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第一次走進總鏢頭理事閣,不過他此刻心事重重,也沒有心情去參觀,也沒有坐下,馬上就從背後包袱中拿出那株人蔘遞給歐陽冰:“幸好這株人蔘沒有丟失,現在還給你,不過我路上肚子餓,根鬚幾乎都吃光了。”
歐陽冰接過人蔘,眼眶頓時又紅了,高昂亡命逃跑之時,竟然還爲她保住了這株人蔘?如果換成是別人,既然救了整個鏢局,早就將這株人蔘據爲己有了。
“高昂,你傻不傻啊?你那個時候都快沒命了,幹嘛不把人蔘交出去?”歐陽冰看着人蔘又是感動又是生氣,對高昂嗔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你對我們震南鏢局有多麼重要?十株這樣的人蔘都比不過你!”
高昂撇了撇嘴,道:“我說你才傻吧?你經過這次教訓能不能變得聰明一點?那個老狗視人命爲草芥,以爲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把我們都看成可以隨意捏死的螞蟻,你以爲我乖乖的將人蔘交出就沒事了?交出人蔘只會讓我死得更快!我寧願死了,也不會把人蔘交給他!”
“你!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歐陽冰又被高昂氣着了,低聲委屈的喃喃着,聲音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清楚:“你不知道這幾天人家多麼擔心你,擔心得都想死了!”
高昂看見一向冷酷的歐陽冰突然變得一副嬌羞女兒神態,頓時奇了:“你在嘀咕什麼啊?”
“沒什麼!”歐陽冰臉色一紅,又把人蔘遞給高昂道:“人蔘你留着。”
高昂努了努嘴,搖頭道:“我要這玩意來幹嘛?你拿去給老爺子用,也許能夠對老爺子的傷有所幫助。”
歐陽冰一聽,心裡的氣頓時又沒了,感動得眼淚幾乎又要流下來,將人蔘緊緊抱在懷裡,雖然這株人蔘對全身經脈盡斷的爺爺沒有多少用處,但高昂拼命保住這價值七萬銀兩以上的人蔘自己又不要,居然就是爲了給她爺爺,她如何能不感動?
高昂此刻滿腹心事,沒有怎麼留意歐陽冰的神情變化,神色忽然變得沉重的說道:“我昨晚回到合安城就潛入姚家大院暗查,發現他們並沒有任何異動,很可能姚安沒有告訴其他人他去劫鏢的事情,所以姚家大院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姚安已經死了,至少不知道是我們殺死的。”
“但這件事情估計瞞不了太久,即使那個幾個黑衣人和申浩閩沒有上報,姚安背後的人也有可能查到我們鏢局,所以我建議你馬上加強戒備,並且準備好退路,一旦有風吹草動就趕緊離開合安城。我擔心姚安背後的人是先天高手,如果不是老爺子不能挪動,我都想建議你暫時關了鏢局到其他地方躲避了。”
歐陽冰越聽越覺得背後發涼,這才發現自己又犯了個巨大的錯誤,這次走鏢都過去了三十多天了,這些天裡她光顧着擔心高昂,竟然沒有想過姚安背後的人會找鏢局報仇這種至關重要的事情!
萬一姚安背後的人突然來鏢局報仇,整個鏢局的人都要死在她的疏忽大意之下!
而高昂一回到合安城就立刻去調查此事,她這才發現她和高昂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由她帶領鏢局真是太危險了!
歐陽冰立刻開動腦筋想應對之策,但沒有半條管用,只好又彷徨無主地問高昂:“怎麼加強戒備?”
高昂心中早有定計,緩緩的說道:“你將真實的情況告訴那郭彪他們,他們如果想脫離鏢局就直接給銀子遣散;如果他們願意留下來和鏢局共患難,你就讓他們先把家眷送回鄉下居住。”
“然後在姚家大院對面的恆豐客棧長租一個最高的房間,安排人在那裡日夜觀察姚家大院的動靜,一旦發現姚家異動就立刻點燃竄天猴預警。幸好姚家大院離我們鏢局差不多有七里路,即使真是先天高手來找我們報仇,這麼長的距離也足夠我們提前逃跑了。雖然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只是目前我們只能這麼辦。”
不過,高昂並沒有說他現在已經是煉氣大圓滿,根本不用再害怕先天高手,可惜這些事情是絕對不能讓歐陽冰知道的,而且他也不能時刻呆在鏢局,萬一有先天高手殺來鏢局他又不在,歐陽冰豈不糟糕?
“好!”歐陽冰聽高昂爲她考慮得十分周密,趕緊點頭,道:“我就去和郭彪他們商量,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她本來想好高昂一回來就讓高昂當總鏢頭,可是現在鏢局就要面臨解散的危機,她也不怎麼好開口了。
高昂搖了搖頭,道:“我救過他們的性命,我如果過去,他們就算想脫離鏢局也不好開口,事實上我是想讓你直接遣散他們的,不過他們都是鏢局的老人,萬一有人想留下來,我們也不好寒了別人的心。”
“所以我就不去了,你好好跟他們說,不要強迫,更不要說什麼不好聽的話,讓他們自己自由選擇。你放心,他們也參與殺死姚安,就算離開鏢局也會遠遠的躲起來,不會泄露鏢局的事情。”
“也好,那你……”歐陽冰本想讓高昂多陪她一下,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她從小當大小姐當慣了,不太懂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
“我要回去修煉,你自己去安排吧。”高昂擺了擺手,就轉身下了閣樓。
歐陽冰看着高昂消失的背影,眼眶又起霧了,咬了咬嘴脣,苦澀的喃喃道:“纔回來就急着去那個狐狸精那裡,回到鏢局在我身邊多留一會也不肯!”
