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天,白色的雲,山上的空氣非常清新,並沒有因爲高而變得稀薄。 山風吹動着落在腰際的長髮,頗有股仙風道骨的味道。白衣少年挽起衣袖一下一下撥着琴絃,他不知這是什麼曲,也不懂音律,只是覺得這樣彈很好聽,聽到讓人覺得心胸寬廣。
“呀呀——”
空中,幾聲飛鳥仰嘯之聲傳來,叫得非常的響,尖,使人覺得這傢伙並不溫順。這種鳥向來只在大漠出現,中原又何時出現過此物了。但是他還是知道了,那叫做雕。
小雕停在琴邊輕扇了兩下翅膀,他沒有逐走它,也沒有停下手來逗弄它,他依然撥着琴絃,繼續彈他的琴。
世界萬物各有各道,它願意飛便飛,願意停便停,自己可不該去幹擾它。
低首繼續彈着自己的曲子,微微晃着頭,沉浸在那音符中。忽然間幾下笛聲傳來,接在琴音之後,彷彿在給他伴奏,他快對方也快,他慢對方也慢,他彈錯對方也跟着亂。奇妙的琴笛相伴,在山中迴盪,不再有別的雜音。風停,葉定,鳥蟲不鳴,那一刻,一切彷彿靜止了般。
一曲罷,他低頭望去。
山下是一條江,水流湍急。可就是有一個竹筏就停在江的中心。上流的水都未能推動它半分。竹筏之上亭亭立着一名少女,天藍色的絲緞繞在身上,一點也不像是衣服,看上去十分的妖嬈,卻又使人不敢不敬,心存歹念。她不着脂粉,纖足赤裸,不沾半塵,飄然若仙。她的手中拈着一隻玉笛,望向山上來。
停在琴邊那隻小雕突然展開雙翅撲下去,少女輕舒玉臂迎過去。小雕一下就停在她的手臂上。少女微微一笑,纖手一抖,小雕又展翅飛到空中。
“吱呀吱呀——”
空中還盤旋着一隻小鷹,它見小雕飛上來,也迎過去。一鷹一雕便在空中輕展雙翅,時不時發出“呀呀”的叫聲,彷彿它們聊得正歡。
青翠翠的山,綠柔柔的水,一張琥珀色的琴。正中仍是一襲不沾半塵的白色,而旁邊則是一圈的天藍色。
少女託着腮,跟着那指間流出的音符含笑低哼,而雙眸卻是瞧着那時不時回首面向她的俊臉。
四道目光交匯的那一剎那,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倆。
“別跑——”
“不準飛,下來。”
一個*歲的頑童追着一黑一白兩隻鳥,忽跳忽撲,可是怎麼也夠不着它們,反倒弄得自己滿頭大汗。鳥兒彷彿故意逗他似的,並不飛高飛遠,就只是在他身旁打着旋兒。儘管如此,任憑小孩展開了渾身“本領”,也抓不到它們。
“嘎吱嘎吱——”
“吚呀吚呀——”
不是說人逗鳥玩的嗎?怎麼到了他的身上卻變成了被鳥逗着玩了。
原本梳得順順的長髮,跑跑跳跳了一會,早就亂成了個“鳥巢”了。
“啊,我就不信抓不到你們。”抓不着小鳥,小孩倒開始抓狂了,雙手扯着頭髮,使之越發的亂。
“給我站着。”張開着手,就撲過去。
“吱吱——”
“吱吱——”
彷彿是個頑皮的女孩在蒙着雙眼的男孩身邊轉着,喊着:“來抓我呀,我在這邊呢。”
“我一定會抓着你的。”
“哎呀——”話未說完,小孩摔了個四腳朝天。一顆石子在地上打着轉。
“吱吱——”
看到小孩摔倒,鳥兒也不逗他了,趕緊飛下來,想瞧瞧他的傷勢。
“呀呀——”
“哈哈,還不抓到你。”小孩一個翻身,雙手按在了身下,指間是稀疏的黑色。
“呀呀——”一隻白色的鳥兒停在他的肩上,輕啄着他的脖子。
“哈哈。”小孩縮了縮脖子,抖了抖雙肩,並未翻轉身來。
“呀呀——”白色的鳥兒急得直扇雙翅,將小孩的頭髮弄得更加的亂。
“格格格——”小孩猛地一翻身,手掌閃電般往後劃過。
“啪啪啪——”白色的鳥兒被抓着雙腿,只能用翅膀拍打着他的手。
“不準動,要不我吃了它。”小孩故意兇着臉,瞪着這隻小傢伙,馬上這白鳥兒就不敢再動了,乖乖地讓他抓着。但是小孩卻放開了它,不過它卻沒有飛走,定定地望着小孩的胸前。
小孩一放開它,馬上就回手按在胸前。他胸前是那隻黑色的鳥兒,他用一隻手去抓白鳥,另一隻手卻差點沒讓黑鳥掙脫了出來。乖乖,這小傢伙還真猛。小孩一隻手抓着黑鳥的腳,一隻手則按着它的翅膀,不讓它再拍。
“乖鳥兒,不要動好不好,我請你吃糖糖。”小孩柔聲哄着黑鳥。
可是黑鳥卻不鳥他,沒好氣地撇開頭,不看他。剛纔那一番掙扎,弄斷了它幾根羽毛。真是好心沒好報,早知道剛纔就不來看他了,管他的死活,摔死最好。哼哼。
“別生氣了好不好,我給你賠不是好不好。”小孩輕輕順着它的羽毛,繼續施展哄功。
那一邊,少女抿嘴“格格”一笑,端的是美豔非凡,少年一下子看得癡了,手指一下就卡在了琴絃上。
大街的盡頭是一間佔地非常廣的府第,離門前還有一段距離就蹲着一塊落馬石。嶄新的漆黑木門前是兩行手持長矛的士兵,一看就知道不會是富豪的家。這兒若不是將軍的府第,就肯定是一方的王侯。
