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絳雪聽雪鷹細細道來,她覺得不太對,但哪不對又說不上來,跟着他們進到裡面。 忽地想到平安堂與衛宅的關係,別人是不一定知道的,可那些人不可能不知,可爲什麼卻沒有人來這兒查呢。
她輕聲問雪鷹,雪鷹一愕,這問題他沒有想過,就算是想他也想不到,人類的爭鬥總是莫名其妙,今日交好,明日交戰。沒有爲什麼,但卻又好像有什麼,很複雜,他不去想,只得解釋,或許是因爲衛浩南不是普通人吧,他還主持了附近那療養院,裡面的人非同一般,就算那些人要來查,也有所顧忌。
可一說完,就有把稍微沙啞的聲音接過來:“那些人明知那丫頭的手段,還敢去惹她,又哪會將我這老頭放在眼裡。”是衛浩南,他從樓上踱了下來,看到洛絳雪就對她點了點頭。
洛絳雪也不叫他,也同樣是點了點頭,她望着這老人,黑髮中夾雜着不少白絲,雙眼也微微凹了了進去。好些天不見他了,覺得他比初見面是要老了好多。聽說是因爲他女兒的事,哎,這便是驅魔家族的悲哀。
衛浩南接着道:“他們早就來過了,只是給小杰的朋友嚇走了,現在只敢在路口守着。”他這麼一說,洛絳雪也想起剛纔,她一駛進這道路時,看到路邊有些小攤,開始還覺得奇怪。怎麼有人將攤檔擺在這兒,後來想着可能是方便前往療養院的人吧,順路可以買些東西。加上她心急,也沒去多加留意。現在一回想,她記得經過時,那些做買賣的人,似乎都盯着她的車子瞧。好傢伙,明的不敢,就來暗的。不過現在倒不是計較這些事的時候,便急問:“那他們現在情況如何?”
衛浩南沉聲道:“情況似乎不太妙。他們已快兩天沒與我們聯絡了,而我們又找不到他們的信號。”而他也兩天沒休息了,要不然哪會這麼憔悴。
洛絳雪一驚,失聲叫道:“怎麼會這樣?”還有就是怎麼可能。他們都不是普通人,所使用的道具又非同一般。若然說跟蹤的是個陌生人,或許還有可能一時找不着,但現在是兩個時刻與他們都有聯繫,身上有着不下十種的特別設備,有可能會走丟嗎?這“走丟”可是意味着出事,不過,他們都不敢往下去想,寧願去說法術不靈。
“不知道。”衛浩南除了這樣說,還能怎樣,一向賴以自毫的追蹤術竟然在這刻失靈,他比誰都不好過。
正說着樓上傳來一陣爆炸聲。
“啊——”
“上面怎麼了?”洛絳雪又是一驚,以爲是有人來偷襲。
衛浩南的神情忽地有些不太自然,囁嚅着:“沒事,是寧兒那小子在開壇作法,雪鷹,麻煩你去將他叫下來。”頓了頓又補充道:“哎,別弄了。”
“好。”雪鷹應了聲,便上去了。
洛絳雪知道他們是在使用玄光術,但看樣子依然查找不出那兩人的行蹤。看着房間四壁屏幕輪番變換着線條花點的圖象,她也看不出什麼來,但她知道定是有什麼阻礙着了,忽地她道:“給我一間靜室。”
再說那個被稱爲貧民區的小漁村裡那個奇特的客棧,樓下那個連燈也不捨得開的接待廳依然是開着電視機,放着陰深深的恐怖片,只不過那個痘疤女和那個肥痞子卻不見了蹤影。
夜幕降臨,一隻怪異的傢伙踩着海面飛到了岸邊,伴隨着的是一聲聲比亂葬崗裡特有的怪聲還要恐怖的怪叫。
“桀桀桀……”
幽幽的綠芒掃視着漆黑的岸上,慢慢地靠向遠處有燈火閃耀之處。
“啊……”
那半開着的窗,上面的玻璃在窗框磕到外牆上的時候,毫無意外的“砰”的一下碎開,跌落。
一股血線跟隨着從室內噴出灑在玻璃碎上。
“嘶嘶嘶——”
電線似是短路了,電燈不住地在閃,就在閃滅的最後一刻,卻看到一道深黑色的影子倒映在牆上,像電影慢鏡般滑落……
壁上出現了神秘的“卍”字符,只因抽掉間中的金塊。“卍”字符如旋渦般轉着,發出詭異的金色之光,彷彿要吞噬萬物。瞬間,整塊以金條堆砌出來的牆壁立即塌了下來。
燕若夢並沒有往後閃開,反而要往裡衝,看準一處最耀眼的地方閉着眼睛就衝過去。跑了幾步,突然不知從哪伸過一隻手把她拉住,跟着便有把聲音輕輕響起:“跟我來。”
金光耀眼,什麼都看不清,也同樣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這地方,這聲音除了凌天恆又會是誰。可是他要帶自己到哪去,出口不應該是自己剛纔發現的那個嗎?難道還有別處?
