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再次看向喬志興:“喬兄,你有什麼好建議?”
“此事,想要善始善終,很難。”
喬志興先下了結論,然後微微苦笑道:“趙和達在抗魘死士營之中,想要將他拿下,就要先和衆多抗魘死士死戰一番,即使高大哥你的實力可以碾壓半步元嬰,真要硬闖死士營也非常兇險。”
“而且,抗魘死士營所在的山峰還有八階護山大陣,如果趙和達發現自己不敵,躲入陣中,到時就更加麻煩,公然攻擊抗魘死士營的護山大陣,那就等同和三個護衛城池所有的抗魘死士爲敵了!”
“所以,此事很難,絕對不是一頓猛衝就可以解決的。”
高昂讚許的點了點頭:“喬兄,你說得很對。”
但旋即又搖頭道:“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牛萬寶又奇道:“高大哥,還有什麼最關鍵的?”
高昂不答反問:“那如果那些抗魘死士聽從趙和達的命令對我全力出手的話,我該怎麼辦?”
“當然是打回去了!”牛萬寶不假思索的馬上回道。
高昂苦笑着搖頭:“這就是最關鍵的了,我不想對那些抗魘死士大打出手。”
衆人一聽,終於都明白過來,臉色一黯,默然不語。
高昂繼續解釋道:“抗魘死士都會很強的聯手攻敵之術,作戰經驗也極其豐富,三五個半步元嬰、甚至只是金丹後期聯合一起的實戰力,恐怕可能超過一般元嬰初期。”
“所以我要硬闖死士營擒拿趙和達,就必須全力出手。全力出手的話,必然會有所損傷,但是,我不想傷害那些抗魘死士。”
“因爲他們對我動手,基本都是出於職責所在,或者是受到趙和達的逼迫,並沒有什麼主動的過錯,而且現在又是抗擊魘妖的關鍵時刻,我又怎麼能夠殺傷他們?”
喬志興顯然細細想過此事,隨即建議道:“要不如找個藉口,將趙和達誆到外面,高大哥你就憑着你神出鬼沒的身法突襲,一舉將他拿下。”
高昂點了點頭:“這也是一個好辦法。”
旋即再次搖頭:“不過,趙和達這個時候肯定是在全心全意逼問蔣永進,以期儘快得到培育超級靈稻的方法,我們如果提供不了比那個方法更大的誘惑,趙和達肯定不會放下蔣永進不管而來見我們。”
“我們人生地不熟,接觸到趙和達都很難,那就更難找到合理的藉口將他誆到護山大陣之外。說不定等到我們找到比較可行的辦法之時,蔣永進就已經被趙和達搞定,然後殺人滅口,到時候就遲了。”
喬志興黯然一嘆:“所以我才說很難妥善解決此事。”
陸祺昭有點傻眼了:“那可怎麼辦?總不能不管蔣永進和他的孫子吧?”
牛萬寶大聲道:“怎麼能不管?這種事情既然知道了,怎麼能不管?!”
“此事的確該管。”張素添也表示同意,但旋即話鋒一轉:“可是,此事發生在這種時候,又牽扯到抗魘死士,恐怕真不好管。”
牛萬寶奇道:“張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張素添報以微微苦笑,然後才道:“我是真想管,但事實上我們還是不要管了,或者暫時不要管,等到抗魘大戰結束後再管。”
陸祺昭急道:“可是,等到那個時候,蔣永進爺孫倆就完蛋了!”
“就是!趙和達那種人,如果得到了超級靈稻的培育方法,絕對不會讓他們活着!”牛萬寶也大聲同意陸祺昭的意見,“要管那就儘快管,否則就只能替他們報仇了!”
張素添搖搖頭道:“可是一旦我們現在就一管到底,那就很有可能殺傷不少抗魘死士,進而削弱了護靈城第一抗魘死士營的實力,到時候萬一因此影響到整個抗魘大戰的成敗呢?”
