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絨現在想起來一個頭兩個大,暫時只能用緩兵之計,希望向晚晴能在剩下的這一個月裡愛上別人,如來佛祖、耶穌、聖母瑪利亞,快讓晚晴愛上除了沈陌的任何一個男人,無論是誰都好。
可是有一種人從開始堅持了,無論是哪一路的神仙點撥開導,她都會一條路走到底,撞了牆也不回頭的,向晚晴就是其中一個。
「愛一夜」酒吧,在這座燈紅酒綠、浮躁不堪的城市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門口暗色調的霓虹燈只照着它的一角,並不能將它完全展現在人們的眼前,像是故意遮掩似的,透着一股神秘,令人嚮往又不禁卻步。
毛絨絨暑假沒有回家就是在這間酒吧做女服務生,不僅是因爲這裡的薪水要比其他酒吧高很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來這裡的大多是小開或是大集團的總裁、經理們。
毛絨絨與向晚晴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對愛情的理念卻天南地北,截然不同,以嫁入豪門爲己任,是毛絨絨目前爲止最大的奮鬥目標,所以,毛絨絨同學不僅如願以償考進商海大學,準備上演新時代現實版的灰姑娘,當暑假裡看到「愛一夜」酒吧招人的時候,她也毅然決然地遞了履歷,拚了老命才應聘進來,其過程可以用過五關斬六將來形容。
說起「愛一夜」酒吧最獨特的地方,就數它與衆不同的會員制,會員制的酒吧並不稀奇,但「愛一夜」卻最爲獨特;「愛一夜」酒吧實行最嚴格的會員審覈和管理制度,不僅對每一個會員的身分進行審覈,而且每一個會員都必須遵守這裡的規則。
「絨絨。」向晚晴跟着毛絨絨走到「愛一夜」酒吧的門口,突然停下腳步,遲疑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怯怯地說:「我……有些害怕。」
毛絨絨歪着嘴回過頭,抱起胸看着向晚晴有些發白的小臉,「晚晴,你這時候知道害怕啦?是誰當初信誓旦旦的離開家到臺北,說追不到沈陌誓不甘休的?既然害怕了,那我親自送你回家好了。」毛絨絨話鋒一轉,趁機勸說晚晴放棄,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向晚晴趁早放棄商海大學的夢,趕快回家去。
「我纔不怕!」向晚晴委屈地癟癟嘴,「可是,追沈陌和去酒吧做服務生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毛絨絨的臉隱匿在暗色的夜空下,她桀桀地怪笑兩聲:「在這裡,你可以學到一切課本上沒有的東西,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從這裡開始!調情也好、曖昧也罷……凡是有關男女之間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學不到的。」
向晚晴看着兩眼發光的毛絨絨,臉上有些滾滾發燙,她還是不大明白,這個和追沈陌有什麼關係,繼續發着呆。
「笨!」毛絨絨看出向晚晴的疑慮,「要想追到一個男人,就要先從瞭解男人開始,這裡的男人很多,你可以看到他們各種各樣的形態,從而掌握他們的心理,就可以把沈陌一網打盡。」毛絨絨突然伸出右手,五隻手指頭在空中一轉,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拳頭。
向晚晴這時聽懂了一些,絨絨的意思就是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她有所頓悟地朝着毛絨絨鄭重其事地點下頭,「爲了沈陌,我去!」
說來也巧,這天晚上「愛一夜」酒吧的十三個女服務生正好少了一個,其中玫瑰亭的Rose突發疾病進了醫院。
女領班急得在原地打轉,眼看着開業時間就要到了,上哪去找一個女孩子來當替補,總不可能上街隨便抓一個過來充數吧?如果讓大老闆知道,她可是會捲鋪蓋走人的。
「愛一夜」酒吧一共有十三個包廂,每個包廂不分大小,各自用一朵花的名字來命名,而十三個女服務生則分別負責與自己名字一樣的包廂。
「Rose、Rose、Rose……我的Rose,你在哪裡?」金領班悶着頭朝門外走去,迎頭就撞進一個軟綿綿的懷裡,「金領班,你這是怎麼了?」
金領班剛想發飆,擡起頭看見撞到自己的是野百合亭的毛絨絨,不由想到自己的Rose,心裡又涼了一截,她半是淒涼半是哀怨道:「Rose剛剛生病進醫院不來了,今晚的玫瑰亭看樣子是要開天窗了!」
金領班抓狂地扯了扯頭髮,眼神順着淡淡的燈光,正巧瞥見毛絨絨後邊的向晚晴,那雙絕望的眼睛瞬間被點亮了,「哎呀,這女孩是誰?」
毛絨絨想解釋一下,畢竟「愛一夜」員工守則裡,有一條是不允許帶外人進入員工後臺,「這位是……」金領班一擡手,示意她不要插嘴,她毫不遲疑地走到向晚晴的面前,精明的眼神,從上到下認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淡淡的淺藍色燈光下,向晚晴身着一襲鵝黃色淑女裙,輕柔的髮絲散落在胸前,小臉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有些怯怯地四下瞄着。
如果不是燈光太美,那就是自己被眼前的可人兒迷醉了,金領班不是沒見過美女,可是如此清純的女孩着實不多見了,她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下來,也不問來者是誰,指着向晚晴,朝毛絨絨以無庸置疑的口氣說道:「她就是今晚的Rose。」
向晚晴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好運氣,後腳還沒踏進「愛一夜」的員工後臺呢,就被金領班一眼相中,並當場欽點爲今晚Rose的代班人選,毛絨絨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恨不得把她抱起來轉上三圈。
