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禁軍已經進殿了,老九一看禁軍到了,領頭的正是張武,老九陡然從龍椅上站起,狂吼道:“張武,給朕殺了他!”
張武眼中有片刻的猶豫,他能感覺到張邦立正緊盯着他的眸子。
可滿殿羣臣注視,他若敢不從君令,那便是滿門抄斬的下場,可不聽張邦立的,他卻得絕後。
容不得他猶豫,老九已是再次狂吼道:“殺!”
張武一驚,只得下令動手,然而卻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喊殺聲起。
殿中羣臣頓時一愣,張武也當即回頭,卻只見一名禁軍衝進來,當即跪倒:“將軍,外面有人作亂。”
張武立時面上大駭:“誰敢作亂?”
“胡玉部!”軍士立刻答道:“徐將軍與柳將軍與胡玉部交手。
“陛下,胡玉部起事謀反……”張武當即單膝跪地,要請命鎮壓。
老九已是呲目欲裂,大喝道:“是明王謀反,先殺了明王,殺了明王……”
“陛下!”這時,國朝真人陡然打斷了老九,隨後國朝真人,竟是看向倉明:“倉明,不過一部作亂,你且將作亂之首拿下!”
倉明看了一眼明王有些猶豫,但還是身形一閃。
老九還待再說,卻見胡慶言站出來,大聲道:“陛下,明王事小,禁軍作亂事大,還請先將作亂之人拿下,平亂之後,再論明王事!”
胡慶言一出來,張邦立頓時景隨,緊接着滿殿中一半朝臣皆如此。
方帥派來的人也當即跪倒,聲援胡慶言,其他五位軍帥之下,也同樣如此。
除瞿系外,其他朝臣均是勸諫。
有一半是因局勢,更多的是知道禁軍作亂的後果有多嚴重,不管是不是明王謀反,這時候都應該先平禁軍反亂。
要不然,一旦作亂禁軍突破殿中,大家都要危險了。
明王雖然兇狂,但到目前爲止,還未曾傷過朝臣一人,就連之前與尊衛動手,明王都保護那幾名小皇子沒傷,
更從始至終沒有妄行刺君一事,哪怕敗了倉明之後,他突破到陛下面前,也未曾弒君。
這時候,輕重大家知道,明王這事明顯已經呈現詭異,胡慶言公然站出來支持明王,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明王清白,胡慶言絕對不敢當衆如此。
此刻又連真人都站出來阻攔陛下了,衆人皆看出了這件事有大問題。
禁軍亂事,很快平了。
平的快到衆人不敢信,倉明真人只剛出去,不到片刻就進來了,手中提着一個人。
外面的喊殺聲,也早已終止。
倉明此刻皺着眉頭,將手中提着那人丟到地上,隻身形微閃,便走到御臺旁,默然不語。
緊隨他身後,張武、徐世貿、柳公羣三人進來了,三人此刻面色皆是戰戰兢兢。
在衆目睽睽之下,張武跪下道:“陛下,亂……亂已經平了!”
老九此時只靜靜盯着他,又看看徐世貿,再看看柳公羣,最終竟是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亂平了,百官也已經跳出來了,羣臣反君,禁衛抗命……
老九目光最後看向明王,一言不發。
胡慶言站出來,沉聲喝道:“究竟怎麼回事?”
地上那人早已是面如死灰,他擡頭掃一眼殿中羣臣,最後又看看明王,再看向陛下,終於開口:“陛下,臣未反,是徐世貿、柳公羣反了!”
“胡玉,你敢胡說,明明是你反了……”徐世貿立刻大罵道:“你擅自率兵衝擊宮禁,還敢狡辯!”
胡玉大怒:“本將是受陛下所命,進殿斬明王,是你二人刻意阻攔!”
一旁柳公羣此刻已是冷汗直流,他目光擡起看向明王,身軀更是一顫,他比徐世貿要冷靜些,在胡玉放棄反抗的一瞬間,他就知道情況有問題。
在殿外,胡玉大怒喊,說墨北川看錯了他們的時候,柳公羣就意識到哪裡有問題。
再見胡玉輕易投降,他就知道胡玉沒反,反的是他和徐世貿。
而他和徐世貿卻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反的,只知道胡玉帶人衝進殿中,他還沒下令,手下人就和胡玉幹起來了。
而他不清楚情況,只聽有副將報胡玉反了,要衝進殿謀刺陛下,
他當時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只以爲胡玉是明王的人馬,當即下令攔住胡玉,然後他帶人進殿殺了明王,可當他帶人到殿門口,竟又被張武的人給攔下了……
再然後胡玉輕易投降,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啊,胡玉竟輕易投降了,這足以說明胡玉沒反,否則他焉敢投降?
