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沒有那麼激動了，琴江也漸漸從衝動中找回理智。
回憶起以前的一幕又一幕，往事歷歷。
夢羽的確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
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
“...主人，現在可否告訴小羽，究竟是什麼惹得主人如此不快了嗎？是不是和畫室裡的一切有關？”
夢羽忍了好久，也沒見琴江迴應。只有硬着頭皮，再一次提起了話頭。
“...嗯......”
琴江板着臉，頗爲不自在地應了一聲，那聲音小到可能琴江自己都聽不見。
但是，夢羽聽見了。
“主人！你願意和小羽好好談談了？”
夢羽興奮得一蹦三尺高。
只要琴江肯好好地談談，事情就會有轉機！
“......”
琴江依舊板着一張冰塊臉，沒有理會一蹦三尺高的夢羽。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主人願意聽小羽解釋就好！”
夢羽也沒理會琴江的冰山臉，只當那塊冰山不存在，涎皮賴臉地倒貼過去。
這個時候，若是麪皮兒薄了，還真是不好使！
然而，夢羽只是笑嘻嘻地貼了過去，眼睛亮亮的瞅着琴江，但並沒有提起話頭。夢羽心知問題的癥結在哪裡，自是不會多言。而且，此時也是一個可以用來試探的時機，可不能放過。並且，若是話頭由琴江提起，夢羽還可以順便判斷琴江的心緒走向，何樂而不爲？
“...你的前任主人可是女子？”
憋了半天，彆扭的琴江，終於憋出了一個自己心裡此時最想詢問的問題。
那日卷軸上的畫面，還清晰地映在琴江的腦子裡呢！
那女子，不說絕色，也算傾城。
“雖然修道之人中，女子並不多見。但是，小羽的前任主人的確是一名女子。她是難得一見的古琴奇才。自小羽第一次見到她，便能被她的靈力激發出幻形。她的確是一個天資卓絕之人。”
夢羽眼睛裡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只是平平靜靜地敘述着一切。就連琴江平日裡能夠在夢羽眼中看到的懷念之情，也不見了蹤影。
但琴江一聽，原本還有些平復的心緒，又有些激動起來。
呵，果真是個女子！
這女子還真不簡單呢！
竟然在見了夢羽第一面，就能夠激發出幻形！
......
誒？
等等！！！
什麼？
第一次見面，就激發出了幻形？
也就是說，那名女子在見到夢羽琴之後，用手拂過琴絃，就見到了夢羽的幻形？
這是何等的修爲...
而當時的自己，並沒有見到過夢羽的幻形。直到餵養了近三個月的靈血之後，才直接見到了夢羽的實體。
那麼...如此說來，該名女子倒還真是一位奇女子了！
“...第一次見面，就激發出了幻形？”
或許是有些不甘心有比自己還強的人吧，而且那人還是一個女流之輩，琴江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嗯，而且她也是迄今爲止，能夠完全自如掌控夢羽紫露雙琴的人。”
夢羽點了點頭，帶來了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
“自如掌控雙琴？！”
這次，還真是把琴江給嚇住了。
世上真有如此奇人？！！！
“是的。即使是主人，這恐怕也很難做到吧！主人看似能夠控制紫露，實則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從根本上來說，主人只是通過小羽間接控制紫露而已，並未真正能夠掌控紫露。但是，她就能夠做到。”
夢羽接着說道，雖然沒有貶損琴江的意思，但也說的是事實。
“那是不是說，當初我用靈血餵養你們兄弟兩人便可？”
琴江還是不甘心，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
“主人，你可沒有那個本事。雙倍的靈血輸出，若不是天生命格里面有上佳的仙緣，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夢羽打破了琴江的幻想。
“...呵，說的也是，要不是後來練了天尊之曲，恐怕我也會面臨和琴珏一樣的窘境吧。”
琴江轉念一想，其實不管是修仙也好，還是做其他事也罷，總有人出類拔萃，也總有人難以出頭。
這樣的境況，也算是過得去。
“也不一定。”
夢羽嘻嘻一笑。
“...她成仙了吧？”
頓了頓，琴江問道。這個也算是琴江關心的問題之一。畢竟，進駐這個莊園的種種，敏銳如琴江，自是滿腹疑問。並且，這也關乎...
“嗯。”
夢羽知道琴江心中存疑，倒也沒有刻意隱瞞。
“那爲何最後......”
這是琴江挺不明白的一個地方，世人皆道修仙好，可以超脫生死輪迴。
可是若是真的是這般，又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哎...未曾熬過五百年的天劫。”
面對這個問題，琴江只得了夢羽一聲重重地嘆息。
“然後......”
