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這就踏入了天工境界了?”寧彩兒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聽許多傳奇匠人說過,地工和天工之間的屏障,是最不容易突破的,很多人花費了十年八年的時間,有的甚至是窮盡一生,也不見得就能夠突破啊……我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突破了呢。以前,我可是從來都不敢想能夠突破這個屏障的。”
“你都能夠操控天地本源力量了,這還不是天工境界的徵兆嗎?”謝浪笑道,“看來你以前對自己信心實在是不夠呢。不過,像你這樣擁有極高天賦,卻又對自己不自信的人,實在是有些可愛。對了,雖然你已經突破了這個屏障,但是以後還是要多練習一下,天地本源力量不僅能夠增強你的實力,更重要的是可以改造自己的身體,其中的好處你逐漸就會明白的。”
這時候,謝浪更加肯定寧彩兒的確是傳奇匠人當中難得的奇才。突破地工和天工之間的界限,謝浪自己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經過了多少的挫折,這才突破了這個關口。而寧彩兒呢,想不到竟然這麼輕鬆自如地就跨過了這道坎。
這時候,十八所在的地方傳來一陣神識波動。
看起來,十八已經從閉目靜養的狀態當中醒轉過來了。
謝浪已經感覺到,這時候的十八已經完全復原了。
原本,作爲機關人,只要修復身體內部受到破壞的機關,其實就已經完好了。不過對於十八來說,他所要修復的不僅僅是身體內部的機關,還有他的元氣和精神。
十八本身,已經超越了機關人的範疇。
謝浪散開罩着十八的那個獨特的空間,看着十八起身走了過來,說道:“十八,已經完全康復了?”
十八點了點頭,問道:“你找到關於偃遐大師的一些信息了嗎?”
“只是隱約感覺到了一點點。”謝浪說道,“原神器當中殘留的神識不是很完全,我只是從那些神識的碎片當中感知到了一點東西。關於偃遐大師的,我只是看到了幾個畫面而已,似乎他在尋求一種——融合,機關和生命的融合。其實,我一直都有些奇怪,當時偃遐將你們十八羅漢製造成爲少林寺十八銅人的事情,我覺得那場景簡直就是夢魘。”
“你見過那場景?”十八奇道,“那可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啊。”
謝浪道:“傳奇匠人,總是有辦法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當時的場景,如同修羅地獄一般,我不知道你們爲何甘願冒這樣的痛苦呢。其實,我甚至覺得偃遐大師這種做法,簡直有些慘無人道。”
“佛不如地獄,誰入地獄。”十八說道,“當時我們十八羅漢決定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早就已經將做好了面對任何痛苦的準備,況且對於我們來說,這也算是一種修行。要成佛,須得歷經世間之痛苦。既然都是我們自願的,也就沒有什麼殘忍之說了。只是,我等既然已經嚐遍了世間之苦楚,卻爲何還不能超脫世間輪迴苦楚呢?”
“偃遐當初將你們弄成這個樣子,除了幫你們應付少林寺的危機之外,也是想證明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偃遐的境界高深,實在有些駭人聽聞,我感覺到他這麼做,其實是想創造出一種新的生命體來。”說道這裡,謝浪感嘆道,“創造生命,那可是神才能夠涉足的領域,偃遐能有這樣的想法,果然是非常人所及。”
傳奇匠人制造出來的靈器,只是擁有靈性罷了,離所謂的生命體距離還是遙不可及的。謝浪雖然已經是六品天工的境界了,但是卻也沒有狂妄到要製造新的生命體的構想,甚至連這種念頭都還沒有。
新的生命體,一則是有思想和意識,二則是擁有生命循環體系。
十八雖然不能完全達到這些標準,但是明顯的是已經開始向這個方向靠攏了,而且越來越近。
由此可推知,這個偃遐的境界之高,恐怕已經踏入了神工的領域。
“偃遐大師的想法,我已經不想推測,不過我只是想知道爲何我修行了這麼多年,經歷瞭如此多的磨難,爲何卻還不能超脫成聖呢。”十八感嘆道,“我並非奢望成仙成佛,只是我已經遍嘗世間疾苦,在世間修行已經到了極限了,如果還不能超脫,留在塵世之間也是沒什麼意義了。”
