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你是不是在故意氣我?”
“嗯?”
“打算一輩子也不理我嗎?”
“...”
琴江擰了擰夢羽的小臉,苦笑着調侃夢羽。
然而,夢羽還是沒有動靜。
要擱往常,夢羽那張巧嘴早就不知道會蹦出什麼俏皮話兒來懟琴江了,亦或者壞笑着調侃回去。
但現在,這一切都只能是腦海中的回憶罷了。
空氣中出奇得安靜,這般境況,實在是令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絕望。
琴江看着夢羽那種逆來順受的樣子,心中的無名火頓起,高高地揚起手掌,想要狠狠扇上夢羽一個耳光,讓夢羽醒過來,並且一併疏解自己心中沒來由的怒氣。
然而,高高揚起的手掌,卻緩緩地放下,帶着失落,帶着憐惜......
“小羽,你看我,多沒用啊,就連下手都不敢...”
是啊,夢羽都已經這樣脆弱了,自己還下得去手嗎?
下得去手的自己,還是個人嗎?
小羽啊,你真是讓我......
讓我......
終究意難平......
琴江不忍夢羽繼續昏迷下去,想到自己的靈血可以幫助到夢羽,遂也不猶豫。
扯開袖口,抽出匕首,狠狠一劃,玉液幻靈杯裡,就有了洶涌而來的鮮紅色血液。
滿滿的一杯。
玉液幻靈杯裡靈力流轉,琴江能夠感受到那樣精純的靈力和自己的血液在杯子裡面交織。
輕輕擡起夢羽的頭,掰開夢羽沒有血色的嘴,把玉液幻靈杯緩緩擡高,讓靈血能夠喂進夢羽的嘴裡。
出於對自己主人靈血的天生的需求,夢羽終於有了動靜,開始不自覺地吸吮起來。
琴江心頭一喜,這事情還是有門兒的!
“慢點~”
“慢點~”
生怕夢羽被他自己個兒給嗆到,琴江控制着玉液幻靈杯,以防夢羽把自己給嗆死了。
整整一杯靈血,一滴不剩的被琴江全部灌進了夢羽的嘴裡。
然而,琴江覺得這不夠!
這不夠!
這還不夠!
於是,打算第二次放血。
但卻遭到了阻礙。
阻礙來自於自己的袖子。
只見幾隻白得近乎透明的指頭,似乎是花費了一生全部的氣力來抓住自己的袖子,阻止自己的行爲。
看着這一幕的琴江,震驚到已是不知該怎樣說話了。
“主人,不要~”
“小羽,不要了~”
奈何夢羽的傷實在太重,只來得及氣若游絲地說出最重要的話,就沒法繼續了。那幾只慘白的玉蔥也隨着他們主人的昏迷,軟塌塌地跌落到了牀榻上。
“好!好!好!”
“小羽說不要了,就不要了!”
瞧着夢羽有了那麼一點反應,琴江心頭歡喜得很。這樣的歡喜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琴江一個勁兒地抱着夢羽,直親親。
只要夢羽還有力氣說話,這就證明他的小羽還是活着的。
小羽是活着的!
小羽是活着的!
小羽是活着的!
小羽活着真好!!!
夢羽短短的幾個字,就把琴江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
看着夢羽的睡顏,以及恢復了些許血色的薄脣,琴江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心。
原來,小羽對自己是那麼重要。
自己不能沒有小羽!
然而,重傷未愈的琴江,今日貿然開閘放血,亦是一大損傷。
帶着一種滿足感,琴江也靠着牀榻,沉沉睡去。
“主人~”
“小羽~”
簡樸的房間裡,迴盪着兩人的夢囈,也迴盪着一隻彼此心照不宣的諾言。
到了午夜,由於有了琴江靈血的支持,夢羽終是醒了過來,只不過由於不要命的折騰,身上還很乏力罷了。自己的靈力加上琴江靈血中混合的玉液幻靈杯的靈力,身子已是好了很多。夢羽閉着眼,令靈力在體內各處流轉了一遍,這才感覺到放心。自己的傷好了八成,其他的似乎也沒什麼問題,除了身上有些累。
醒過來的夢羽,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抱着他,而且還是像八爪魚一樣地抱着他,頓時感到後背一僵。
是誰這麼大膽?
竟然敢公然摟抱良家婦男?
嗯?
看來,是不想要那雙鹹豬手了吧?
夢羽正欲掰過對方的手,令其分筋錯骨,卻赫然發現,抱着自己的正是琴江。
夢羽被這樣一個認識弄得有些發愣,難道琴江已經醒了?
否則,自己怎麼會在牀上?
不會是小露把自己扔在牀上的吧?
這到底...
夢羽甩了甩髮懵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自己的身體裡,分明有新鮮的靈血,難道琴江真的醒過來了?
還喂自己喝了靈血?
難怪自己這麼快就甦醒過來了!
真好!
琴江醒了!
