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羽這麼一提，便立刻勾起了甄狄有關那次血洗的記憶，甄狄痛苦地皺了皺眉。
“...”
夢羽說完了這一切，神色輕鬆地理了理衣服，撫了撫袖，緩步向着門口走去。
這表示着這場談話的“暫時”結束。
其實，夢羽的心裡並沒有面上表現得那麼輕鬆。說了這麼多，夢羽其實是在賭。在賭甄狄會和自己的合作。
此刻，必須要穩住甄狄，不管用什麼方法。
畢竟，他還有用處。而且，甄狄算是整個團隊裡面的中流砥柱。中流砥柱都從中作梗的話，以後除了被那些妖孽給虐死，還真是找不到其它可能了。若不是這一次甄狄從中作梗，也許琴江的情況不會有那麼糟糕。雖說琴珏修爲低，但好歹還對戰鬥力的牽制有作用。就算琴珏在戰鬥中半點用都沒有，但也好過被直接當做虐待的對象。
所以，得想辦法，讓整個團隊通力合作，減少嫌隙。
否則，日後的危險，只是有增無減。
有些時候，不怕你的對手有多麼強大，怕就怕在你的身邊埋藏着定時**。
夢羽自轉身移步開始，每走一步都很慢，有意地拖延着時間。只有幾步之遙，卻差點讓夢羽走出了銀河的距離。
畢竟，跨出了這間屋子的門檻，在事情的性質上可就不太一樣了。
其實，甄狄完全是在硬撐着，不想在夢羽面前流露弱態。甄狄早就覺得雙腿發軟，渾身沒勁。夢羽剛一轉身，甄狄就跌坐在凳子上，雙手扶住桌沿，頹然得很。他沒想到，自己其實已經走了很多違背初心，違背良心的道路，就爲了自己的慾望。可是，這樣的行爲本身並沒有什麼錯。任何人都會有慾望，都會有追逐慾望的渴望。但是，甄狄已經走得太遠太遠了，似乎永遠也沒法回頭了。
甄狄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桌子，看着因爲桌面反光而映照出的自己的臉。
忽的，甄狄覺得這張臉真是醜陋極了！
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想着自己有那麼多的把柄被夢羽抓在手裡，甄狄半是自願半是被迫地決定合作。
“等等！”
就在夢羽還差兩步就要走出房門的時候，甄狄聲音沙啞地喊了一聲。
聽到這一聲，夢羽頓住了腳步，停了下來。雖然面上沒什麼，還是那麼淡然，但在心底，夢羽卻大大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看來，自己是賭對了，而且也賭贏了！
“怎麼？有話說？”
夢羽雖是停了下來，但並沒有轉身，只是望着門閂，淡淡問道，似是完全不關心接下來甄狄要說些什麼。
“...你想要我怎麼做？”
甄狄知道，自己的把柄被別人抓在手裡，除了好好合作對自己有好處以外，沒有別的選擇。
頓了頓，甄狄清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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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夢羽和甄狄真正進入了實質性談判階段。
這是夢羽想要爭取的結果，好在如人所願。
“你...真心想要合作？”
在夢羽心底，並不覺得此刻的甄狄是清醒的，理智的。與之相反，夢羽覺得此刻的甄狄是頭腦混亂的。
在自己這般狂轟亂炸之下，而且還是有理有據地狂轟亂炸之下，心神不動搖是不可能的。沒有誰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還是在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快速恢復冷靜鎮定。
對此，唯一的解釋便是，冷靜和鎮定是裝出來的。
不過，這也是夢羽想要的效果。
現在發生的事情，不足以讓甄狄認識到自己方纔那一番話的真正意義。
這一點，夢羽可以完全肯定。
所以，夢羽也不抱希望此刻的甄狄能夠理解自己的話。夢羽只是希望此刻能夠從表面上把一種類似於合作聯盟的情狀暫定下來，等着以後甄狄真的醒悟了，到時才談論真正的合作。幫助自己，一起攜手，讓琴江在掌門的位置上做得更穩更久。
明知是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夢羽還是偏頭問了問。
不過，只是給了甄狄一個被陰影籠罩的側臉，顯得高深莫測。
雖說是毫無意義，但也並非全然的毫無意義。至少可以通過甄狄的語氣和回答判斷一些事情。
“...是。”
明知夢羽看不見，甄狄還是點了點頭。彷彿是爲了證明自己不是在屈從的情況下合作，而是真的以平等的談判方之一的情態，在與對方談論合作之事。
“你要做的很簡單。”
夢羽緩緩轉過身，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平靜地看着甄狄，平實道。
雖然是平靜的眼神，卻彷彿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讓一切污穢都無所遁形。
“簡單？”
甄狄回視着夢羽，面露不解。
他很難相信，夢羽弄了那麼大陣仗，卻不做些什麼“豐功偉績”。