原來十八這傢伙,一直都有夢想成爲金身羅漢的念頭。
十八羅漢,大概也是佛門之中崇尚苦修的一份子,所以當初他們竟然將那件事情當成的一種修煉。
所以,對於偃遐給予他們的痛苦,十八不僅沒有怨言,反而有些感激的意思。
佛經之中曾有一個說法,當一個人嚐遍世間疾苦的時候,也就是他超脫於這個世間的時候。
不過,經書之中也就是這個說法而已。人的一生時間都有窮盡,不可能經歷世間的每一種痛苦,所以人才要不斷的輪迴,感悟輪迴之苦。
等苦難都經歷過之後,也就是佛家所謂“圓滿”的境界。
信奉佛門教義的人,都不會去懷疑佛經的真實性,因爲這是一個虔誠佛教徒的基本守則之一。
十八,肯定也是虔誠的佛門教徒之一。
所以,十八也相信苦難只是一種考驗和修煉。
直到,十八發現經過了這麼長久的時間之後,他幾乎將這個世間的所有疾苦都品嚐過了,但是他卻依舊沒有超脫塵世,成佛成聖。
這種結果當然不是十八所想要看到的,但是他卻有不敢懷疑佛經的教義。所以,他覺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才導致沒有辦法超脫塵世。
謝浪漸漸明白了十八的想法,只是他卻沒有辦法替十八解決這個問題,因爲謝浪對於佛門的經義根本就不瞭解,也不知道是否佛門弟子修行圓滿就真的能夠超脫塵世。
那麼,謝浪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安慰一下十八。
“我想,可能是時機未到吧。”謝浪說道,“你們十八羅漢爲了少林寺犧牲如此之大,佛祖在天之靈,肯定會護佑你們進入西方極樂世界的。”
“但願如此。”十八輕嘆了一聲。
“十八,今天晚上我們要去新加坡一趟,你可以繼續在這裡靜養。”謝浪對十八說道,“關於偃遐大師的事情,我會幫你留意着,一旦有什麼消息,我會盡快通知你的。”
“你們要去新加坡?”十八說道,“那爲何不捎上我一起呢。”
“我……我本以爲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謝浪說道,最近謝浪被鬼斧的人給盯住了,而且又跟天機城之間有了一些摩擦,可謂是樹敵不少。如果有十八協助的話,當真可說是助力不少,只是謝浪又不想勉強十八,所以纔沒有提出邀請。
十八笑了笑,說道:“我想你說的對,可能只是時機未到。既然如此,跟着你出去闖蕩一下,那也沒有什麼不好,畢竟如今唯一跟我算是朋友的人,就只有你了。”
的確,十八畢竟是謝浪將他從煉獄堂“解放”出來的,謝浪對十八也算是有恩的。
“也好,我現在的確是需要你幫忙。”謝浪說道,“不過,我有一點不太明白,爲何你不回少林寺呢。少林寺,可是你們十八羅漢守護了千年之久的地方啊。”
十八臉色平靜,淡淡地說道:“當年的少林寺,風雨飄搖,必須要我們十八羅漢來守護才行。而如今的少林寺,香火鼎盛,銅臭味十足,已經不是當年的少林寺了。況且,我們十八羅漢所守護的東西,並非是少林寺本身,而是少林寺的武學和佛門精要。現在的少林寺,也許是更適合這個時代,但是我們十八羅漢所守護的少林寺,卻只是在我們心中了。”
“原來如此。”謝浪總算是明白了十八的想法。
一個人存在,總是有他的理想和追求的,十八的理想,很顯然就是超脫成佛。
這個理想說起來有些飄渺,但是謝浪絕對尊重十八的理想。其實謝浪自己理想,不也一樣感覺有些飄渺嗎。
杜威的人脈看起來也挺廣的,兩天時間,總算是給謝浪和寧彩兒辦理了出國的手續。
加上一個十八,當然不是問題所在。
關鍵是那個鬼斧的隱靈者,杜威給謝浪弄了一個文件,讓謝浪以軍部特工的身份遣送隱靈者去新加坡,而這位隱靈者暫時就被扣上了一個“間諜”的身份,這樣可以方便謝浪帶她去新加坡。
因此,謝浪等人乘坐的航班,還被特別招呼過,航班的乘務人員專門還要配合謝浪的“工作”。
當然,事實上謝浪此行非常的順利,抵達新加坡的途中,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本以爲鬼斧的人會阻攔,但是在謝浪抵達新加坡的時候,無論是機場還是飛機上面,都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
不過,這更讓謝浪覺得有些不安,自從進入天工境界之後,謝浪的直覺就越來越準了,他隱約感覺到鬼斧的人可能又在醞釀新一輪的大攻勢。