他不確定徐世貿那邊什麼情況,但他知道自己絕對被算計了,可現在他要做出抉擇,是說出真相,還是咬死胡玉謀反。
只一個剎那,看着陛下那冰冷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陛下,臣等得陛下令,正當要入殿殺賊之時,胡玉今日本是受命遊走宮禁,卻不想其突然聚集兵衆衝擊殿宇,我等阻攔,其不但不聽,更擅自動手攻擊我等!”柳公羣說道。
“本將乃是受皇命,進殿處死明王,你們刻意阻攔,你們才反了!”胡玉怎不知問題嚴重,此刻他認定了是徐世貿和柳公羣背叛了墨北川,當即對老九道:“陛下,徐世貿和柳公羣二人必是明王黨羽,臣請陛下誅之!”
“等一等!”張邦立忽然問道:“胡玉,你既是遊走宮禁,那何時受的皇命,又何時聚的兵馬?”
胡玉聞言,當即便要開口,可一看這殿中局勢,他冷汗就下來了。
羣臣也是剎那面面相覷,還好有德王開口:“哼,獲悉明王要謀反,陛下能不有所防備嗎?所以特意命胡玉將軍暗伏兵馬,這有何不可?”
老九此時很沉默,但聽完德王的話,他還是點了點頭:“不錯,是朕下的命令。”
說罷,老九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提起精神來,對百官道:“你們還沒看明白嗎,朕安排的人根本進不了殿!”
“臣萬死!”徐世貿、柳公羣當即嚇懵,哪裡還敢隱瞞,連忙請罪:“陛下,臣等也是受墨北川將軍之命,暗伏在周圍,只待陛下一聲令下,便金殿處死明王,並不知陛下還有一支人馬,還請陛下明察!”
這時不用老九答話,胡玉已是怒道:“你們二人還敢狡辯,你等就是潛伏在大將軍身邊的明王府探子,大將軍就是擔心你們會出問題,才刻意又安排了本將,如今爾等果然叛了,還有臉喊冤……”
“胡玉,你給本王住嘴!”這時德王忽然爆喝。
胡玉一愣,隨即跪伏,不敢再出聲。
德王這時,卻是對着柳公羣二人道:“陛下從未下令給你二人,你二人休要狡辯,陛下還請將這二人即刻處死!”
“陛下,臣願與墨北川將軍對質!”
“陛下,臣絕不敢虛言,的確是墨北川將軍安排我等……”柳公羣當即連忙將墨北川交代他們如何操作,全部供了出來。
他不是不知道這是在和陛下作對,可沒辦法,他不說就得背上謀反大罪。
看着殿中情形,明王今日恐怕是死不了了。
“你們……”德王按耐不住,也可以說是惱羞成怒。
衆臣其實都已經聽明白了,這金殿周圍都是陛下安排的殺明王的人。
不止是禁衛,就連內衛也是早已埋伏好的,倉明真人都回來了。
那麼所謂的明王控制宮禁,很明顯了,都是污衊。
明王若有這本事還會處處危機,要不是墨北川多此一舉,安排了兩幫人馬,卻沒告訴徐世貿和柳公羣,導致雙方擺了烏龍,那今日陛下非要殺明王,還不知結果如何……
“夠了!”墨白忽然出聲,然後看向胡慶言:“閣老,鬧到這個地步,還要給人看笑話嗎?”
胡慶言稍默,沉聲道:“帶上來!”
殿外頓時讓開一條路,然後只見一名宗師,一臉面若死灰的被捆着帶了上來。
衆人還沒認出來,一邊的楚若才卻是驟然眼神收縮。
於此同時,胡慶眼冷漠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楚若才,此人你認識吧!”
“江匯海,上清山的宗師,隨上清山叛逃道門,前往南境。”玉清忽然開口。
“南軍的人?”衆臣全看向楚若才。
只見他面色肉眼可見的蒼白,然後又很快故作鎮定,露出幾分驚訝:“此人是我南軍這次的隨行宗師,不過之前忽然莫名消失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宗師一聽,頓時心中一顫,然後與楚若才一對視,隨之面色徹底黯淡,並沒吭聲。
若是楚若才真能鎮定,或許羣臣還能信,可此時他那蒼白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只是不知這人究竟代表着什麼。
“消失了?”胡慶言點了點頭:“消失就消失了吧,楚若才,你是聰明人,本官不想再多說,你自己選擇吧。”
“閣老的話,在下聽不懂!”楚若才道。
胡慶言目光陡然銳利:“你如果還不承認,那林華耀估計會誅你全族!”
說到這裡,胡慶言突然又看向胡劉張三位的人,那三人明顯都已變色,胡慶言道:“你們三人今日挑撥君臣,是受楚若才欺騙,還是受你家大帥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