“啊?”牛萬寶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無奈的道,“說得也是。”
張素添繼續說道:“趙和達是護靈城第一抗魘死士營的指揮使,全營陣前死士三百三十,預備死士六百,幾乎都是他的人,不是他趙家的遠支子弟,就是依附趙家的散修家族子弟,我們一旦要動他,勢必要和第一抗魘死士營全營爲敵。”
“陣前死士至少金丹中期,三百三十金丹中期,即使已經有一半在執行任務,還有至少一百五十金丹中期,這麼多金丹中期聯手發動進攻,高大哥那就必須全力出手。”
“高大哥一旦全力出手,到時候,誰傷了誰都不好。我們當然不想高大哥被傷,但如果高大哥太厲害了,全力出手之下,大片殺傷那些抗魘死士,我想高大哥也不願意這樣。”
最後,張素添總結道:“所以,這件事情真的不合適現在就去管,我們不可以爲了蔣永進和他的孫子這兩個人,就冒着破壞抗魘大業的風險。在修者界生死攸關的抗魘大業面前,在大局面前,個別人的事情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陸祺昭聽了,忍不住撓撓頭:“這……唉,這也有道理,萬一高大哥太厲害,殺傷了太多抗魘死士,的確可能損害了抗魘大業,畢竟護靈城的抗魘死士營乃是衛山城的主力後備,隨時都要頂上去的。”
溫建超也道:“我也認可張兄的意見。”
劉明波則道:“我們還是聽聽高大哥的想法吧。”
高昂卻依然沒有定調,反而問道:“你們說說,我們萬里迢迢的,不顧生死的來參與抗魘大戰,到底是爲了什麼?”
牛萬寶馬上就道:“當然是爲了保護我們修真界啊?”
陸祺昭道:“修真界就是我們的家園,現在遭到了魘妖的大肆攻擊,有卵子的男人就該奮起抗戰!”
高昂看向其餘四人。
其餘四人也先後點頭道:“我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自己的家園,必須要全力守護!”
“嗯,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抗魘死士爲我們戰死自己卻躲得遠遠的,太丟人。”
“沒錯,我們當然也很怕死,但更怕丟人。”
“正是,我老張家雖然從來不是什麼世家,但骨氣還是有的,這種丟人的事情做不出來。”
高昂重重的點了點頭:“很好!你們都是男子漢!”
旋即又搖頭:“全力守護自己的家園沒錯!但是,我們要守護的家園,就任由趙和達這種惡人,藉助手中衆人賦予的公權力隨意欺凌和掠奪弱者?”
“如果一個所謂的家園,隨意行兇作惡沒有人管,弱者被無辜欺凌和掠奪也沒有人去管,正義得不到伸張,邪惡隨意肆虐,這樣的家園,我們拼死守護它,又能有什麼意義?”
“在我看來,所謂不能爲了個別人而損害什麼大業的話,真的不是一個好藉口,因爲我們每個人都是‘個別人’!每個人任何時候都不應該被無辜欺凌和掠奪,無論基於什麼高大上的藉口!”
“所有的所謂大業,不是什麼所謂大數人的大業,而是每一個‘個別人’的大業!沒有什麼所謂的大業大得過‘個別人’的正當權益!如果漠視任何‘個別人’的正當權益,不以正義作爲核心,任何所謂的大業在我看來,都只是爲了保護某些人自己的利益而已,就不要掛上所謂大局和正義的旗號了。”
“如果我們今天有能力去管,卻又以抗魘大業的藉口漠視了趙和達的作惡,漠視了蔣永進爺孫倆被無辜欺凌和掠奪,那我們即使成功的打退了魘妖的侵襲,我們所謂的守護家園其實也沒有多少意義。”
“能有多少意義?我們又守護了誰?趙和達這些隨意作惡的惡棍嗎?守護了一個作惡者大行其道、弱者隨意被欺凌和掠奪、正義完全不得伸張的家園?這樣的家園,我們即使拼死守護住了,又能有多少意義?”
“我們拼死參加抗擊魘妖的真正意義,的確是‘守護’這兩字,但這兩字必須以‘正義’作爲核心!我們要守護的家園,必須是有正義的家園!所謂的守護,所謂的大業,絕對不可以凌駕在正義之上!”
“我們要拼死守護家園,更要拼死守護正義,如果漠視正義這個核心,我們所謂的守護,其實也就沒有多少意義,其實也就是確保自己生存而已,和那些已經遠遠躲開了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兄弟們,我們不遠萬里、不顧生死的來到這裡,要守護的不僅僅是修真界這片土地,而是要守護這片土地上的正義,我們要守護我們應該守護的人,守護那些行事端正善良的人,而不是爲了所謂的大業,放過趙和達這種該死的惡人!不可以在有能力去管的時候,卻漠視罪惡!”
“我們要拼了命的去守護,守護這片天地,守護我們的親人族人,這只是人的生存本能,也算可貴,但還夠不上有多可貴;但如果我們能夠豁出去性命,去守護那些與我們毫無關係的端正良善之人,去守護正義,這纔是我們今天來到這裡的真正意義。”
高昂緩緩的說完,然後靜默了下來。
其餘六人聽了,都面面相覷,然後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