找了一家酒店入住之後,謝浪決心先跟雲婗的家人取得聯繫。
雲茛香集團跟謝浪的南方傢俬有生意上的合作,謝浪本以爲憑藉這一點,應該就能夠去拜訪雲家的人了,但是沒想到的是情況並非如此。
謝浪讓寧彩兒和十八呆在酒店裡面,肚子一個人喬裝出門了。
小心爲上,謝浪換了一張陌生面孔。
來到雲家住所的時候,謝浪向守門的保安說明了來意,表明要拜訪雲家的人,但是卻被無情拒絕了。
保安根本連通報的意思都沒有。
雲家在新加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住宅想當然也是超級豪華的別墅莊園,莊園內部的保安人員自然也是不少的。
既然是拜訪,謝浪當然是希望禮數到位,想不到這門口的保安竟然如此不近人情,讓謝浪有些火光。
“你根本就沒有去通報,怎麼知道你們主人不會見我呢?”謝浪說道。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們家主人說過了,這一段時間不在家裡面接待任何賓客。如果先生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明天到公司辦公室預約。”保安不冷不熱地說道。
“你……”謝浪正要發火,不過想到這樣未免對主人不敬,總算是忍住了。謝浪冷哼了一聲:“看着吧,馬上你就會請我進去了。”
也沒有必要跟保安一般見識,謝浪將霸虎釋放了出來,嗖地一聲就鑽入了莊園裡面。
就算是整個莊園有監控系統又如何,以霸虎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被攝像頭給捕捉到的。
雲家的莊園雖然不小,但是以霸虎的速度,很快就兜了一個***,然後找到了雲婗的父母所在。
此刻,雲家的客廳當中不僅有云婗的父母,而且還有她的一個姐姐和哥哥。
謝浪正要想利用霸虎來傳遞消息,這時候卻聽見雲婗的父親雲賁楠說道:“阿喬,婗兒已經去了這麼久了,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知道你心疼婗兒,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你總得振作起來吧,我們的生活總還是要繼續下去,這個家不能再受到什麼打擊了。夢兒、段兒,你們好好勸說一下你們母親。”
上一次謝浪見到雲婗的父親雲賁楠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還是一個頗有氣度的儒商,的確有那種豪門商人的氣勢。不過現在看來,卻好像蒼老了一些,此刻的他只是一個思念女兒的老父親罷了。
而云婗的母親喬舒,卻更加不堪,眼眶深陷,雙目無神,神形憔悴。
此刻,喬舒聽了丈夫的話,喃喃道:“阿楠,不是啦……我總感覺婗兒還在這個世間的。母女連心,我知道她還在,我甚至覺得有天我在街上面的時候,好像看到過她的……”
“母親,你……不要這樣啦,你就讓妹妹早點安息吧。”雲婗的姐姐在一旁哭泣道。
謝浪透過霸虎的神識看到了這一切,心中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都說豪門家族少情意,但是雲家的人顯然卻並非如此。雲婗已經離開了這麼長的時間了,想不到她的家人竟然還對她如此牽掛。
不過,平心而論,雲婗的確是一個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的人,無論家人和朋友都是很喜歡她的。
和謝浪這次抓回來的這個鬼斧的隱靈者,實在是有天壤之別的。
在謝浪的神識操控之下,霸虎從屋樑上面輕輕躍了下來,落在了雲婗的母親喬舒身前。
“老鼠啊!~”雲夢尖叫了一聲,險些跳了起來,“趕緊來抓老鼠——”
“別慌!”這時候,喬舒原本黯然無神的眼睛卻亮了起來,“你什麼時候見過金色的老鼠?這樣的老鼠,必然是非同尋常,先看看吧。”
“不過就是一隻老鼠,有什麼驚慌的。”雲婗的哥哥雲段說道,不過他也覺得金色的老鼠從未見過。
這時候,在謝浪的神識操控之下,霸虎用爪子在地面上寫出了四個字:“有客來訪。”
“有客來訪?”雲賁楠認出了這四個字,說道:“怪事了,這老鼠竟然會寫字。不過,這貴客來訪……在什麼地方呢?”
