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雲曦飛快跑到茅廁後面,卻不見半個人影。再往前數米就是鳳儀宮的宮牆,她猜測,那殺死小順子之人,已經跳過宮牆逃跑了。
花雲曦還想去追,卻被柳士延攔住了。
“別追了,你連人家的影子都沒看見,又怎麼可能追得上?”
花雲曦想想也對,從小順子被射殺到她跑出來,也不過是幾秒的事,那人就已經蹤影全無,定是早就做好打算,一得手就走人,纔會如此神速。
不過,在她的一雙千里耳之下,那人挨近茅廁,再射出竹棍,然後逃離。都未發出半點聲音,可見他的武功相當了得,起碼比她要厲害多了。
本來那人在她眼皮底下殺人,然後又跑掉了,花雲曦心裡十分惱火,不過現在想到人家武功高強。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她的心裡又釋然了。
只是,她現在對這幕後指使人更覺好奇,不明白那人爲何只殺小順子沒殺她。
要知道,她既然來找小順子,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那人就不擔心她跑去告訴皇上嗎?
柳士延見她站在宮牆下一個勁發愣,有些不耐煩了,低聲對她說道:“姑娘,我們走吧,不然等會有人來發現小順子死了,肯定會懷疑是我們乾的。到時候又要跟他們打架。”
花雲曦心中有事,被他這麼催着,不禁有些惱火,“我說你怎麼這麼膽小?你又不是打不過他們?”
“不是我膽小,而是我不想跟人打架,”柳士延道:“我看這事你也別再管了,不然說不定又會死人。”
花雲曦聽到他話中有話,忙問道:“你什麼意思?怎麼又會死人?”
“其實很簡單,僅憑小順子一人,很難做好這件事,肯定還有幫手。比如那斷腸草是宮中禁物,即便是太醫手裡都不會有,那小順子不過是一個小太監,又從何得來?”
“這還用說,自然是那幕後人給的。”
“好吧,就算是幕後人給的,小順子要想溜進那放酒的屋子,也不容易,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六公主身邊侍候的一等宮人,而是被貶去守鳳儀宮大門的三等宮人,哪裡還能隨便出入六公主住的宮殿?”
花雲曦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理,只是,要她就此放棄幫三皇子,她絕對不幹。
想到柳士延好像很聰明,對這件事分析得頭頭是道,花雲曦決定要他再幫她分析分析,接下來那個幕後人會怎麼做。
把問題提了出來,花雲曦以爲柳士延又會繼續幫她分析,誰知他卻皺皺眉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趕緊離開這裡。你若是再不聽我的話,我就不管你了。”
花雲曦無奈,只好跟着他跳出宮牆。
現在小順子死了,線索也斷了,花雲曦決定還是先去禁宮探視一下南宮展鵬,順便把這事告訴他,要他心裡有個底,也好做出防範。
柳士延原本就反對花雲曦再管閒事,聽她說還要去禁宮看南宮展鵬,馬上拒絕相陪。
於是花雲曦開始拿出她在花家對付花守信的辦法,馬上扁嘴,裝作要哭的樣子哀求他,“柳大公子,柳大帥哥,柳大男神,求你陪我去嘛!人家一個弱女子,如果被人發現,肯定會被抓。如果被抓住,肯定要用刑,如果用刑,肯定會很疼……”
柳士廷一頭黑線,趕緊舉起手投降,“行了。你別說了,我陪你去。”
花雲曦笑了,這小子比她那便宜老爹心還軟,這纔剛一哭,眼淚都沒流下來,他就投降了。
從鳳儀宮去禁宮。必須經過冷宮,離冷宮大約還有一百米,花雲曦的腳步開始放慢了,漸漸跟柳士廷拉下距離。
“你怎麼走這麼慢?”柳士廷走着走着不見了人,忙回頭去找,看見花雲曦走兩步停一下在那裡慢慢挪,不覺有些奇怪。
此刻花雲曦的心裡在糾結,正好從冷宮經過,要不要進去看看那個瘋婆子玉妃?
白日聽柳士廷說起那怪胎,她的心裡除了害怕,還有深深的憐憫,覺得那小小女嬰實在可憐。而女嬰的母親則更可憐。
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女兒,只看了一眼就被人當做妖怪丟下山崖,生死不明。而她自己也被關進冷宮,無人陪伴無人照顧,寂寞悽苦了十幾年,這種精神和身體上的折磨。該是多麼難以忍受。
看着冷宮那黑乎乎的高牆,她的胸口又感到憋悶,越往前進,雙腳就越覺得發軟,身上也開始冒出冷汗。
柳士廷終於察覺出她不對勁,忙走過來仔細看了看她的臉。
因爲是在晚上。月初的月光又不夠明亮,加上花雲曦又化了妝,他沒看出她的臉色有什麼不同,但是卻看見了她額上細密的汗珠,還發現她的身子有些不穩,趕緊伸手扶住她道:“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花雲曦點點頭,語聲很虛弱,“嗯,我有點難受,你背一下我好嗎?”
