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埃古拉,你……你回來啦~”
堂堂基什王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埃古拉優雅地向他鞠了個躬:“嗯,幸不辱命!”
烏爾扎巴巴瞪大了眼睛說:“那……那封信……”
埃古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回覆道:“嗯,那封信烏魯克王已經親自過目了,他高興地請我吃了一頓飯,然後就讓我回來覆命了。”
“啊?”烏爾扎巴巴惱火地想,盧伽爾扎吉西搞什麼啊,真是不靠譜!他不是很厲害嗎?不是拉格什都敢扁嗎?!!他是連基什都不想要……還是看上這小子了?
“那……他沒說什麼嗎?”
“啊,真抱歉,我是不是應該向他索要回信的?可是盧伽爾扎吉西什麼都沒說,既然是封密函,我也不敢多問……”
看着埃古拉不懷好意的笑容,烏爾扎巴巴氣惱地想:這話說的,好像我跟盧伽爾扎吉西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給他寫了封情書似的。
烏爾扎巴巴轉念一想,不對,盧伽爾扎吉西是不是按照我說的去做了,可是又沒殺成?天啊,這個埃古拉怎麼就殺不死呢?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烏爾扎巴巴不禁想起過那些去發生的事情。時至今日,這個可怕的閃族人已經將他玩弄於鼓掌之間了!
他望向埃古拉,細長如的彎月眉毛下,那雙深邃而飽含笑意的眼眸變得冰冷而恐怖,彷彿有一股滔天巨浪從他的背後升起。
那是鮮血凝成的巨浪,如噩夢般向他撲來。
烏爾扎巴巴連連後退,退到了門邊,禁不住奪路而逃。
此刻,他害怕得連國王的威儀都丟了。
萬幸的是,埃古拉竟然沒有追來。
國王逃到自己的寢宮,關起門來,猶在喘息不定。
他想起了那個最初的噩夢……
在任命埃古拉爲持杯官之後,有一天,國王又在聖所裡安眠、祈夢。
在夢裡,伊南娜女神變得非常恐怖。她的神軀變得越來越大、高至天際,覆手之間,她將烏爾扎巴巴從基什的王座中推下來,淹沒在了一片血河之中……
陪伴在伊南娜身邊,像女神一般高大的人,竟然是他的持杯官埃古拉!
烏爾扎巴巴在沉睡的夢中呻吟着,牙關打戰,不停地叫喊。
從惡夢中醒來後,他在寢宮裡害怕得瑟瑟發抖,感到無比的恐懼。
他膽戰心驚地叫人將埃古拉帶到面前,詢問道:“我的斟酒人啊,夜間有夢境向你顯現嗎?”
埃古拉對他微微一鞠躬道:“我的國王,我確實做了一個夢,就讓我來向您講述吧。”
“有一位年輕的女神,她高聳如天,寬廣如地,如高牆一般牢牢地矗立在大地上。爲了我,她把您淹死在了一條河……一條巨大的血河之中。”
埃古拉說起這些話來從容淡定,如話家常,卻讓人不寒而慄。
他夢到的內容果然和烏爾扎巴巴的一模一樣!
國王變得非常害怕。他讓埃古拉退下,招來他的心腹大臣,對他們說道:“我的皇家妹妹,神聖的伊南娜將要將我從王座中推下來,將整個王國交給那個閃族人!”
大臣們安慰他說:“不會的,陛下。夢是反的,那個閃族的奴隸狼子野心,神聖的伊南娜會懲罰他,將他淹死在大河之中!陛下若是擔心,就讓人將他除掉吧!”
國王點點頭,喚來了基什最強的半神貝里克·帝卡爾。他身高11尺,身如鐵打,在戰場上能令敵人聞風喪膽。
“我的首席王將貝里克·帝卡爾啊,我選擇的人,請聽從我的命令!當我的斟酒的人把銅鏡送到冶煉工坊去的時候,請你殺了他,將他的屍體和鏡子一起扔進青銅熔爐裡,再把銅汁灌進模具中,讓他變成一座雕像!”
