒吧的生面孔,更加肆無忌憚,話也不說就一拳過去,卻被那個人穩穩捏住自己的拳頭,自己的手動也不能動。
“放放放放、放開——”那人的力氣似乎奇大無比,自己的手被他握着快要被捏碎了,男人只能開口求饒。
夏合見到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李傲然,也是吃了一驚,這個酒吧的裝潢不上檔次,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地方,李傲然這種公子哥兒怎麼會心血來潮跑到這種地方來?
李傲然看了看站在那裡的夏合,走近幾步,“看來霍深嶽沒把你教好,對付這種男人,不應該踢他的腿。”
他很快轉身,一腳狠狠踢在那男人的襠部,男人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抱住那裡哀嚎不已。
身邊圍着的人也忍不住離他們遠了點。
李傲然看都不看,他身後站出來幾個黑衣人,明顯是保鏢,遞上了一方手帕。
李傲然把自己的手擦了又擦,像是沾上什麼髒東西似的扔在地上。他留下一個人善後,就強硬地把夏合帶走了。
夏合坐在後座上,李傲然上了車,卻不急着送她回霍宅,而是拿出一根菸抽了起來。
他指尖那一點猩紅的菸頭明明滅滅,夜色下是他精緻到男女莫測的臉,側臉如同刀刻出來一般齊整。
夏合被煙嗆到了,她本來就有些輕微的哮喘,這下更是咳得撕心裂肺。
李傲然看着眼淚都快咳出來的夏合:“被嗆到了?”
夏合一邊咳嗽一邊點點頭。
李傲然把車窗搖下來通風,卻沒有如夏合所期望地把煙掐滅。他直到煙燃完之後才把它丟出去,透過後視鏡看着夏合,眼裡是不多得的懷念:
“你真像她。”
看到夏閤眼裡隱隱的排斥,他不由得嘲諷道:“你那是什麼眼神?說實話,你也就只有這張臉和她稍微有點像了。”
他眼神裡全是輕蔑:“瞧瞧你這個樣子,你姐姐當初拼死救下你,一點價值都沒有。”
夏合從那陣咳嗽中回過神來,臉上是虛弱的蒼白。即便如此,她還是強撐着驕傲回擊道:“價值?這張跟姐姐如此相似的臉就是價值!你不也是因爲這張臉而把我救下來了嗎?”
李傲然輕笑一聲,似乎在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那你還是消停點兒吧!別再想着去害誰了,不是每一次你的深嶽哥哥都會救你的。你猜猜,爲了讓你的那個初中同學閉嘴,你的好哥哥花了多少錢?”
夏合沒想到霍深嶽不發一言地爲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更是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羞愧之中:她欠深嶽哥哥那麼多,要怎麼樣才能還得清?
她心裡雖然擔心至極,面上猶在嘴硬:“我深嶽哥哥樂意,怎麼,你嫉妒?”
李傲然不屑地看了一眼夏合,“我要是有這麼個妹妹,非得打死不可。”
說完,便將車開得飛快,送她回了霍宅。
夏合冷靜下來之後,擔心他會把自己去夜店的事告訴霍深嶽,卻無論如何不再肯跟他說話,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到門口就自己進門去了,連聲謝謝都沒留下。
這是你當初要保護的妹妹啊。看到夏合恢復了活力、甚至還有力氣生他的氣,李傲然不由得苦笑起來,透過車頂上的可視窗望向夜空,眼裡閃爍着莫明的思緒。
他本來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那種地方的,霍深嶽打來電話拜託他留意一下夏合,正巧手下有人彙報看見夏小姐在一家酒吧裡出沒,他才急急忙忙趕過去。
他一直在暗處看着夏合,她傷心時候的樣子,和夏初最像。他也只能藉由這一小會兒在她的臉上描摹夏初的樣子。
他看着那個平時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看的小姑娘連着喝了好幾杯烈酒,進而被搭訕——在事情沒有變得無法收場之前,他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衝了上去。
驚訝、好奇、慶幸的神色在她臉上一一劃過,唯一沒有的就是開心。
她和她姐姐一樣,都喜歡上了霍深嶽。
第二天很久未見的盧月又出現在了霍宅中,不過這次她帶來了一個令夏合開心的消息。
坐在沙發上跟溫曉琴說話的女子一如初見的溫婉,只不過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她爽朗地笑着,舉手投足間那份夏初的影子淡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