可是……向晚晴看着鏡中的自己,一臉濃妝豔抹,哪裡還有自己原來的樣子?頭上還戴着一朵豔而不俗的玫瑰花,看上去更加妖嬈不已,身上裹着一襲超短的紅色小短裙,只能遮掩住屁股,把本來不算豐滿的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
這樣惹火的自己,連向晚晴自己看到都驚呆了,下一秒又偷偷地羞紅了臉,天哪,這要是讓老爸、老媽看到了,還不活扒了她一層皮去。
「不行,這樣太暴露了。」向晚晴站在鏡子前,伸手就要爲自己卸妝。
「向晚晴!你給我住手。」毛絨絨恰好過來看到她的動作,立刻撲上去抱住向晚晴的腰,「你都答應金領班今晚代班Rose了,你反悔倒沒什麼,我可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向晚晴被抱得緊緊地使不上力氣,「絨絨,我不是想害你,可是穿成這樣被別人吃豆腐怎麼辦?」
毛絨絨斜睨着她,嘆了口氣,「這你就放心吧!『愛一夜』裡的男男女女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要是敢把你怎麼樣,說出去誰的臉上都不好看;再說這酒吧的第一條規矩就是,凡是趁機揩油的顧客,無論什麼原因,都會強制退出會員。」
向晚晴還是有些膽怯,那雙彎彎翹起的睫毛一眨一眨地,襯着她烏溜溜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看得毛絨絨都忍不住感嘆道:「晚晴,你真的太美了。」
「絨絨!」向晚晴本來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毛絨絨這一聲感嘆更是讓她又羞又惱,三分妖嬈、七分嬌嗔,這會兒毛絨絨更是看直了眼。
「以前的那個Rose雖然很美,但是太過奔放,玫瑰本來是有刺的,就應該嫵媚纔對,晚晴,我相信你會是大家心裡最美的玫瑰。」毛絨絨突然一本正經地說起這話,「晚晴,今晚我們就先來學習嫵媚,你把眼神輕輕地拋過去,再淡淡地收回來,你試試看!」
「拋過去,再收回來?」向晚晴哪懂得這些,只是覺得假睫毛沾在眼簾上有些癢,便斜着眼眨了兩下,不過兩下,就讓毛絨絨激動得哇哇大叫:「晚晴,做得好。」
毛絨絨把向晚晴頭上的花調整了下,朝她一握拳,「去吧,我的Rose!美好的愛情課堂等着你。」
其實,「愛一夜」的女服務生就是每個包廂的花女郎,她們只不過是負責客人的點酒或者倒酒,再不然客人買單需要再招呼一下。
這裡沒有所謂的舞池狂歡四座,每個包廂呈半開放式的橢圓形,一個又一個環環相扣在大堂裡,而會員客人們大多數是上流社會來此花錢買享受的,這裡優雅的氣氛,也讓他們把所有的疲憊、所有的面具虛僞,偷偷在這裡卸下來;也許前一刻還是商場上拚得你死我活的冤家,在這裡就可以毫不避諱的喝上幾杯,甚至調調情,也偶爾來個一夜情。
「愛一夜」開業半個小時,只有幾位零星的男客坐在吧檯上聊着天。
現在的時間對向晚晴來講是這輩子最爲煎熬的,她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臉頰,告誡自己沒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是給客人端茶倒水而已,這裡又大多是上流社會的客人,沒什麼好怕的。
「Rose。」向晚晴仰起頭看到是金領班走過來,又立刻看向自己的腳尖,像是做錯事似的不敢擡頭。
「擡起頭來。」金領班的聲音再次響起,命令的口氣。
向晚晴只好硬着頭皮擡起腦袋,朝着金領班也不知該笑還是作其他的表情。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我見過最適合Rose的人選,雖然你青澀得還像含苞待放的花蕾,但正是你的那份青澀,給Rose這個詞最好的詮釋,你的青澀就是玫瑰上的刺;現在你的客人來了,就用你的青澀好好的爲他們服務,讓他們覺得你是最好、最棒的Rose。」
金領班一口氣說完,一把扶住晚晴的雙肩,對她說道:「去吧。」
向晚晴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來到玫瑰亭的入口,深吸了一口氣,頂着一張笑臉走了進去。
「你們好,我是Rose,請問三位先生想喝點什麼?」
半開放的包廂可以把周圍的環境看得清清楚楚,向晚晴越過面前三個已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好看到右前方的野百合亭,毛絨絨正爲自己的顧客倒酒,看起來也不是那麼難嘛。
她繼續甜甜地微笑,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三個男人,他們似乎在來之前就已經喝了不少的酒,三個人東倒西歪地坐在沙發上。
向晚晴覺得她有義務爲他們點一些冷飲降降溫,「不如三位先生嘗試一下我們這裡的冷飲,可以爲三位醒一下酒。」
「你……你說誰喝酒了?」中間有些禿頭的男人,他撐着身子勉強地在沙發上坐了起來,「你……你是新來的嗎?」
向晚晴的熱情突然被人臨頭潑了一大盆冷水下來,只能尷尬地點點頭。
禿頭男朝身邊兩個同樣醉醺醺的男人扯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他環顧了四周,現在的客人還很少,反正調戲一下這個新來的丫頭,也不會被人看到。
他朝向晚晴招了招手,「過來,坐過來,剛纔我嚇壞你了吧?來,坐過來,我給你陪個不是。」
禿頭男說的沒錯,這個時候「愛一夜」的人比較少,但並不表示沒有人,他環顧了四周,唯獨沒有注意到他右手邊靠牆的角落裡,坐着四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字不漏的聽到了他的話。
四個男人坐在隱蔽的一角,這個角落的包廂平時很少有人問津,一來泡不到帥哥美女,二來這個包廂叫「罌粟」,聽這名字就夠晦氣的了,誰還敢上這裡來坐一坐,可是偏偏有人就喜歡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