要是高昂聽了此言,肯定又要翻白眼,他之前只是在查探姚家莊後,順路去看一看袁妙蓮和秦婆婆好不好?畢竟他走鏢之前答應過袁妙蓮去看她和秦婆婆的。
高昂下了閣樓,就到田雄的鏢師別院看了看,卻不見田達的身影,找來管事問了問,才知道田達聽聞田雄已經爲鏢局犧牲了就馬上帶着細軟離開了鏢局,現在不知所蹤,他嘆息了一句,也沒有多說什麼,然後就回到了柴房。
雖然高昂決定要找田達的麻煩,但這裡畢竟是鏢局,他也不能光天化日的殺田達,田達消失無蹤,也算是暫時了他一樁心事。
高昂回到了柴房,就看見柴房漏風的地方被補上了,柴門也是新的,倒也不怎麼在意,把柴房門一關,就把埋在柴房牆根之下的那塊玉簡拿了出來,那塊玉簡乃是那個被楊過砍斷頭顱的中年道士給他的,他害怕玉簡易碎不敢隨身攜帶,走鏢之前就將玉簡埋了起來。
高昂想起那個中年道士的吩咐,就將玉簡貼在了額頭之上,然後延展神識進入其中。
霎時間,他就感覺到一段段信息極速涌入他的腦海裡,接近半刻時間之後,他纔將玉簡拿了下來,然後將玉簡捏成了碎末。
默然沉思了良久之後,高昂才露出無奈的苦笑,因爲那個中年道士在玉簡之中留下來的信息實在是太令他震驚。
原來這片遼闊的天地竟然並不是真正的修真界,真正的修真界在這片天地之外。
那個中年道士自稱青元子人稱青元真君,和他原本猜測的一樣,真的和鍾道長大有關係,號稱陰鶻子的鐘道長想要謀奪青元子身上的養神木,追殺了青元子十幾萬裡,兩人最後在一個荒漠絕地中大戰,卻不料不知道是闖入了時空旋渦,還是闖入了隱藏的遠古傳送陣,兩人就被拋到了這片天地裡。
進入這片天地之後,兩人身受重傷,境界都跌落到煉氣層次,神魂和道基都大大破損。
青元子因爲有養神木,所以境界恢復得比鍾道長快,很快就回到了煉氣九層,鍾道長還在煉氣八層,於是青元子反過來追殺鍾道長,不過鍾道長此人陰險毒辣,而且無論主修功法和原本的修爲都比青元子強一些,所以使出秘法拼得兩敗俱傷之後就逃脫了。
青元子這才知道自己境界雖然比鍾道長高了一層,但仍然不是對手,於是馬上躲到雲霧山附近的深山之中潛心修煉,準備儘快恢復到築基修爲之後纔去找鍾道長。
修士的境界在煉氣之上就是築基,修士一旦築基了,就意味着洗去身體沉痾伐毛洗髓,開始和天地契合,無論神識還是靈力都比煉氣境界時強大幾倍。
卻不料青元子再次進行築基之時,天上就突然降下來黑色雷罰將他轟得重傷,如果不是他原本的境界比築基高得太多,有許多保命的手段,他恐怕馬上就化爲灰燼了。
青元子艱難的逃離了黑色雷罰,來到了雲霧山附近時就已經離死不遠,昏迷倒地,然後就被醉醺醺的楊過發現並砍下了頭顱,徹底的死去了。
雖然最後動手終結青元子性命的人是楊過,但追究起來,使得青元子隕落的真正仇人應該是鍾道長,所以青元子對楊過的仇恨遠遠沒有對鍾道長的仇恨深,那天青元子說高昂沒有辦法幫他報仇,所說的仇人當然不是楊過,而是陰鶻子鍾道長。
青元子在玉簡中猜測,這片天地應該是被某種強大的規則徹底籠罩和禁錮了,在這片天地裡,築基及以上修爲的修士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一旦有人試圖晉升到築基境界,這片天地必然降下黑色雷罰,將其轟殺成渣。所以青元子建議他要儘快離開這片天地。
想到青元子這個很可能就是事實的猜測,高昂內心的無奈和焦急可想而知,他現在已經是煉氣大圓滿,雖然說他築基非常艱難,但如果萬一哪天他得到了機緣要築基了呢?那樂子可就大了,他可沒有青元子的本事,能夠從黑色雷罰中逃離。
而且築基之事由不得他選擇,如果機緣到了,他不築基也要築基,壓也壓不住。
那就是說,他必須要儘快離開這片天地,但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根本毫無頭緒,他連這片天地到底有多大都不知道,又談何離開?而且既然這片天地被強大的規則籠罩和禁錮住了,就算他找到這片天地的邊緣,以他這麼點實力能夠打破那個強大的規則嗎?
至於青元子在玉簡中叮囑他怎麼去找到請他照顧的那個人,高昂只是牢牢記住了,但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細想,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又怎麼能夠去照顧別人?想必那天青元子將此事託付給他也就純粹是僅存一絲希望罷了。
從玉簡之中得到這些信息,高昂已經沒有心思修煉,靜靜呆了半個多時辰,然後才收拾心情,按照青元子在玉簡之中留下的法門開始修煉控物術和破禁術,他要儘快將青元子留給他的空間寶物儲物腰帶打開,看一看裡面有沒有對他現在有用的東西。
雖然他的未來艱險到難以意料,無論是鍾道長或者是黑色雷罰都不是他能夠抗衡的,但他並沒有被嚇倒,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