忽地，夢羽周身的氣息變得低迷起來，琴江不自覺得靠近了一些。
“香消玉殞。”
夢羽復又嘆息道。
“那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琴江看着夢羽那種止不住掉進回憶裡的樣子，心中不由刺痛起來。不過，疼痛也是讓人保持清醒的一種方式。心中的刺痛，讓琴江想起了這橫亙在他心中的一根刺。這刺扎的琴江生疼，這種帶着背叛的疼痛，讓琴江沒法忽略掉。
“琴靈和主人的關係。”
夢羽收斂了眼睛裡的一切情愫，端端正正地看着琴江，頗爲認真地說道。
“恐怕不止......”
琴江眯了眯眼眸，語中卻還含着遲疑。
“此番，夢羽沒有半點欺瞞。若說起她最喜歡的，其實屬於小露的還多一些。小露和我不一樣，自小他是弟弟，我便護他多些，自然也就養成了不拘小節的習慣。而她並不特別喜歡我的性子，反倒更喜歡小露一些。”
夢羽搖了搖頭，滿目真誠地說道。
“...她喜歡作畫？”
夢羽的答案，自是讓琴江吃了一驚。竟然那個奇女子喜歡的是紫露？！不應該喜歡的是夢羽嗎？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夢羽都比紫露強。爲何要去喜歡一個弱者呢？真真是奇怪得很！
想起那些畫卷，想起那矮塌上的脣齒交纏，琴江心緒難平。
那些畫卷上的畫面，着實不應該是一個修道之人應該描繪出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緩過氣的琴江才問道。
“嗯，在修道期間，她甚喜作畫。每日午後，總會花上一兩個時辰，在她的房間裡作畫。小露就隨侍在側，爲她研墨。經過長久的歲月，她的技藝日益精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既然提到了作畫，夢羽自是知曉琴江此問何意，遂也順水推舟。
“那你？”
夢羽的話裡，只是提及到了紫露，卻沒有說明自己當時的情狀，琴江不由疑問。
“她喜歡的是小露，不是我。我總不能自討沒趣，杵在一旁，當一隻蠟燭吧？”
夢羽無奈地攤攤手，一副很尷尬的樣子。
“那她和紫露？”
照着夢羽這話的意思，琴江明白了些許。正是因爲明白了些許，心中的那根刺也在漸漸消弭。既然和那個奇女子有關係的是紫露，那麼豈不是自己那天看花了眼，與那女子刎頸交纏的是紫露？那這名女子和紫露的關係，豈不是...
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夢羽已經在逐步達成自己的目標。
“修仙之人，自然是要斷絕情愛的。沒什麼可奇怪的，我們仍然隨侍在她身旁。”
而夢羽則像是沒聽懂一樣，只是給了一個看上去就有些冠冕堂皇的答案。
“那房間中的畫？”
琴江想到夢羽的腦子並不笨，那麼自己的意思，夢羽應該是明白的。
難道真的只是這樣？
“哦，主人說的是那些畫作？那是在這座莊園修築完成之後，她定居於此。日日閒來無事，便逮了紫露在一旁研墨，畫些花鳥蟲魚而已。但爐火純青的技藝，還是讓那些可愛的生靈，畫得惟妙惟肖！甚至於，她畫出的牡丹，還能夠引來蝴蝶！”
夢羽展顏一笑。
“只是花鳥蟲魚？！”
這下，又讓琴江震驚了，不由重複了夢羽的話。
怎麼可能？難道是自己看錯了？自己那日見到的，明明就是...明明就是...
“嗯，她一直都不喜畫人物畫，說是沒什麼意思。至於具體的原因，到現在我亦無從得知。”
琴江話裡的意思是，爲何自己那天看到的是極其香豔的畫面，而此時夢羽卻說上面只是花鳥蟲魚。但前因後果知曉得清清楚楚的夢羽，又怎會不知琴江的意思？不過，夢羽用不知道，巧妙地繞開了這個話題。
“她可是喜愛豔色？”
琴江心中還是覺得可疑。
“修道之人，哪裡有那麼多講究？她雖是女子，可並不愛胭脂水粉。平日裡，最愛的便是綠色。難道這些日子，主人都未曾發現嗎？莊園裡的綠色，幾乎能夠沾滿人的眼睛。而她最愛呆的地方--畫室，就更是掛上了淺綠色的紗簾。”
這話，夢羽說的可是實話。的確，整座莊園裡幾乎滿目都是綠色，不管是濃的，還是淺的。
“什麼？！怎麼可能？！那日我明明看到的就是粉紅色的紗簾，紗簾外面還有一層珍珠珠簾！”
一聽到淺綠色的紗簾，琴江頓時炸了毛。
難道到了現在，你還想矇騙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