“這是自然。第一，以後該怎麼和主人相處，就怎樣和主人相處，哪怕主人...，你明白了嗎？”
夢羽很肯定地回答了甄狄的疑問，接着便開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過，這第一個要求嘛，似乎有點難以啓齒。
“嗯。”
甄狄的確是腦子不清醒，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和琴江之間的“那件事”夢羽是怎麼知道的，就點頭應下了。
“第二，不要再讓主人受傷了，主人的身子骨受不了多少次折騰了。”
夢羽的聲音忽地溫柔起來，但溫柔中又鑲嵌着絲絲縷縷的心痛。
但是，這也是一個事實。尤其是這次琴江受的傷，簡直就是把華佗扁鵲孫思邈統統從墳墓裡抓出來給琴江看病，估計都無力迴天。
“嗯。”
這個要求，就算夢羽不說，甄狄也會做的。
“第三，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了主人就好。還有，我對晶石沒有任何興趣。莫要對我的身份感興趣。”
夢羽提到的第三點，但這也是相當敏感的一點，尤其對於知道了些許表象的甄狄來說。
夢羽儘量語氣和緩但又不失篤定地對甄狄說道。
他不想讓甄狄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爲何？”
完全不出夢羽所料，對於這敏感的第三點，甄狄果然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此刻的甄狄，已經逐漸理智回籠，已經開始有邏輯地思考問題了。
這很好。
但是，夢羽卻不希望甄狄抱有太重的好奇心。
“知道的太多，對你未必是件好事。”
對於甄狄的疑問，夢羽回以一個莫測高深的答案。
“你莫不是怕琴江知道？”
甄狄似是有些興致地挑眉道。
其實，不管對於甄狄也好，還是夢羽也罷。他們之間的地位，主要取決於琴江的信任程度。
甄狄怕琴江不信他，難道夢羽就不怕嗎？
推己及人，甄狄不難揣測。
“知道又何妨？”
但出乎了甄狄的意料，對此夢羽並不感到擔心。
“這可是你說的！”
甄狄指了指夢羽，一副“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我揭穿了你，你可千萬別後悔！”的樣子說道。
“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夢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攤了攤手。
“那什麼時候，纔是時候？”
甄狄眼睛一眯，夢羽這話說了不等於沒說嗎？
“到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夢羽依舊一副老神棍的樣子，悠哉道。
“你就不怕我告訴琴江？”
看着夢羽這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甄狄不免感到夢羽是否是在自己面前僞裝。於是，便試探道。
“若是我怕的話，今日就不會來找你了。”
夢羽扯了扯嘴角，自信滿滿道。
夢羽對於今天談話不會外傳的可能性爲零這件事，有着絕對的把握。
畢竟，一來，談話的兩人都是聰明人，沒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二來，雙方都有對方的把柄，雖然甄狄手裡的是僞把柄，但是這卻成爲了他們制衡對方的關鍵。三來，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話都已經說的這麼透了。要是日後發生了什麼有關今日談話所演發的幺蛾子，憑着兩人的智慧，又怎會猜不到是對方下的絆子？沒這個玩這種無聊遊戲的必要。
“你倒是自信！”
甄狄不屑道。
“你是聰明人，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話該怎麼說，你可比我清楚，不是嗎？”
夢羽漾起了微弱的笑意。
他就喜歡和聰明的人打交道，一點就透。
“你究竟在盤算什麼？”
出於一種好奇，甄狄皺眉問道。
其實，這會兒冷靜下來，甄狄不知爲何，總隱隱地感到夢羽所圖並非那麼簡單，不由得心生疑惑。
“與你何干？”
夢羽知道憑着甄狄較真和明察秋毫的性子，或許會懷疑自己的目的，於是乾脆拒絕了來自甄狄的試探。
夢羽揚了揚眉，一副“多管閒事”的樣子看着甄狄，撇撇嘴道。
“你這麼護着琴江，是怕他死了嗎？”
瞅着夢羽這個樣子，甄狄算是知道，他根本無法撬出夢羽嘴裡真正的答案。於是，退而求其次，找了個稍稍距離真正答案近一點的答案。
甄狄看着夢羽，眼睛望琴江住的房間那邊轉了轉，詢問道。
“怎的不怕？他死了，我也休眠了！”
此刻，夢羽倒是覺得甄狄給自己找了一個如此完美的臺階下。
不過，夢羽也明白，這是甄狄退而求其次地探尋答案的試探，自是會給甄狄一個滿意的答覆。
夢羽坐在了甄狄的對面，有些無奈道。
那副模樣，似是非常眷戀紅塵俗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