“去哪?”雖說凌天恆不一定會害自己,但自小培養出來的警惕性並不會因爲任何人而改變。對方並沒有回答,腳步也加快起來。燕若夢掙脫了幾下都掙不開,只好小跑着跟上。左跑幾步,右跑幾步,忽而往上,忽而又好像走下坡,不過那讓人眼花潦亂的金光閃閃漸漸的不再閃,可視之色也由金黃變成了黑。
也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忽地覺得拉着她的手加了點力,一個冷不妨就直往前撞去。久居黑暗,即使是微弱的光也覺得很亮,下意識地眯了下眼,跟着才緩緩睜開。入目的是一個裝修得非常簡陋的房間,微亂的牀鋪,置於沙發上的行李。有點眼熟,像是在哪看到過,咦,那個印着龍紋的包包,怎麼同她那個一樣?左右再看了看,不禁一愕,這不就是她入住小漁村那個叫客棧的旅館房間嗎?
原本她住的是對面那一間,可還未進去,卻感覺到那個人的靠近,心裡一慌,一頭就逃進了凌天恆住的這一間。可一進來,她就後悔了,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來這兒了,見到她和凌天恆呆在一塊,會不會誤會呢。她不想他誤會,可是她卻又不能見他。
爲了避開他,她只好留在這間房裡。凌天恆也沒有問她怎麼了,看他的神情,應該也猜到了七八。哎,她也不知怎麼做好。沒有結果的事,她實在是不願去想。況且眼下,也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兩人坐了一會,什麼也沒說。之後,他們爲了爭張牀休息還鬧了一會。可睡醒之後,就怪事連連。她側頭望去,見凌天恆正望着她,眼裡似乎隱藏不住的歡悅透了出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是他一向奉行的守則嗎?怎麼現在他好像有些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
進來也好一會了,可他依然還抓着自己的手。燕若夢輕輕蹙了蹙眉,抖了抖臂,示意他好放開。誰知凌天恆非旦沒有放開,反而將她拉了過來,雙臂緊緊摟住她,把頭放在她的肩上,嗄聲道:“剛纔我真的很怕,很怕你會有事。”
不過這絲毫不隱藏的關切卻似乎得不到認同。換來的卻只是一聲不滿的驚呼:“你幹什麼?”
冷不妨給人摟着,而且還是那麼的緊,很自然地要推開對方。可燕若夢的手給曲在胸前,使不出力來,她的頭仰起,吃力地吸着氣,叫道:“放開——”
“不,我不會再放開你的了。”說話間他的手臂又加了幾分力,彷彿擔心對方會掙脫出來。
“你想勒死我?”燕若夢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
凌天恆一怔,手微微一鬆。趁此機會,燕若夢奮力將他推開,而自己也後退了好幾步,靠着牆邊喘着氣。
凌天恆急道:“你還好嗎?剛纔我我不是有心的。”他試圖向她靠近,重新再來一次溫柔地擁抱。
燕若夢狠狠睨着他,咬牙道:“這麼說你是無心的。”
“不,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好,我相信。”突然她手向前伸去,伏魔棒也彈了出來,直往凌天恆的心口刺去。
“你——”
刺得很快,凌天恆雖向後退去,可胸前依然給劃破了衣服。
燕若夢不答話,手腕一翻,一轉,迅速地猛刺出幾下。
“嘶嘶嘶”,凌天恆的外衣給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好幾次伏魔棒還從他的咽喉劃過。
“我哪惹你不高興了,我改便是。”凌天恆很狼狽閃過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改,你改得了嗎?”
“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那好,你給我做回你自己。”
“這不就是我嗎?”
“這是你嗎?周郅斌,扮別人很好玩嗎?”她一下停住了手,定定地望着眼前的這個人。
那眸中的震驚一閃而過,詫意之色隨之擺上,可跟着又變成了淡然。
若有若無的紫光纏繞着這個人,光芒散去,這個人竟然換了個模樣,竟然真的是周郅斌。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定定地望着燕若夢,他自問無論是聲音樣貌都與凌天恆無二,她又是從哪瞧出破綻的。
燕若夢撇過頭,不與他對視,淡淡的道:“他從來就不會與我談心。”他們都是將一切擺在心裡的人,從來都不會輕易將心裡的事說出口。七夕那天他們第一次暢開心扉,可是之後他們都沒有談過。因爲不再需要,他們已經獲知對方的心事,知道對方的所想、所要,同樣也知道對方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