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朱悅明擠出一個笑容道:“沒那麼嚴重。你和三寸釘先上去,我和林子去個地方,等會就回來。”
朱悅明和三寸釘對視一眼,從眼神判斷,他們想跟着來,但最終他們做出的選擇是上樓。
我舒一口氣,拉着林子往外面走。
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把藏身上的一張紙拿出來,我對林子道:“我回東雄第一天,剛下車楚夢環就找了我。她和我談什麼內容,張紙裡面有。但當時她只是猜測,還沒證實,所以我沒告訴你。”
林子着急死了:“幹嘛啊?別嚇人好不好?”
我直接把紙遞過去,讓他自己看。
林子迫不及待拆出來,看了一遍,整個人軟下來,靠牆壁坐地上,他身旁是垃圾桶,很髒,但他似乎沒空估計這些。
我想拉他起來,他做出一個不要動的手勢,然後擡起腦袋望着我:“開玩笑啊,怎麼會是我外公?”
我道:“你知道你外公是誰麼?”
“這……”林子顯然沒見過他外公,沒任何印象,“哥們,怎麼這樣啊?”
“不知道。”我搖搖頭,“我只能說,這應該是事實,畢竟楚夢環亦有過猜測,所以不可能是馮警官弄個假的來蒙我們,除非楚夢環配合他,但這更不可能。”
“馮警官給你的資料?爲毛?”
“對付麻將館。”
“他們……你等一等,我理解不了你的話。他們是官家,麻將館對我們來說很強大,對官家來說就小螞蟻吧?怎麼需要找我們合作對付?”
“這事很複雜,現在暫時不說這些。資料還有一大堆在上面辦公室,凌詩詩他們正研究。龔三通家已經確定是麻將館的成員,還有謝堯家。他們家都是二級成員,而這樣的成員,有十多位,麻將館的能耐,比我們所想象的要大許多許多。”這一點絕對毋庸置疑,我可記得莫伊敏說過,麻將館的爪子已經伸到官家。現在馮警官給我的這些成員資料,都是商場上面的大鱷,沒有一個官家人,爲什麼?只有一個解釋,資料不全,官家成員的資料,馮警官不方便,亦不能給我。
林子呆住。
我知道他內心怎麼想,龔三通竟然真是鬼,在我們身邊那麼久,我們還活着,幾乎是奇蹟。
狂抓了一通自己的腦袋,林子道:“哥們你告訴我,我媽的死到底怎麼回事?是我外公殺了他還是怎麼着?”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我也是看的資料,看上面的關係圖。我只說自己的猜測吧,你父母一直不告訴你,到死一刻都不說,肯定是不想你和你外公有瓜葛。而你外公自己不找你,我想是和你爹有協議,比如你爹幫麻將館管理東雄的生意,你外公放過你,不接近你。”
“那我爹死了他也沒找我啊。”
“估計時機不成熟,或者其實壓根就沒放你在眼裡。這種人六親不認很正常,你還記得你爹最後說的幾句話嗎?”
林子想了想道:“他說不是麻將館的人殺了我媽。”
“另一句。”
“我不想幫麻將館做事,但我不能不幫。你不要妥協,無論任何情況都要保持這個原則,你答應我。這句話?”
“對,這句話的重點是不要妥協。你爹幹嘛這樣說?我想是擔心你外公找你,或騙或哄,讓你代替你爹。現在你爹剛死不久,麻將館一身麻煩,顯然不說時機,所以沒找。”
“這個時機不僅僅是這些,最好洪天仇死了,楚夢環死了,你纔會相信,你纔會沒選擇。比如你媽的死,你外公把它做成是華生門人的責任,或者龍門人的責任。”凌詩詩說的這句話,聲音響起,人在走近。
我趕緊拉起林子,他對凌詩詩道:“你這樣說,昨晚的事不是因我而起?”
凌詩詩稍微遲疑一秒才道:“你不能這樣想,就算你不存在,麻將館都要反擊。你別跟洪天仇一個樣,別出什麼事都在想,是不是和自己關係大,是不是自己害了誰誰誰,我們沒有誰誰誰,我們是一個整體。”
“對不起,我要消化消化。”林子說完走遠幾步,給自己點上一根菸猛抽。
我問凌詩詩:“資料看過了,有什麼看法?或者有什麼應對策略沒有?”
凌詩詩胸有成竹道:“這件事我們等會說,我們先說林子,我們要做一場戲把他撇
出去,必要時他可以接近麻將館,成爲……”
我打斷道:“臥底嗎?絕對不行。”
“這樣最保險,不然麻將館真找了他,他拒絕意味着對抗,搞不好丟命,還不如將計就計,對他個人對我們都好。”
“龐麗穎是我姐,他是我姐夫,而且還有一份同生共死過的兄弟情,你覺得做什麼戲能把這些抹掉關係?又能讓麻將館相信他是真心,而不是將計就計?凌詩詩,他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是個話嘮,有時候說話不經大腦。他絕對不會是個好演員,他演不來。”
“那你身邊都是對方的鬼,你在對方那邊什麼都沒有,你有安全感?”
“安全感不能那麼找。”
“記得我和你說的嗎?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
“不行,不用再說。”
凌詩詩好不甘,但林子就在不遠處,她不能大聲,只好暫時跳開這話題:“你再想想吧。說另一件事,馮警官不是不肯說上面是誰嗎?我們自己想辦法去接觸,不然馮警官就一個小人物,他代表給我們的承諾屁都不是,事後他上面的人都不用跟你認賬。我本來不同意這樣玩,但你已經答應,我尊重你。但怎麼做保障,你亦要尊重我,等價交換,你說你的意思吧!”
我望着她,讀着她的臉色和眼神,大概讀清楚了才問:“你不是打算告訴我,由你去接觸吧?”
“對,不能是你,因爲那樣一來,一出了問題就回不了頭。”
“你不一樣?”
“我沒關係,只要你好,就還有翻盤可能。我不算什麼,誰讓我是你的臭軍師?我該啊!”
“我很不舒服你這樣說話。”
“我更不舒服你答應這種合作,但我有接受。就這樣決定,我自己找莫伊敏,然後找她父親,這件事你不用管。”
心疼她用這種方式保護我,而我還和她吵。但我不是不想她去承擔風險嗎?固然,如果一個人去承擔就足夠,兩個一起去承擔很吃虧,但我希望那個人是我不是她。然而,我卻一次次無能爲力,擰不過她,我亦不會做得比她好:“凌詩詩,總要你去填坑,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