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着睜開眼,入眼是潔白的牀幔。
“我……我已經死了嗎?”擡起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沒有。”一句風輕雲淡的回答。
艱難地扭過頭,“師……師傅!”掙扎着想要起身,卻扯到了傷口,“嘶……”
“不要動,你的傷還沒完全恢復。”用扇子輕點她的肩膀,將她按下。
“師傅,是您救了我嗎?”
“是,也不全是。”無痕輕搖手中的羽扇,“是你義父封住你的穴道,止住了血,又給你輸了真氣,讓你吊着一口氣。他命人將你送到我這,求我救你。”挑了挑眉,“這朱鐵膽平日裡傲氣得很,我竟不知道他還會求人。”冷笑一聲,“他倒也多餘,你是我徒兒,我還能見死不救不成?”
“義父他……”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想管。這段時間你就呆在絕情谷好好養傷,也好好陪陪師傅。”說完便起身離開。
“謝謝師傅……”目送無痕離開,海棠陷入了沉思……那夜她明明失去了知覺,感覺身體被一絲絲的掏空,慢慢地便如浮游在空中一般,又怎會活了下來……
————————————————
五天前,段天涯住所
“你竟殺了海棠?!”看着倒在血泊裡的海棠,朱無視紅了眼,一把掐住柳生飄絮的脖子,“本王不是說過,不準動天地玄黃一根頭髮嗎?!”暴怒地咆哮。
“飄絮不懂規矩,請神侯恕罪!”一旁的柳生但馬守單膝跪地,爲女兒求饒。
“哼!”要不是念在她是段天涯的妻子,他早已扭斷她的脖子。
“咳咳咳……”飄絮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她……她知道了……我們的秘密……不殺了她……不單是我們……會暴露……神侯……神侯您也會有麻煩!”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懣,捂着脖子斷斷續續艱難地說着。
“本王自會處理!”一雙鷹眼盯得飄絮不敢直視。
“飄絮知罪,請神侯恕罪!”咬咬牙,不滿地低頭認了錯。
“哼!”
“稟神侯,天地黃三位密探和雲羅郡主正往這邊趕來。”天罡匆匆趕來稟報。
“你們都先下去吧。飄絮,你進屋去。”
“是!”衆人四散而去。
朱無視來到海棠跟前,探了探海棠的脈搏,雖然很弱但還沒完全消失,眼前一亮。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錦盒,蹲下身子取出裡面的藥丸放入海棠的口中讓她嚥下,又在她身上點了幾處穴道。“撐住,海棠……”隨即轉身離開。
………………
“啓稟神侯,屬下已將玄字密探運至莊內。”
“嗯。”
海棠葬禮後,天罡奉命連夜將海棠的身體帶回護龍山莊。朱無視來到海棠跟前,喂她吃下另一顆藥丸,令她從假死中恢復過來。又將她扶起身來往她身上注入源源不斷的真氣,脈搏隨之慢慢恢復。
“飛鷹,你拿着這封信和我的令牌,儘快送海棠到絕情谷找無痕公子,他看完信後會明白本王的意思。”
“是,飛鷹領命!”飛鷹雙手接過令牌和信,命人備好了馬車,即刻啓程。
朱無視目送馬車遠去,“海棠,是爲父對不起你……我雖惱你背叛了我,但卻從未想過要取你性命……”
————————————————
一個月後
“師傅,海棠一定要回去阻止他們!”
“你非要去趟這趟渾水?”無痕挑了挑眉問。
“是!”一邊是自己的義父,另一邊是自己的心上人和手足,她必須阻止這場惡戰。
“那你去吧。記住,切勿硬拼。這天下誰當皇帝,對百姓來說都無所謂,百姓期盼的是一位能夠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明君。該怎麼選擇,都由你們自己決定。”無痕輕抿一口茶道。
“海棠明白!”經歷過生死,她已無慾無求,她只想和心愛的人度過餘生。
她想賭一把,義父既然沒想過要殺自己,那應該也不會對一刀和大哥他們下狠手……皇上一直忌憚護龍山莊的勢力,剷除義父之後,下一步,估計就是他親手培養的大內密探……
護龍山莊
“這一天,終於來了。”一身明黃龍袍的朱無視站在龍椅前居高臨下,傲視着底下的三人。
“是,終於來了。”一刀開口應道。
“你們真的要對抗我?”
“是您教我們忠義二字,如今卻是您先背棄!”段天涯開口道。
“哼,我教你們忠義,是對大明忠,對社稷義。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是誰的錯?你們一味追從他,這是愚忠。”朱無視頓了頓,“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只要你們放棄反抗,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少說廢話,動手吧!”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成是非恨不得馬上取他性命。
朱無視嘴角微微揚起,縱身一躍飛身到三人面前,隨即扭打起來。
“住手!”
這聲音……天地黃三人都愣住了,朱無視也緩緩收了招。
“海棠!”看清來人,三人都驚呆了,唯有朱無視不感到意外。
шшш⊙ тт kΛn⊙ C〇
一刀奔向海棠,有些難以置信,擡起手顫抖着撫上她的臉,“海棠……真的是你嗎?”
“一刀……是我……”海棠抓住了臉上的手,十指緊扣。
“海棠……”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太好了!你沒有死,你沒有死……”
“我沒有死,一刀……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手攀上他的肩膀,加深了這個擁抱。
“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旁的段天涯開口問道。
“大哥,是義父和師傅救了我。”
“你說,神侯救了你?”一刀鬆開海棠,“不是他下令殺的你?”眼神裡滿是不解。
“我相信,義父他,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傷害我們。他只是不想我們阻止他。”
“海棠,你說錯了。沒人能阻止我,就算它也不行!”朱無視擡頭仰望着天,“這些年來我失去的一切,我要親手將它們一一奪回!”
“義父。”海棠上前一步跪在他面前,“海棠只求義父放了我們,讓我們過平淡的日子,宦海沉浮的世界,不屬於我們……”
“我確實不曾想過要取你們性命。”朱無視回頭掃了衆人一眼,伸手扶起海棠,“只要你們不再與我作對,我便不再追究此事,你們可以過你們想要的生活,我不會插手。”
海棠轉身看着一刀,“一刀,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嗎?”滿是期待的眼神。
“海棠去哪,一刀就去哪。”一刀義無反顧。
“好!”海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大哥,成是非,你們呢?”
“我本是想爲你復仇,如今你已平安無事,大哥也別無所求。朝堂之事,天涯不懂,也不想懂。”
“你們就這樣放過他?”成是非義憤填膺,語氣裡滿是怒意。
“成是非,海棠明白你想要爲古前輩復仇……但復仇到頭來,只會傷了自己和身邊的人……”海棠勸說着,希望成是非能放下復仇的執念,“你想想素心姐姐,她夾在義父和你中間有多爲難?”
“成是非,你見過被仇恨矇蔽雙眼的我,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一刀拍了拍成是非的肩膀。曾經他也一味爲了心中復仇的執念,失去了許多。
“成是非!”雲羅從殿後飛奔而來,“婆婆……婆婆她想要自盡,還好我及時趕到,點了她的睡穴,才讓她冷靜下來……”
聽到素心想要自盡,朱無視心裡一沉,快步往素心的寢室奔去,成是非慌了神。
“素心,素心……”輕輕將她抱在懷裡,“你爲什麼這麼傻……”朱無視呢喃着。
隨後趕到的成是非看着沉睡的素心,心中動搖。“照顧好我娘。”半晌吐出一句,便轉身離開。
失去了天下百姓的心,失去了羣臣的支持,失去了天地玄黃的相助……這一戰,朱普照註定失敗……
天下自此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