喬舒說道:“對方能夠讓老鼠寫字,想必也是什麼奇特本事的人,看來是應該見見才行。昨天晚上,我夢見了婗兒,她在夢裡面一直喊着媽媽,說她不想離開我們……也許,說不定是她回來了呢……”
“別胡思亂想了,讓人去看看門外是不是真的有人來吧。”雲賁楠長嘆道。
自從雲婗去世之後,喬舒就因爲四年過度而整日精神恍惚,雲賁楠每天不僅要操勞公司的事情,回到家還要操心妻子,這些日子以來當真是心力交瘁了。
雖然雲賁楠也想女兒沒有離開多好,但是木已成舟、天意難違,他除了感嘆,又能夠如何呢?
“既然是貴客來了,總得有人去迎接一下吧。”喬舒起身說道,“我看還是我去吧。”
“行了媽,還是我去吧。”雲段連忙扶住了母親,“你還是坐在這裡吧,瞧你精神恍惚的樣子,就讓人擔心,醫生給你開的那些藥,你究竟吃了沒有啊……”
雲段出來迎接謝浪的時候,門口那保安又對謝浪說道:“先生,我已經說過了,最近主人一律不接待賓客,你再這樣的話,我們就只能對你不客氣了。”
“稍等,你們家主人已經出來了。”謝浪說道,“最多三十秒鐘,你就會聽見他的腳步聲了。”
“你……”保安以爲謝浪是想要耍他,已經有些怒火了。
“還有二十四秒,難道你不敢讓我多呆二十四秒?”謝浪淡淡地說道。
“好……就給你二十四秒,等下你再不走,我可就要給你好看了!”保安狠狠道,目光緊盯着他自己的手錶。
片刻之後,保安的臉色有些異常了,因爲他已經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雲段這時候已經走了出來,看了看門外面等着的謝浪,似乎有些疑惑,因爲他根本不認識謝浪。
“沒錯,就是我。”謝浪笑了笑。
“原來是你。”雲段畢竟也是世家子弟,很快鎮定了下來,頗有風度地說道:“先生,請走這邊。”
保安愣了一下,連忙替謝浪打開大門。
看着謝浪跟雲段一起離開,那保安自言自語道:“怪事,他怎麼就知道少爺什麼時候會出來呢?”
雲段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物,從大門到客廳,他一直都沒有問謝浪的來歷。
謝浪跟着雲段走入了雲家的客廳,卻正好瞧見雲夢居然將一顆松仁丟到了霸虎面前。
“它是不會吃東西的。”謝浪對雲夢說道,然後就見霸虎嗖地一聲,鑽入到了謝浪身上消失不見了。
“咦……”雲夢微微驚訝了一下。
喬舒看着謝浪,說道:“這位先生是……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呢?”
謝浪微微一笑,用手輕輕在臉上一抹,露出了本來面目,道:“雲夫人果然是好眼力啊。”
“原來是你。你就是那個謝……什麼……你是中國南方傢俬的設計師。”雲賁楠總算是認出了謝浪,“不過,你用這種手段來見我們,究竟是什麼事情?”
雲賁楠的語氣之中隱約有些不快,謝浪用這種手段來見他們,顯然的確有些故弄玄虛的感覺。
“謝先生,請坐。”喬舒對謝浪說道,然後橫了一下雲賁楠,“謝先生是婗兒的好朋友,他來這裡,想必不是爲了你的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擺出生意人的架勢來。謝先生,你不要介意啊。”
喬舒對於謝浪的印象,似乎還不錯。
“當然不會介意的。不過,請雲老先生也不要責怪我,並非我古董玄虛,只是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讓我不得不小心謹慎一點。”
“難道……真的是跟婗兒有關?”喬舒說道,身子微微顫動,顯得有些緊張。
作爲母親,她當然希望女兒沒有真的離開,雖然這幾乎是沒有可能的。連載中|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