柳士延吃了一驚,眼睛瞪大了。“什麼?揹你?”
“是啊,我胸口好悶,腳上也沒勁,走不動了。”她本來也不是嬌氣的人,確實是很難受,不然也不會麻煩他。
柳士延又猶豫了一下。才彎下腰來,沉聲道:“好吧,你上來吧!”
花雲曦趴上他的背,被他背了起來。
趴在柳士廷的背上,花雲曦明顯感覺他的身體有些僵硬,托住她的雙腿的手也只是虛虛碰在她的膕窩處,儘量減少跟她身體的碰觸。
她不禁又想起今日讓他揹着上懸崖的情景,知道他必定是覺得尷尬,纔會如此。
心裡有些好笑,突然就起了念頭想逗逗他,花雲曦故意在他脖子處輕輕吹了一口氣。
然後,她就後悔了。因爲柳士延的身子一震,托住她膕窩處的手一鬆,她一個沒抓穩,就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哎呀!”屁股摔得生疼,原本就有些頭暈的花雲曦只覺得一陣發昏,剛剛感覺纔好些的胸口有開始發悶。
柳士延似乎沒想到她會摔跤。忙回身蹲下,有些焦急地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花雲曦喘了一口氣,氣呼呼罵道:“怎麼沒事?你試試摔一跤看看?”
柳士延沒有出聲,微微低下頭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笨蛋!還不快點把我扶起來。”花雲曦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伸出手來。
柳士延忙抓住她的手把她扶了起來。
“算了,你也別揹我了,你把我帶到前面那棵大樹上去,記得動作輕點,別發出聲音。”花雲曦看看那冷宮就在前面十幾步遠了,決定還是像上次那樣,跳上樹去瞧一眼。
柳士延不解,“上樹做什麼?”
花雲曦道:“上樹去看看那個怪胎她娘啊!”
柳士延大感意外,“什麼?你說那玉妃就住在這裡?”
花雲曦笑道:“對,這就是冷宮,是不是很感興趣?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她以爲柳士延肯定也會跟自己一樣,對那會生怪胎的玉妃很好奇,誰知他卻馬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慌忙搖頭。
“我不想去,那玉妃既然會生怪胎,肯定也像妖怪那般可怕,說不定還會吃人,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花雲曦沒想到柳士延會是這種反應。氣得直皺眉頭,“我說你怎麼這麼膽小?她如果真的是妖怪,早就被天師給滅了,怎麼可能還讓她留在這裡?”
柳士延想了想,道:“說得也是。”
花雲曦道:“所以,我們可以過去看一眼。看看她到底長成什麼樣子。”
“好吧,那就看一眼就走。”可能是心裡實在好奇,柳士延考慮了一下,終於答應了。
兩人走到大樹下,柳士延托住花雲曦的手臂往上一拉,就帶着她飛上了大樹。
當初南宮展鵬帶她上樹和在屋頂飛躍都是環住她的腰,而柳士延卻只是托住她的手臂就把她帶上來了,這一手功夫比南宮展鵬要厲害多了。
本來花雲曦只是想上樹瞧一瞧,現在忽然改變主意了,決定還是進冷宮裡面看看。因爲憑着柳士延的功夫,帶着她逃命應該沒多大困難。
打定注意,她低聲對柳士延道:“這樹上看不見。我們還是進去吧!”
柳士延皺皺眉,“這樣不妥吧?”
花雲曦道:“有什麼不妥?我們又不是進去偷東西,就是看一眼。”
柳士延無奈,只好說道:“好吧,那看一眼就走,不可逗留。”
花雲曦心中暗喜。“放心吧,那裡面黑燈瞎火的,我幹嘛要一直呆着,別說那麼多了,趕緊帶我進去。”
柳士延看了看冷宮牆頭,托住花雲曦的胳膊就騰身而起,落在了那牆頭上,又一跳躍,就飛到正殿的屋頂上,然後迅速俯下身子,低聲對花雲曦說了一句快趴下。
花雲曦跟着俯下身子,無聲地笑了,這小子果然經常摸進人家屋裡偷東西,看這動作是多麼嫺熟啊!
誰知笑容剛在臉上浮現,忽然傳來一聲呼嘯,兩道白光從後院直飛過來,往他們身上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