不過,醒了歸醒了,還是再診診脈吧!
萬一還有後遺症呢?
畢竟,若是留有後遺症的話,日後就得萬分小心,並且還得仔細調養了,甚至在有些事情上,還得有另外一番安排了。
夢羽儘量不去驚動琴江,輕悄悄地執起琴江的手,爲其診脈。
結果,自然是令夢羽歡喜的。
琴江完全沒事了,只是因爲忽然放了一大杯靈血而昏睡着。
知道這個結果,夢羽的心裡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乜修的藥真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啊!
這麼難纏的混合毒也能治好了,也不枉自己受的這一番苦啊!
夢羽動了動身子,想要活動一下已經睡得僵硬的身子。這一動才發現琴江緊緊地抱着他,他可沒法動彈。
爲了舒服些,夢羽輕輕地將手搭在琴江的手上。黑暗中,一隻不知名的蠱蟲,乖乖地在主人的驅使下,去完成任務去了。直到蠱蟲完全進入琴江體內,夢羽這才舒了口氣,終於可以自由些了。
在蠱蟲的作用下,琴江睡得愈發深沉,估計這會兒就算是打響雷、大地震,估計琴江都不會醒了。
夢羽輕輕拿開了琴江抱着自己的已經鬆開了的手,一個人輕巧地起了身。
夢羽先是尋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瞬移去了太湖莊。
太湖莊內有百藥泉,對此時的夢羽很有好處。
回到太湖莊,夢羽頓覺有種回家的感覺。或許是在這裡住了太久,所以把這裡當做了第二個家吧~
又或許是這裡有着一些溫情的記憶...
夢羽輕車熟路地來到百藥泉,點燃了池邊牆壁上的一圈燭火,使得黑暗被驅散,只餘溫和的燭光。之後,這才慢吞吞地開始脫衣服,打算好好享受一番。
畢竟,夢羽出來的時候也不過才子時,只要在辰時之前回去,都不會惹人生疑,他可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歇歇了。
他可是真的太疲憊了。
夢羽來到銅鏡和衣架前,開始更衣。夢羽脫得比較慢,畢竟身上的傷看上去好了不少,可疼痛並未削減太多。夢羽可不敢像以前一樣的,風風火火地來,急匆匆地躍進浴池,那他不得疼死纔怪!
脫完衣,夢羽細細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痕,滿意地笑了笑。
還算不錯,傷痕已經基本消退,雖然還很疼就是了。沒有留疤,這是最好的。夢羽輕輕拂過自己身上的傷痕,“嘶~”,動作雖輕,但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看來,刑具就是刑具,可沒有什麼溫柔與兇惡之分。
全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夢羽光着身子來到浴池邊的一個方格木架前,隨手抓了幾位溫通散寒的藥材,轉身就扔進了浴池。接着,夢羽便一人來到浴池邊坐下,等着藥材的藥效在泉水的作用下全然釋放,這才進去享受。
洗浴的房間不大,有着溫熱的泉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不間斷供應,自是溫暖異常。
夢羽絲毫不擔心自己會着涼。
夢羽擔心的不過是自己到太白山去了一趟,又是穿着單衣跪地的,又是膝行雪地的,會因此在體內積存很多寒氣,以致影響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流轉。畢竟,現在的夢羽是實體,不是靈體,自是需要注意良多。
夢羽把腳放在池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踢着,活像是那些總角之齡的孩童在玩水。瞅着起起落落的水花,夢羽似是回憶起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但無意識地一個擡頭,夢羽卻看到了水池對面的衣架下面似乎散落着什麼東西,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地面,撒了一地。
這麼一看,立刻引起了夢羽的警覺。
自己好像只帶了一套衣服出來,並沒有帶其他的東西出來啊!
怎麼地上似乎是有一些植物碎屑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夢羽可沒那個心情玩水了,立刻起身走到衣架前,蹲下身,伸出手去,撿起幾枚植物的碎屑,細細看着。
忽的,夢羽記起了這些植物碎屑是些什麼東西。
這些散落在地的一部分植物碎屑,正是淚蝶蓮的蓮子心。
想起這個,夢羽趕忙把淚蝶蓮的蓮子心收好。
這可是乜修叮囑自己要吃的藥啊!
差點兒就忘了!
幸好幸好!
想着還有一會兒才能洗浴,夢羽便把衣服裡放着的淚蝶蓮的蓮子心全部取了出來,弄了一勺剛剛從泉眼裡冒出的乾淨泉水細細淘洗起來。
淘洗乾淨之後,夢羽就把這些淚蝶蓮的蓮子心放在一張乾淨的絹布上,令其將多餘的水分給吸掉,然後纔好化爲粉末沖水吃掉啊。
但剛剛纔把淚蝶蓮的蓮子心鋪在絹布上,夢羽驀地停下了擺弄的手。
這淚蝶蓮的蓮子心...
乜修他...
不知爲何,敏銳的夢羽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