外面是來回巡邏的配刀士兵,不是普通的三五一組,而是九人一隊,來回交錯,銜接得非常的密,說是巡邏,倒不如說是在演練。如此的戒備,就算連蒼蠅都飛不進去了,更別說還有不知在哪裡的暗哨,如果沒有得到批准,想闖進去,還真不容易。
不過裡面的人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相反一個個緊繃着臉,彷彿有個厲害的殺手在身邊候着,隨時會來取他性命似的。
聚賢樓,顧名思義是聚賢,不過裡面的人看上去並不是都很“賢”。有看上去五大三粗手瓜起繭的屠夫,有卷着衣袖褲腳不太像是農夫的滿手滿腳是長毛的黑大漢,有一身旯沓手轉圓珠的方士,有開聲髒話閉口罵人的絡腮漢子。這些人怎麼看,也好像與賢沾不了邊;若不稱爲賢,實在是該說以貌取人,素知市井之中無不臥虎藏龍。
這些人聚到一塊,你可別想有什麼乖乖的排排坐,吃果果。他們一聚到一起,那可是大碗酒大塊肉的拼個“你死我活”。但是現在他們的面前的酒肉是清了個七七八八,可是人人的臉上卻並沒有那吃飽飲足的快感,相反卻顯得有點滿臉愁容。
雖有歌舞助興,可沒進行到一半,就給揮手撤了下去。坐在上首的人壓根子就沒動過筷,只有最下首的那幾個仗着桌椅低,人又矮小,前面又有人擋着,在大喝大吃。
“哎——”又是一聲低到無聲的煩惱。
坐在最上位的是一個身着黑色蟒袍的壯年漢子,他面前的東西壓根子都沒有動過,心裡想的卻是之前來人所提到的事。
“侯爺,莫須煩,不過是個鳥朝見,不去也罷。”
“是呀,侯爺,我等在此,是何等的逍遙快樂,何必理會那無賴四。”
“話雖如此,我等畢是人臣,若不尊旨意,恐怕會惹人非議。”
一時間這幫人卻“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去,一派主不去。
黑袍漢子按了按手,讓衆人暫停大聲議論,把視線移向下首的一襲白袍身上,很誠懇的問:“凌兄,你看此事如何?”
然而白衣少年彷彿並沒有聽到他說話,目光一直停留在大堂之外。
香風仍在,伊人卻離塵而去。
一根綢帶捲起紅塵萬丈,輕紗掩面遮不住憂國憂民。
原來她說的要事就是來此傳令。
剛纔那一觸目,他感覺到她微微地一顫。她想不到他會在這兒!
“凌兄——”聲音中略帶了些不悅。
“喂,侯爺喊你呢。”旁邊的座客輕輕推了推他。少年這纔回過神來,對着上首那位侯爺表示了歉意。
那侯爺只是輕輕蹙了蹙眉,並沒有責怪他。不過旁邊那些座上客倒有幾個在竊竊私語,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不良笑容,那心裡肯定是在說少年迷戀上剛纔哪個舞姬歌妓。
“凌兄,剛纔你也聽到來使的傳旨了。不知你有何看法?”那侯爺沒有去責怪客人的無禮,相反還是一如既往的以禮相待。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受到這樣的待遇,肯定是非一般的人才可以得到他的青睞。對於這侯爺如此看重這少年,其他的人當然就不服了,嘴裡雖沒說什麼,可是臉上卻寫滿了不屑之色。這時候不問別人,卻偏偏獨問他,看樣子是想聽取他的意見。
少年沉吟了片刻纔不緊不慢的回道:“去,恐有伏。不去,抗旨也。無論去與不去,皆危也。”
其他人一聽卻是嗤之以鼻,冷笑連連,還以爲有什麼好的計策,誰知卻是這樣的磨棱兩可,這和剛纔說的又有什麼差別。
那侯爺聽了,不作聲,他擔憂的正是這個。不過他知道對方這麼說必有用意,於是就看着他,等他繼續道出下文。
少年對他人的恥笑毫不在意,望着侯爺緩緩吐出兩個字:“兵權。”
二字一出,衆人臉色皆一變,這可是他們一直不敢提的——忌諱。
(ps:對於淮陰侯韓信一直是久聞其名,可惜在那個時代的故事感覺都讓項羽搶了風頭,所以他的故事手頭上壓根子就找不出幾個。隱隱只是記得課外說過的什麼**之辱,還有個分蛋糕的,聽說象棋還是他發明的。剛剛查了一下發現他,“王侯將相”一人全任。“國士無雙”、“功高無二略不世出”,哇噻,還有個戰無不勝,是個常勝將軍,沒打過敗將,聽上去比楊家將還要厲害。可惜任他戰場上多厲害,最終卻是仰天長嘆道:“這個婆娘太狠毒了!不但要本王的命,連本王的名也要除掉啊!”哎,可嘆,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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