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長安時,並沒有用上太久的時間。
大慶之後的長安,比起先前要顯得人氣蓬髮,大街小巷之中,盡是百姓輾轉。鬧市中的喧囂,也代表着這座龐大的城池,恢復了生機。
徐榮發來的消息,並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亦是一件好消息。
次日,京兆尹再次張貼布告,告於百姓,涼州胡騎悉數已退,大戰結束了。
少不了一番歡欣鼓舞!
他們爲不用擔心家園爲胡虜所禍而開心,爲國朝實力之強勁而開心。
但他們還都不知道,這場大勝的代價,是放棄了河西四郡。
值不值不知道,高誠只知道再有旬日就得春耕了。
民以食爲天!
此外,便是大周的國庫了。
從去歲秋季離石會盟,再輾轉攻打河東,隨即調頭南下進行洛陽會戰。緊接着,凜凜寒冬之季,迅速回防關中,大戰連連。
說難聽點,今歲大周官員的俸祿,都得等到秋收後再發。僅餘的區區二百多萬石糧草,還要維持軍隊。
再接着打下去,大周不是不行,可那時就是吐血拼搏了。不論勝負,鐵定元氣大傷。
宣德殿內,高誠也正與國朝高層談着大體國情。
國事也基本上沒什麼太多的商議,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大戰過後的關中,只需要按部就班,很快便能彌補今年的傷痕。而繳獲的牛羊、戰馬,也都紛紛歸置,或是散發百姓,以茲其利。
大戰的勝利,也讓周國獲得了不小的戰爭紅利。尤其是那六七十萬頭牛羊,以及十餘萬匹戰馬,大周還真沒虧上太多。
只可惜草原上的牛,並不適合耕田。這些散養的牛羊仍舊具備野性,同時從來沒幹過耕田這活的牛,讓他們來還真不好駕馭。
但大周也沒浪費,從那數之不計的牛中,挑選出一匹相較溫順的飼養於上林苑。中原的牛,一直都缺,沒有人會閒牛多。
其餘的,大多數放養於關中各牧苑,日後充作軍用。
羊的分配就很簡單了,悉數交由軍務司處置,分予諸烈士之家,着其供養,以爲資用。
十餘萬匹的戰馬,幾近半數已經上不得戰場,多有損傷。但近六萬戰馬,足夠大周重新建立起兩支騎兵軍了。而且,那些傷殘戰馬,也有不少優良品種,充作種馬還是很不錯。
再者,便是發予各縣邑,當做耕馬爲春種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益州出兵的消息,在兩三日後才傳回。
這個時候,大週上下已經打定心思要休養生息了,也沒有太多動靜。僅是詔令尚在冀城的徐榮和蘇則,派遣一部人馬南下,逼退益州兵即可。
方下安寧。
春耕緊隨而至。
大量歸鄉的民夫,開始耕于田野。
比起去歲,今歲的春耕無疑要喜人的多。大量耕馬的投入,極快的提升了春種的速度。甚至,仍有餘力拓墾荒地。
關中的荒地數量不少,勞動力的不足,導致衆多荒地,只能繼續荒着。
關中三處屯田區也沒有荒廢,官府徵召了兩萬餘人,代替軍隊進行播種。日後秋收之時,肯定要給予民夫們一些分成。
關中春種正轟轟烈烈的進行着,而武都境內,一場劫殺,亦是酣烈如斯。
狹隘的山谷之間,數十名布衣裝扮的人,圍着中央少主,手中環首刀左右橫掃發來的箭矢。
時不時,都會有數人被射翻在地。
依此之狀,這些人怕是連一刻鐘都撐不下去,盡皆被射殺在此。
劉範在親衛遮護之下,暫時未有傷及。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親衛們堅持不了多久。
心中憤慨不已,知道此行艱難,可卻不想未出涼州,便會遇到刺殺。
山谷兩側上,百餘人看着谷中縮成一團的劉範等人,不由輕蔑不已。
益州已是有主之地,汝劉範若是在太原好生呆着,誰也不會找汝的麻煩。可偏偏好生不知趣,非要闖進這鬼門關。
趙韙帳下大將李異,此刻亦是身在此處。身旁站着一名年輕人,同樣端視着谷中劉範衆人的慘狀。
隨後扭頭言道:“李將軍,劉範今日必死無疑,但還望汝家將軍可莫要食言!”
李異瞥了一眼這年輕人,回道:“放心,三千金一金不少。明日,便會送至汝府之上。”
此言一出,那年輕人不由面上喜色洋溢,衝着李異笑着恭了一禮:“好,多謝李將軍了。下回還有此等好事,可莫要忘了小弟。”
說完,似乎又想起什麼事來,繼續說道:“噢,對了。李兄,某似乎記錯了,應該是千五百金纔對。”
李異原本略帶不屑的眼神,突然一亮,嘴角揚起:“賢弟果然聰慧,不過三千金還是不能少。只望賢弟能予李某,在他鄉置下別院。李某幼子今歲也有六歲了,也是該找個好先生教導一番。”
“此事易爾,賢兄放心,小弟必然使賢侄拜一名師!”
“善,大善,多謝賢弟了!”
兩人眼色交集之間,谷中亦是支撐不住。
四方箭矢如雨,紛然落下。前後穀道,百餘刺客也圍了上來。
山谷南面十餘里處。
龐羲親自帶着三百餘銳士,看着被巨石隔斷的穀道,以及山林之中若隱若現的敵軍。
“怎麼回事,吳懿大軍爲何還沒到?”
龐羲問向身旁將校,兩名親腹校尉苦笑一番,他們哪裡會知道啊。
吳懿是誰,那可是主公的置交吳匡之子,主公待其如同親子,厚愛有加。
但現在的情況,讓龐羲更加絕望。
少主,此行怕是難了。
自己還真是小瞧吳懿了,若其是故意拖延,那隻怕整個益州內部都出了大問題。
嗨~主公謀劃,悉數毀於宵小之輩。
如此下去,待到來歲,何以共抗周國、漢中合力之攻?
天色日暮……
龐羲無奈的退去……
兩次進攻,皆被敵軍擋下,這麼久的時間,在牽連諸多的謀劃下。
呵呵……別說數十人,便是數百人,也該全沒了。
未至營中,吳懿率軍才姍姍來遲。
“將軍剛行不遠,上祿漢中兵馬便大舉攻營,末將迫不得已,只得先且擊退漢中兵馬,故而遲來。”
吳懿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俯首請罪。
龐羲神色暗淡,冷眸瞥了一眼吳懿一眼,沒有說話,縱馬而過。
長公子回不了益州,那自己也時候該抉擇一番了。
劉瑁、劉璋!