貝里克·帝卡爾接受了烏爾扎巴巴的命令,在冶煉工坊裡準備好模具,等着埃古拉。
然後國王又對埃古拉命令道:“把我的銅鏡拿到冶煉工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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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古拉按照他的吩咐去了。
結果……和鏡子一起被扔進熔爐、然後灌進模具裡變成青銅雕像的人,是那位首席王將貝里克·帝卡爾。
此後,烏爾扎巴巴從未停止對埃古拉的暗殺,但是埃古拉一次次地逃脫了,總是能安然無恙地重新出現在國王面前。
伊南娜也從未停止過支持他。在一次十分厲害的埋伏面前,女神忽然出現在埃古拉麪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對於暗殺,埃古拉總是隻字不提,只會問國王一句話:
“您什麼時候能將王位讓給我呢?”
對於這個無法擺脫的跗骨之蛆,烏爾扎巴巴害怕得重病在牀。
他想解僱這個人,將他調走、外派,總之讓他滾得越遠越好。
可是他發現,埃古拉已經利用自己“持杯官”的身份在朝中培植了很多黨羽,他大權在握、呼風喚雨,連國王的親衛隊都被替換成了他的心腹。
他這個國王都快被埃古拉架空了!
烏爾扎巴巴在神廟中向上天哀求道:“偉大的安神和恩利爾啊,難道你們也降下了神聖的命令,要拿走我的統治權,廢除這宮殿的繁榮嗎?”
上天沒有迴應。
難道只能將王位交給那個閃族人了嗎?烏爾扎巴巴接受不了這個的事實。
他想來想去,終於想出了那個借刀殺人的法子,借盧伽爾扎吉西之手將埃古拉除去!
這是一舉兩得的計策——盧伽爾扎吉西遲早要攻陷基什的,與其忍受被他擊敗後稱臣的恥辱,不如做個的公平交易,既驅除了內鬼,也給自己日後的失敗找了個漂亮的藉口。
烏爾扎巴巴真想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可是沒想到,這個計劃又失敗了!!!
恩奇都射出的那支箭再也沒有返回主人的身邊。
在他的感知裡,那箭已經離目標很近很近了,但是它卻沒有射中任何東西。
相反,它被另一個強大的力量捕獲了。
到底是誰?
恩奇都皺着眉跳下高塔,感到有點沮喪。
周圍的人卻激動地簇擁過來說:“哇~,恩奇都大人好厲害啊!差一點就結果了那個閃族人!”
“話說回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恩奇都問。
大家面面相覷:“真正的起因,恐怕只有盧伽爾知道了。”
恩奇都好奇心大盛,迫不及待地回到宮裡。
將他請進密室後,盧伽爾扎吉西從基什王的神秘來信說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恩奇都聽罷跳了起來:“啊!我想起來了……”
他激動地來回走動,時而拳掌相擊,時而跌足長嘆:“可惜啊……可惜,就差那麼一點,歷史就被改變了!”
扎吉西愣愣地看着他問:“怎麼了?什麼叫‘改變歷史’?”
恩奇都回過頭來,目光灼灼地望着扎吉西:“盧伽爾啊,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那個埃古拉將是殺死你,從你手中奪取整個蘇美爾霸權之人!不僅如此,蘇美爾將亡於閃族人之手,將來整個蘇美爾都是那個人統治下的疆土!!”
扎吉西大驚,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可能吧!”
恩奇都苦笑:“我擁有吉爾伽美什都倚仗的預言能力,事實確實如此!”
烏爾扎巴巴的密函、基什的持杯官、莫名其妙沒有射中的箭……這些都完美地解釋了那個人的身份。
那個埃古拉,就是在伊南娜的幫助下毀滅蘇美爾、建立阿卡德帝國的薩爾貢大帝!
“薩爾貢”並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一個稱號,意思是“真正的王”。
薩爾貢的本名已經在歷史長河中遺失了,所以當恩奇都剛聽到“埃古拉”這個名字時,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很快就將這個人的事蹟跟那個傳奇的大帝聯繫了起來。
從下面開始,本故事就直接將“埃古拉”稱呼爲“薩爾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